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明確目標
此時，胡德青正在與毛小軍溝通今日發生的事，特別是已經成功把張逸平推到彭通草視線之中的過程。
毛小軍則表示，如果能夠把張逸平從張氏集團分離出來，就會少了很多顧忌，那個袁陽苑可能也會顯露出目的。
聽到袁陽苑，胡德青麵色凝重，沉聲道：“如果袁陽苑在張逸平被分離出張氏集團之後，仍然和張逸平交往密切，就說明這袁陽苑一定有著深層的目的，或者說張逸平就是他的工具。”
“我覺得是，但是，把握不好。”毛小軍沉吟道，“特別是上次林爺爺講過那些船之後，我直覺，這袁陽苑加入張氏集團，肯定是帶著目的的。”
“嗯，他可能是把整個張氏集團都當成工具了。”胡德青說。
毛小軍想了想，輕聲說：“不管他什麽目的，隻要不針對骨越門就好。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他好像就是衝著骨越門來的呢？”
胡德青聽毛小軍這樣說，麵色微變，正待說話，突然聽到了短信提示音，遂拿過手機查看，見是彭通草，便對毛小軍說聲有事情，就關了視頻。
他看了下短信，仔細查看那張照片，發現其中所有人都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盯著那男孩看了半天，除了一樣的麵熟感，也沒有發現特殊之處。
沉默片刻，他給彭通草撥了電話。
那邊，彭通草正端著手機沉思，見手機屏幕閃出“hearting”時，立即接通：“胡老師！”
而胡德青撥了號碼之後，便順手放在耳邊，等待接通，但彭通草接電話太快，沒等第一下振鈴聲回傳，彭通草的聲音就突兀的響了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說話聲，驚得胡德青猛一激靈，差點失手丟了手機。
他深吸一口氣，笑罵道：“你個老小子，接電話這麽快啊！差點被你嚇過去！”
彭通草訕笑著說：“我這是著急找你匯報！又不敢主動打給你！見諒！見諒！話說，我平時也不這樣……”
此刻，胡德青心神已然穩定，他緩聲說：“那個男孩，還有那些人，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們都在縣城開店，賣舊物的。”彭通草道。
胡德青笑了：“原來是那些老物件圈子的！”
“那個男孩見過失蹤後的胡燁！”彭通草沉聲說。
胡德青眼神一凜，凝聲道：“怎麽說？”
隨後，彭通草便開始詳細解釋那母女二人的分析，以及他們的顧慮。
聽彭通草講完，胡德青沉思片刻，輕聲說：“那男孩的名字，她們不說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隨便為行外人指認同行，確實有點不太合規矩，容易被理解成坑害同行，會成為圈子公敵。”
彭通草歎道：“他們這個圈子能夠不濕鞋，的確不容易。”
胡德青略作沉吟，輕聲說：“嗯，她們的暗示，我覺得已經很到位了。”
根據母女倆提供的信息，兩人明確下來：這個跟姨媽長大的男孩，小時候在某個山村裏見過失蹤後的胡燁，現在縣城裏開店賣舊物，也經常往港都發貨或親自送貨。
這個男孩，現在是小青年了，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他是誰？
沒有照片的話，要找到他，還真的要費點周折。
但是，現在有照片在手上，找到他隻是時間問題了。
彭通草問道：“這事要告訴小軍嗎？”
聞言，胡德青緩緩道：“找這個人，還真的需要小軍出麵。我們其他人都不行，要是這個男孩與暗中的禍首有關，我們出麵隻會驚到他們。”
彭通草點頭道：“小軍那裏，我說，還是你說？”
“我來吧！”胡德青說，“另外，你那個生殖中心怎樣了？”
彭通草說：“基本可以確定，骨越門對麵。”
胡德青聲音突然有些低沉：“不定下來，沒有基本。那塊地方，沒那麽簡單，你以為這麽多年，別人就沒有打過那塊地的主意麽？”
彭通草沉聲道：“不定那塊地方，我就直接帶人走。”
見彭通草並沒有追問那個地方的底細，胡德青也就沒有主動解釋，隻是輕聲說：“隻要不越線，我會支持你。”
彭通草鄭重說道：“我心中有數，不會越線。”
“好，明天見！”胡德青說完，便結束通話。
胡德青不知道的是，其實在彭通草來縣城以前，很多事情早已敲定。比如彭通草所說的那個地方，就是骨越門對麵停車場，也已經做了深入溝通，並且為此成立了專門的項目公司；這個地方，背靠嘉陵江，麵朝骨越門，周邊設施完善，關鍵是地上物產權由法人機構持有，不存在任何拆遷壓力。
彭通草並沒有告訴胡德青，前段時間那批來縣城置業投資的港都人之中，就有他彭通草派過來做前期溝通的團隊，而且已經用項目公司與縣城達成了完整的協議。否則，他也絕不會帶領投資考察團來到這裏。
協議中明確擬訂，彭通草機構在骨越門對麵停車場，建一座五層純古風格小樓，主營生殖輔助。
彭通草承諾，停車場原班人馬隻要願意留下，他全盤接受。
第二天早餐時，縣城派人來詢問當日安排，彭通草當即表示，在骨越門對麵做事，就首先要和骨越門搞好關係。
於是，餐後略停，他就直接帶著投資考察團的人，來到了骨越門。
這個時候，胡德青已經按照毛小軍的思路，把張保運、蘇紅燕、趙安梁三人叫來，正在骨越門後院內研究那張照片。
三人也已經認出，照片中那幫人，就是縣城經營舊貨的人。但是這些人的名字，卻並不能全部叫出來，隻是大概知道店鋪所在。
趙安梁表示，這所有的舊貨店，都在這條街上。
蘇紅燕說，這些人中，他隻認識其中年紀較大的兩位男士，也知道他們的店址。
張保運卻表示，這些人他都見過，但是名字一個也不知道，更不了解他們的背景。
蘇紅燕突然提議：“找人查一下？”
胡德青沉聲道：“不可以！隻能自己做，不然，別人還以為我們要幹啥呢！”
張保運會意，輕聲說：“問下小軍的意見吧，他可能會有辦法。”
胡德青微頷首，隨即表示，昨晚他已經問過，而毛小軍表示，首先要把每個人的名字弄清楚。
昨晚，與彭通草結束通話後，胡德青便將照片發給了毛小軍，並把他和彭通草總結出來的那句話編成短信發了過去。
隨後，兩人就展開了對所知信息的分析，討論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最後，決定先查出那個年輕男子的姓名，之後再做進一步分析。
毛小軍認為，不能單純的問一下這人叫什麽就完了，他認為幹那行的，為人所知的姓名，不一定就是他戶口本上的姓名。
胡德青同意毛小軍的觀點，表示，就算是戶口本上的姓名，也可能還有曾用名。
考慮到需要悄悄查到那人的真實名字，進而摸清此人背景，毛小軍推薦張保運、蘇紅燕、趙安梁三人，他認為三個人結合在一起，各有優勢，可以很好的完成這件事。
於是，一大早胡德青便約了三人過來。
聽胡德青解釋了他昨晚和毛小軍的溝通，張保運微微一笑，似乎懂了毛小軍的構想。
他看看蘇紅燕，又看看趙安梁，對胡德青說：“我懂了小軍的意思，他是想讓我們去買東西。但他為什麽不直接說呢？”
趙安梁笑了：“他肯定是覺得，小孩安排大人，不好意思！”
聞聽此言，四人都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一陣喧嘩聲從骨越門前廳傳來。
老店員應聲推開了前廳後門，說考察團來了，請胡德青過去。
張保運三人相互遞個眼神，遂告辭，從骨越門正門悄然離去。
胡德青隨後來到前廳。
看胡德青到來，眾人紛紛迎向前去，彭通草大聲說：“我們來骨越門一趟，一定要在這裏合個影。”
胡德青遂帶眾人先在店內逐個合影，之後又帶眾人來到骨越門前廳門外骨越門牌匾之下，讓眾人依台階分別站定，請記者拍了合影。
合影完畢，彭通草指著骨越門對麵停車場，朗聲道：“諸位！那裏，就是我在縣城的新起點！”
眾人聞言向停車場望去，一看之下，紛紛稱讚老彭眼光毒辣，下手夠準！
胡德青聽了彭通草所言，卻是猛然一驚：這麽高調開口，顯然是搞定了！
此時，彭通草開始招呼眾人到停車場看看，並力邀胡德青一起過去。
待來到停車場入口時，那老保安向彭通草微微一笑，朗聲道：“彭總，來了？”
彭通草哈哈一笑：“老張，辛苦你！”
那老保安同樣哈哈一笑，說：“沒啥辛苦，跟著你混日子罷了！”說完，他靜靜看向胡德青，目光閃爍。
驚見老保安，胡德青目光一滯，動了動嘴，卻是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感覺到兩人的異樣，彭通草眉頭輕皺，輕聲問：“老胡，怎麽了？”
胡德青沒有言語，他隻向彭通草微點頭，便伸手拉住老保安，拽到一旁，一副剛回過神的模樣：“當年你突然走了，再也沒有消息，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彭通草看兩人的架勢，知道二人是老相識，也必定是同道中人，便沒有前來詢問，帶著眾人往停車場深處行去。
老保安的眼神有點落寞，緩緩道：“那時候捅了那麽大簍子，我沒臉留下啊！”念及當年丟貨之事，他眼神微顫一下。
胡德青沒好氣的說：“又沒有人怪你！你跑啥！我父親還讓我找你……”
老保安突然笑了：“可是，你想不到我就在你門前，呆了這麽多年！哈哈哈！”
胡德青皺眉道：“張朝錦，你怎麽還是那個樣子！”說完，他也笑了。
聽胡德青這樣說，張朝錦知道胡德青心中已經沒有了隔閡，緊接著，他後退半步，向胡德青拱手致禮，恭敬說道：“師兄！”
胡德青亦回禮：“師弟！”
兩人隨即相視而笑，不提當年事。
沉默片刻，張朝錦說：“我們的關係，也不要公開。”
胡德青點點頭，轉身快步跟上彭通草。
他望了彭通草一眼，輕聲說：“老朋友，多年未見，誰知道他就在我門口……”
彭通草微頷首，說：“我會照顧好他的……”
兩人邊說邊走，繞著停車場轉了一圈後，胡德青便與胡德青告別，徑直回了骨越門。
接近午餐時間，張保運、蘇紅燕、趙安梁往骨越門方向走來了，飯店送餐的人就跟在他們身後。
縣城總共十一家舊貨店，又都在這條街上，三人上午離開骨越門後，略作商議，直接走到街道盡頭。之後，根據胡德青提供的信息，三人以尋找早期行醫製藥器物為由，一家一家的買過去。
張保運和蘇紅燕，算是縣城的名人了，特別是張保運更是響當當的大型藥業公司的老板，而蘇紅燕白手起家的故事也是廣為人知，所以大部分開店的人認識他們。
店員見這兩位知名老板，帶著一個年輕人進店，隻道大客戶上門，立時叫出老板來。
剛開始，三人見那老板並非目標男子，便隨意買了件東西就往下一家走去。
不知是三人運氣好，還是概率問題，第三家舊貨店，就是照片中那年輕男子的店。
見到那人就是要找的人，三人大喜之下，交換個眼神，張保運便向這人提出要開發票。
那人表示利潤太薄，不好開發票。
蘇紅燕會意，當即表示，可以加價，但發票必須開。
這時候，趙安梁便要那老板摘下營業執照，說是要核實一下。
待那人把營業執照取下，三人一起湊上前去，隻見法人代表一欄後的人名是：王明傑。
三人隨後開始挑東西，一口氣拿了三十幾件，直看的王明傑兩眼冒光！
這個行業，雖然利潤不錯，但也屬於是小眾生意，傳說中“開張吃三年”，正好形容他們。實際上，大部分時候，他們是處在“三年不開張”的狀態，如今一見這三人不要錢似的挑東西，王明傑滿臉堆笑，與三人攀談起來。
三人顯然知道王明傑的目的，相互交換個眼神，趙安梁遂開始不斷的問問題，從舊物到舊事，從舊事到老家，從老家到縣城，從縣城到鄰裏關係，從鄰裏關係到親朋好友，從親朋好友道新歡舊愛……
趙安梁扯閑話的水平，讓張保運和蘇紅燕大吃一樣，兩人悄聲道：“這趙安梁，也真是個人才！套話套的真專業！”
三人在王明傑店裏待了兩個多小時，拿走了五十幾件舊貨，都是與行醫製藥有關的老物件，花了將近十萬。
他們很清楚，這王明傑肯定在宰他們，這個價格完美解釋了“開張吃三年”的內涵。
但三人覺得，得到了信息，也值得。至於王明傑所說是真是假，或者多少真多少假，他們並不在乎，要是假話——核實一下就知道了。
回骨越門的路上，蘇紅燕表示，如果王明傑胡說八道，就去退貨好了，反正有發票在手。
張保運笑笑沒有說話，轉身到旁邊飯店訂了午餐，讓他們跟著送到骨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