第七十二章 困局已成
出了停車場不久，張藍突然說：“去張氏針灸！”
袁陽苑沉聲問：“你要找張逸平麻煩嗎？”
張藍搖搖頭：“不！我是要支持他離開張氏集團，跟他談談傳承的事情！”
袁陽苑疑惑道：“什麽意思？”
“他的空心針不是很厲害嘛！”張藍笑笑，“要他以張氏針灸的名義，到集團研發中心協助測試新藥！”
“嗯？”袁陽苑，“這可以！他應該會同意！”
兩人來到張氏針灸時，李國峰已經離去，張逸平正獨自在二樓閑坐。
服務員帶張藍、袁陽苑二人上樓。
張藍欲直言來意，被袁陽苑抬手阻止。
袁陽苑分別看過二人，隨即慢慢走到窗口，負手而立，麵向窗外，沉默不語。
隻一會的功夫，袁陽苑已經想清楚：胡德青他們，或許是故意給自己留一條路。至於他們會不會對自己做什麽，要取決於自己接下來的做法。其中，最關鍵的是，不能因為和張逸平接觸過密，導致他們提早對自己下手！
見袁陽苑舉動神秘，張逸平大為詫異，詢問的眼神投向張藍。
張藍亦是疑惑不已，聳聳肩，表示不知發生什麽事。
沉默良久，袁陽苑轉過身，緩緩說道：“我有一種被圍獵的感覺！”
張逸平：……
張藍：……
這兩人，都覺得袁陽苑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也都聽出了話中的警告意味。
而在袁陽苑來說，他需要同時提醒兩人，注意自我遏製！但又不想另一人聽懂，也不想兩人知道自己的真實目的，最起碼，他沒有對張逸平講過。他隻想讓兩人以為他說的是同一件事！
袁陽苑深信，張藍和張逸平絕對不會溝通關與自己的事情。
於是，此話一出，同一個意思，但在兩人聽來卻完全不同：張逸平理解為針對骨越門時的分寸與方法，張藍以為胡德青他們針對袁陽苑的身份將有所動作。
見二人不語，袁陽苑望向張逸平：“既然你已經決定離開集團，倒不如以張氏針灸的名義，重新與張氏集團研發中心合作。這樣，既能讓張氏針灸得以發揮，也能讓張氏集團擁有別人沒有的研發優勢和宣傳優勢，同時也可以讓你個人有提高的機會！”
張逸平微愣神：“具體怎麽說？”
袁陽苑遂請張藍解釋她的設想。
明白了張藍的想法，張逸平微微一笑：“你的想法很好，我也同意，但你爸會同意嗎？”
張藍笑了：“他一定會同意。”
她說完，當即聯係張逸雄，直言自己準備主持縣城項目。
一聽這話，張逸雄頓感無奈，考慮半天，還是同意讓張藍來縣城主持大局，但覺讓張藍單獨常駐又不放心。他說：“縣城不是港都！那裏是實質性業務，而不像港都那個公司，港都那裏隻是相當於辦事處！你走偏了怎麽辦？”
張藍表示，讓袁陽苑過來做督導就行。
想了一會之後，張逸雄同意了張藍所有的提議，但對於張逸平離開張氏集團這事，他覺得不妥。
張逸雄坦言：“現在是上市的關鍵時刻，要是傳出我張氏兄弟不和！或者說，被媒體宣揚成不和，那會帶來毀滅性打擊！有個搞餐飲連鎖的，就因為媒體爆出兄弟不和，掛掉了！”
張藍笑笑說：“這一點，我早想好了！再說了，張氏集團將來是我的，我怎麽舍得給自己挖坑呢？”隨後，她便講了讓張逸平以機構合作的名義，為張氏集團做新藥測試。
張逸雄聞言大喜，當即同意：“好！你叔同意就行。這樣，袁陽苑作為集團高層，我發文正式調他到縣城，協助你主持項目。也就是給你坐鎮了！我馬上開會，隨後發文下去。”
張藍心滿意足，慢慢收起電話，望著袁陽苑和張逸平二人，悠悠說道：“怎麽樣，我說會同意吧？”
袁陽苑輕啐：“他隻是怕你鬧而已！”
張逸平沒有作聲，隻喝自己的茶。
張藍微微一笑，輕聲說：“你們給我說說那個毛小軍，是什麽樣的一個小孩？”
聞言，張逸平眼中閃過一絲驚色，隨即望向袁陽苑。
袁陽苑冷哼一聲：“張藍，你別被人誤導了！”
張藍十分驚訝：“誤導？”
袁陽苑正色道：“那毛小軍，長的是個小孩，但心思可不是小孩，那種沉穩和狠辣，你比不上！”
張逸平隨之輕歎一聲：“我連他的十分之一，也比不上！在他麵前，我跟傻子沒區別！”
張藍：“……”
彭通草說：“你商業意識確實很強，但社會意識——太差了！千萬別把毛小軍當小孩子看，他不比胡德青差多少！你得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要用看熱鬧心態看毛小軍……看什麽熱鬧！”
張藍笑了笑，嬌聲道：“人家是小孩子嘛！”
看張藍在袁陽苑麵前表演小女人姿態，張逸平嘴角微動，目光略顯不屑，心中卻開始回憶和毛小軍接觸的過往。
此時，毛小軍正在潘梅骨傷堂發呆。
他下午並沒有課，與李正中結束通話後，看起《南華真經》，卻有些心神不寧。
隻看了幾分鍾，便再也看不下去。
他索性放下，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毛小軍意識到自己好像忽略掉了一點，是什麽呢？
他總感覺車禍不一定就是張逸雄指使的，試想一個可以把公司發展到上市程度的人，怎麽會用一台明顯和自己有關的車做這事？難道他想故意暴露自己嗎？還是他故布疑陣？
毛小軍想了許久，不見頭緒，遂不去想了，慢慢睡去。
不久後，梅兗推門進來，見毛小軍竟然白天睡著了，略微一笑，便轉身坐下，翻看放在桌子上的《南華真經》。
不知何故，毛小軍猛一哆嗦，醒了過來，抬眼看見梅兗，驚聲呼喚：“姐！”
梅兗嫣然一笑：“是不是累了？”
毛小軍點點頭，雙眼似有迷茫。
“去洗個臉，清醒一下！”梅兗輕聲說，“有事找你！”
“咦……”毛小軍發現了異常，驚訝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梅兗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都沒出門，我能不知道嗎？”
毛小軍疑惑：“你怎麽知道？難道你在我這裏放攝像頭了？”
“剛才去你教室，才知道你們今天沒課！”梅兗輕啐一聲，“沒聽懂嗎？快去洗臉！”
毛小軍嗬嗬一笑，立時進了洗手間。
梅兗隨即打開電腦，登錄那個視頻網站，有些嚴肅地看著畫麵。
看著畫麵中正在為入選者發購物卡的張藍，梅兗神色極為難看。
“這女的是誰？”此時，回到房間的毛小軍也看到了，皺眉道。
梅兗卻是緘口不言。
毛小軍打量著張藍，確定自己確實沒見過這女子。
梅兗沒有理會毛小軍，而是繼續看著畫麵，待張藍離開畫麵後，才冷聲說道：“她就是張藍，張逸雄的女兒，袁陽苑的小朋友。”
毛小軍不由看向梅兗，神情古怪道：“小朋友？”
“別跟我說，你理解不了這句話？”梅兗不滿地瞪了梅兗一眼，沒好氣道：“意思是她和袁陽苑像朋友一樣，關係很好，就像親生父女！”
略一停頓，她搖搖頭，微微一笑，輕聲說：“跟胡老師說好了，等下我們一起連線。”
說完，梅兗站起身來，慢慢走出房間。
“好！”毛小軍笑眯眯回應梅兗，此刻的他，已經恢複清醒，不再糾結張逸雄的目的，直接把剛才那個問題作為假設來看，他相信答案很快就會浮現。
隨後，他在電腦前坐下，從頭回放那些視頻。
突然，在畫麵中，毛小軍察覺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劉曉芳的，身邊有一女子陪著。
也就是說，今天的頒獎現場，劉曉芳也去了，看樣子並不是路過。
望著挽住劉曉芳手臂的那個女子，毛小軍若有所思。
隻見張藍給大家發完獎品走出畫麵之後，劉曉芳與旁邊那女子略作交談，隨後從畫麵中消失不見。
而在兩人消失的時候，一直站在她們身後的那位紅衣女子，突然走向骨越門前廳，待要進門時，卻又折返，似乎就要離去。
但她往回走了兩步，卻突然停住，轉身，再次往前廳快步走去。
這次，她沒有猶豫，直接進了前廳。
隱約間，似乎有一道靈光在毛小軍腦海中劃過，一眨眼便消失不見。
正在看視頻的毛小軍，立即將畫麵拉回她轉身的瞬間，並暫停，看了幾秒，隨後緩緩閉上眼睛，感受其中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啟示。
毛小軍腦海中回想著剛才的畫麵，陷入沉思。她並不是懷疑那女子，而是這個場景，讓他想到了螳螂捕蟬……
等他再次回過神時，梅兗和梅循證都出現在房間裏。
梅循證輕瞟一眼畫麵，看向毛小軍，笑眯眯地道：“小軍，是不是感覺累了呢？”
毛小軍訕訕一笑，點點頭：“有個問題沒想通。”
梅循證似乎早有預料，麵不改色地道：“如你所見，那個女的便是縣城最可怕的藥商之一。”
毛小軍微愣神：“最可怕？”
梅循證道：“不錯。”
毛小軍笑著問：“那她屬於骨越門對立的嗎？”
梅兗翻了個白眼，淡淡說道：“你這不是廢話嗎？它自然不與骨越門對立。”
“等等……”梅循證狐疑的看著毛小軍：“你為什麽會這麽問？”
“沒什麽，就是隨便問問。”毛小軍腦海中浮現出那女子站在劉曉芳背後的情形，漫不經心地道，“我隻是看那個人好像沒有見過，按理來說，我不應該沒見過。”
梅循證不露聲色道：“你想知道她是誰嗎？”
“不會是您派過去的吧？”毛小軍輕聲問道。
梅循證搖頭道：“其實，之所說她是縣城最可怕的藥商之一，是因為她曾是聯合老鋪的核心人物之一。自從我們上次出車禍之後，她決定與骨越門站在一起了，她就是郭紅英。”
梅兗點了點頭，隨後道：“她，也是劉曉芳母親王彧淇的好朋友，好閨蜜。”
聞言，毛小軍頓時一愣：“意思是說，今天的事情，她是主導？”
梅循證正色道：“準確的說，她今天引出了藏在暗處的某些人，比如茶館女老板黃萍，還有那個王魏國，然後才有了接下來的判斷！”
毛小軍心中依舊有些懷疑：“那她為什麽與骨越門合作？”
“她的原則隻為求財，絕不涉及害命之事。”梅循證歎了口氣，“基本情況，中午你應該已經和他們交流了，我隻說重要的。她發現車禍可能是聯合老鋪的人做的那時候，她正元氣大傷，病的很厲害，仍然找老胡溝通，老胡就讓她來了燕京，我給她安排了醫院，今天剛剛回到縣城。可能是來不及和老胡商議，就直接根據老胡之前講過的懷疑對象，故意製造了和唐鵬偉的衝突，引聯合老鋪的人到了那茶館。”
毛小軍點點頭：“接下來的我都知道了。她也不簡單啊！臨場決定，就能把這些人唬過去，連唐鵬偉都忌憚她！”
梅兗接口道：“所以，她最可怕的就是……瘋起來，不管不顧！”
梅循證看看時間，對梅兗說：“時間差不多了，連線吧！”
梅兗遂調整好攝像頭，打開視頻會議軟件。
很快，胡德青、李正中、唐鵬偉、趙安梁出現在畫麵中。
胡德青向梅循證稍作溝通，便開始講述那邊的總結……
餐後，胡德青等人回到骨越門後，立即帶李正中、唐鵬偉、趙安梁來東廂房，開始回放監控。
根據毛小軍所說的幾種情況，幾人認真觀察。
發現王魏國看到袁陽苑時，明顯表現出吃驚的樣子，似乎非常意外袁陽苑的出現。
而同時，袁陽苑卻好像根本沒有看見王魏國，隻是和張藍一起找到張逸平，之後，直到來老酒樓，也沒有和其他任何人交流。
在郭紅英突然對唐鵬偉發難時，張逸平僅看了一眼，便直接往門外走去。
李正中跟著張逸平的移動，把畫麵切到室外。
張逸平踱出室外後，長出一口氣，靠在一邊，四下觀察一番，便拉了個板凳坐在一邊。直到唐鵬偉等人離去，他才再度返回室內，和之前一樣，閑坐無語。
看完了上午的監控，李正中、唐鵬偉、趙安梁三人遂講了毛小軍的分析。
胡德青聽完，當即聯係梅循證，要他晚些時候，和梅兗、毛小軍一起，視頻連線，看目前的局麵是否到了預定的程度。
此時，畫麵中的胡德青，對著梅循證、梅兗、毛小軍說：“從開始公布骨越門開放合作算起，到現在也有差不多四個月了。我覺得，我們已經在群狼中，找到了真正有殺心的那幾隻，也就是說，我們當初構想的驅狼困局，已經基本形成。至於這幾頭狼的背後是否還有狼，隻要守住困局，靜觀他們，就能找到線索。但我又認為，對於這些進入困局的狼，暫時先觀察著，下一步，應該開始完成小軍的設想了。”
毛小軍有點懵：“我的設想？”
梅循證輕拍毛小軍肩膀：“找你母親！”
毛小軍聞言一震：“好！”
胡德青點點頭，語氣嚴肅：“既然這樣，告訴你個消息！幾天後，高畏民帶著中心醫院的幾個人，代表中心醫院到燕京參加新年表彰大會！張鞏昌也在名單裏。”
說完，胡德青迅速切斷視頻。
毛小軍：“……現在動作這麽快麽？”
聞言，梅循證、梅兗齊齊望向毛小軍，看毛小軍一臉茫然，隨後笑了起來。
梅循證輕笑一聲：“他是讓你習慣一個人思考問題！也可能是怕你沒完沒了的追問！”說完，就出了房間。
梅兗沒有走，靠向沙發，等待毛小軍回神過來。她覺得最近一段時間，毛小軍失神的情況有點多，是《南華真經》理解的深了，還是遇到瓶頸了呢？
很快，梅兗也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