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新的起點
當初虎視眈眈的那些人，現在已經被圍進困局，骨越門自我防護為主的態勢已經形成。毫無疑問，這是新的起點。
按說，這時候的毛小軍，應當是放鬆的，或者是興奮的。
為何總是莫名失神？
是越接近真相，越容易失去方向麽？
或許是恐懼真相與假設有區別，引起的複雜心情，患得患失？
梅兗覺得也不一定，畢竟現在已經把所有事情都理順了，骨越門也會恢複到鼎盛時期，那時候的骨越門，將會是真正的醫道傳承一哥。
相信到那時候的骨越門，就連燕京最頂級的醫門，也不敢說有所超越。
隻不過在這十幾年的退縮中，胡德青為了保護毛小軍，才做出了一些犧牲。
最終，胡德青這位骨越門的傳人，被暗中群狼威懾，采取了主動收縮的策略。
直到上次藥商集體上門威脅，而毛小軍也已成年，胡德青才重新爆發起來，帶骨越門九支發起反製。
與暗中禍首之間，交鋒還未完呢，或許到現在才算真正開始。
梅兗收回思緒，慢慢站起身來。
端坐在電腦前的毛小軍，茫然的神色明顯又變淡了許多。
梅兗走進臥室，輕輕關門，毛小軍默默望向關閉的房門，淡淡一笑，起身坐到沙發上，等待著梅兗出來。
當看到梅兗出來後，毛小軍似乎鬆了口氣。
見毛小軍已經有些放鬆，梅兗拿起《南華真經》，坐到他旁邊，柔聲說：“這句‘玄古之君天下，無為也，天德而已矣。’，你怎麽看？給姐翻譯一下！”
梅兗覺得，毛小軍是自我反思過度，太苛求自己了。
她想借這句話，提醒一下毛小軍。
“玄古之君天下，無為也，天德而已矣。”毛小軍輕聲讀著，卻戛然而止！
轟！
在此時，在毛小軍的腦海中，似乎有一道驚雷，猛然炸響。
毛小軍眼中的茫然，也在這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句話的力量，如當頭棒喝。毛小軍的擔心，被震成虛無！一切糾結，盡數消散。
他猛然起身，目光炯炯，看向梅兗：“姐！”話一出口，竟然有眼淚流下，略見悲痛。
“小軍！”梅兗臉色大變。
毛小軍抬起手臂，輕輕抹去眼淚。
“什麽情況？”梅兗此刻也是被毛小軍驚到了，隨即站起身來。
“我懂了！天天想著，真到了這一步，還是有點不適應！”毛小軍略有失聲，“形成反製的困局，讓任何針對骨越門的行為都暴露出來，我應當開心。也就是說，解除了幹擾，才能集中精力在查找母親的線索上麵，這讓我有點突然！”
“以後再遇到這類情況，你就不會難受了！是不是感覺突然失去了靶子，懵了？”梅兗拍拍他肩膀：“控製著控製著，突然沒了，有失力感，很正常！有這種感覺不是太大問題，問題在於——不要總想著控製！”
毛小軍點點頭：“不要‘總’的意思，是說控製程度，還是控製時機？”
梅兗抬頭看著毛小軍，輕斥道：“坐下！”
毛小軍應聲坐下：“……”他眼神閃爍，驚愕不已。
“所謂控製，最佳狀態就是因勢利導！”梅兗背負雙手，眼神平靜，“是無為，也不是無為！”
對梅兗的這句話，毛小軍沒有異議，他甚至覺得梅兗的對《南華真經》的理解，比自己要深得多。
當他向梅兗求證時，梅兗冷哼一聲：“你才學幾天，大概八歲吧，我爺爺就讓我天天看……還要講給全家人聽，講錯了，第一次沒事！第二次……打！”
毛小軍突然一笑：“姐！那你以後要及時指導我，我擔心以後……”
梅兗冷笑：“擔心什麽？又開始擔心了？有什麽好擔心的？該來的會來，不該來的也會來。你什麽都擋不住，擔心有什麽用？要做的是，怎麽應對，和反製！”
毛小軍張口欲說話，被梅兗抬手製止：“你先閉嘴！聽我說，等我覺得你腦子清醒了，你再說！聽好了，對於中心醫院來燕京的事，我的想法是這樣……”
梅兗邊說，邊在紙上寫著要點，她說：“接下來，要開始做計劃了。你好些沒？好了的話，現在就開始做吧。”
毛小軍訕笑著撥了王青的電話：“青姐！我是毛小軍！”
“誒？你不是應該叫我阿姨嗎？”王青笑著回應毛小軍。
毛小軍聞言一囧：“別啊！叫姐比較合適吧！等你結婚了再叫你阿姨！”
“好啦！”王青打斷毛小軍，“說正事，你打電話過來，想問啥？”
毛小軍說：“你們醫院要到燕京開會嗎？”
“是啊！就是每年都有的新年表彰大會，怎麽了？”王青說。
“啥時候開始？”
“今年有點提前，下周就開始了。”王青疑惑，“你要參加？”
毛小軍正色道：“我實話說了，我想知道都誰來，什麽時候來？”
王青沉吟了一會：“這樣吧，我給你發個文本過去。”
略停頓，王青又說：“小軍，以後要問什麽事，直接點，不許繞彎子！要是再這樣虛了吧唧的，我就罵人了！”
毛小軍正色道：“我不是擔心有些事情你不好說嘛！”
王青沒有理會毛小軍，直接掛了電話。
毛小軍聽著忙音，詫異道：“現在都這樣掛電話嗎……”
梅兗笑而不語，樂了半天，才緩緩說：“你跟女人打電話，有事就說事，沒事就聊天！怎麽可以假裝沒事打哈哈！如果我沒猜錯，王青是單身吧？”
毛小軍立時醒悟，在女人麵前耍小聰明，純屬自虐！要麽直白點，要麽糊塗點，就是不能假裝……
很快王青發了文本過來，原來這次表彰大會與往年不同：往年是大會組委會直接指定交通方式和下榻酒店，統一付款，統一接待。而今年則是自定酒店，自行決定交通方式。除了大會日程安排同意進行外，其他方麵，並沒有硬性的規定。
根據今年的大會情況，中心醫院已經訂好酒店，準備直接開大巴來參會，預計在下周一到達燕京，待五天返回縣城。
中心醫院準備入住的酒店，距離會議中心不足一公裏，距離潘梅骨傷堂隻有三公裏。
看完文本，梅兗說：“酒店他們已經訂好，我們沒必要過問了。那家酒店也不錯！隻是，他們的大巴不一定能開的進去，除非他們提前辦好通行證，或者說組委會給他們發通行證。”
毛小軍微微一笑：“要不，我問問高畏民？”
梅兗輕啐：“急啥！先跟我爺爺商量下。”
說著，兩人來到潘梅骨傷堂前廳。
此時，梅循證和林家傲正在研究一個病例，見毛小軍和梅兗過來，兩人立即停下放下資料，招呼他們來坐。他們很清楚，這倆孩子一般事都自己解決了，此時一起過來，定是有事要商量。
林家傲麵帶凝重：“小軍，梅兗，你倆怎麽了？”
梅兗：“……我倆？”
毛小軍被林家傲逗笑了：“我倆沒啥事，就是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您二位長輩請教！”
梅循證示意二人做，隨口問：“是不是中心醫院來燕京參會的事？”
毛小軍和梅兗對視一眼，連連點頭。
林家傲隨後表示，他和梅循證研究的這個案例，是他從醫幾十年，第一次遇到！之前，隻在醫書中看到過，從未親身遇到。
梅循證表示，這個案例，一旦公布，必將引起眾多專家的關注！
林家傲笑道：“說句誇張的話，他們會哭著喊著，要看看這個案例！”
梅循證正色道：“你倆覺得，我要是用這個案例，從他們那個大會上，叫幾個專家過來，如何？”
一瞬間，毛小軍似乎從梅循證的話中捕捉到了什麽，他試探著說：“給中心醫院一個接觸這個病例的機會？”
“給機會，肯定是要給的！畢竟你在名義上，也是中心醫院的顧問！”林家傲朗聲道，“但，如果僅僅是這樣，就太簡單了！”
梅循證緩緩說道：“我們要製造一個環境，讓中心醫院覺得，你毛小軍不僅能帶給他們名聲，也能給他們帶來接觸醫學頂尖水平的機會！”
毛小軍若有所思：“通過這個案例，讓他們成為參會的其它醫院代表的羨慕對象，同時也讓他們可以接觸到頂尖醫學專家。到了那個時候，我問什麽，他們都會毫無保留！”
梅循證點點頭：“你現在明白該怎麽做了嗎？現在說說你們倆的想法。”
毛小軍表示，根據中心醫院的行程，和大會的日程安排，他想在開會之前，請高畏民等人過來參觀潘梅骨傷堂。
梅兗接著說：“那就在他們來參觀的時候，公布這個案例。”
毛小軍搖搖頭：“那樣有點晚，應該是他們來的時候，所有專家都已經知道了這個案例，紛紛要求共同研究。”
林家傲大笑：“我就說，你小子能想到這點！”
梅循證隨後表示，案例公布的時機，既要在大會開始之前，又要趕在中心醫院眾人來參觀的時候，最好中心醫院的人先到，那些專家後到。
毛小軍恍然大悟：“製造一場有計劃的‘偶遇’，讓專家注意到中心醫院身上帶有‘吉兆’，然後引起他們對中心醫院的興趣！”
隨後，毛小軍當即聯絡高畏民：“高院長，我是毛小軍！”
高畏民聲音很熱情：“小軍！你最近還好吧？”
“感謝您掛念！一切都好！”毛小軍熱情回應，“我姥爺說，您要帶隊來參加表彰大會？”
高畏民說：“是啊！今年比較早，很快就出發。你有什麽需要帶的麽？特產？”
毛小軍輕咳一聲：“高院長！我們在這邊新開了一家潘梅骨傷堂，想請您在大會開始之前，來參觀一下！您看，有時間嗎？”
高畏民微愣神，暗道，沒時間也得去啊！這肯定是胡德青讓毛小軍叫去的，要是不去，還不知道老爺子會不會發飆。不過，他轉念一想，胡德青既然能讓去，這個骨傷堂，想必也是不簡單，要是一般，胡德青會丟這個臉嗎？
心念已定，高畏民略作為難：“小軍，時間上我不敢保證。因為我們這次和往年不一樣，是開車過去，大巴限速，一千五百多公裏，算上路上耽擱，差不多要三十個小時才能到。”
梅循證在紙上寫下“提前三天”，給毛小軍看。
“確實路上比較緊！”毛小軍略沉吟，“我有一個建議，不知道可不可以說？”
聽毛小軍這樣問，高畏民暗自腹誹，早就想好了吧，還問什麽“可不可以”！你說了，肯定就可以，果然跟胡德青一樣，喜歡讓別人自己往套裏鑽。
心裏這樣想，嘴裏卻說道：“你說吧，我看看！”
毛小軍望了一眼梅循證，緩緩說：“大會周一開始，你們周五上午出發，周六中午差不多能到燕京。休息一晚上，周日來我們這裏參觀！我們請客，另外呢，還有一些國內頂尖專家會在周日來這裏。”
他並沒有強調要高畏民一定帶張鞏昌過來，他覺得沒必要強調，高畏民一定會帶張鞏昌過來；萬一不帶來，就再去叫就好了。
聽到“頂尖專家”，高畏民立時來了精神：“好，就按照你說的辦！我們後天早點出發。那我明早立刻趕回縣城。”
“嗯？您現在不在縣城啊？”毛小軍驚詫。
“沒辦法，臨時被叫來開個現場會！”高畏民的聲音略顯無奈。
毛小軍再次正色道：“高院長，咱們先說好了，我們現在就開始安排通知專家來了！到時候，您那邊要是沒趕到，可不能怨我啊。”這話有點不好聽，算得上警告了，但毛小軍覺得必須得說明。
高畏民哈哈一笑：“放心吧，小軍！我辦事，你必須放心。好了，我正好用這個理由趕緊離開現場！”
待毛小軍放下電話，林家傲凝視著他，慢慢說道：“你剛才，所有話裏，最精彩的就是最後那句。做正事，就是要敢於表明態度，不要拖泥帶水，不怕別人不開心，不做老好人。嗯，長大了，真的長大了！”
梅兗突然輕聲開口：“小軍，我舅姥爺的意思是‘醜話說在前頭’，明白了麽？”
林家傲輕啐：“小丫頭，嫌我囉嗦不是！”
聞言，毛小軍望向梅兗，眼中略帶敬意：“姐，我發現，你的形象越來越高大了！無論多深奧的道理，你總能輕而易舉的讓我理解！”
梅兗斜睨毛小軍，並不作聲。
梅循證淡淡一笑：“現在明白為什麽，讓梅兗常陪在你身邊了吧！”
林家傲向梅循證遞個眼神，正欲開口，卻見梅循證微微搖頭，遂住口不語。
毛小軍注意到了兩人的動作，望向梅兗，但梅兗卻轉頭望向一邊。
沉默片刻，梅循證聯係了當地時報，說自己這裏有一個罕見骨傷病案例，想請業內專家共議對策，地點就在這潘梅骨傷堂，時間定為星期天上午十點整。
對於梅循證聯絡報紙，而不是傳播速度更快的網絡媒體，毛小軍覺得很奇怪。
梅兗一邊嫌棄，一邊向毛小軍解釋道，網絡媒體雖然傳播快，但大部分專家的年齡比較大，多年養成的辦公室習慣，讓他們每天首選看報！而手機、電腦，卻不一定會去看。
而且，當下的報紙，也都有自己網絡版本或者自辦網絡媒體。所以，梅兗表示，隻要邀請報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