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衝鋒
“洛爾？”胡道可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劇烈的疼痛讓他咬著牙，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沒事的，兄弟！”洛爾安慰道，然後對身後的唐默大聲喊道，“找繃帶，把他的大腿綁起來！”
唐默緩過神來，開始慌張地到處尋找可以用的繃帶。洛爾歎了口氣，從胡道可身上拔出了刺刀，割下他小腿上的綁帶，然後用力捆紮著他的大腿，總算是暫時堵住了正在噴血的動脈，疼得他咬牙切齒的。
“兄弟，別睡著了！”洛爾看到胡道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他知道如果他睡著了，就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於是他撲到他身邊，用力睜開他的眼皮。
“我有點難受！”胡道可表情痛苦地說道。
“沒事的，沒事的啊！”洛爾拍了拍他的臉，安慰著說道。
“默默，照顧他，別讓他睡著了！”洛爾一把拉過唐默，把他推到胡道可身邊，然後大聲說道。
“哦....哦！”有些手足無措的唐默顫抖著拍著胡道可的腦袋，帶著哭腔安慰著他。
“醫療兵，我們需要救援！”洛爾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物品，除了武器彈藥和幹糧外別無他物。他隻得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對著後方大聲求援。
幾名士兵快步向他們的彈坑跑過來，其中就夾雜著醫療兵。然而敵人密集的子彈掃過來，幾個人全部被擊倒在地，甚至都沒來得及哀嚎就全部陣亡了。
“操！”這是洛爾第一次爆粗口，他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的無力，麵對敵人凶猛的火力，他手中的恩菲爾德步槍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嚐試著對著陣地開了一槍，迎來的是數十倍的密集火力。
在他身後不遠處一名匍匐著的士兵忽然大喊著爬起來，準備扔出手雷，掩護自己滾進彈坑。然而對麵子彈接踵而至，他剛舉起手臂就被一排子彈瞬間穿透。他手中的那枚手雷也因此滾進了彈坑之中。
洛爾看著滾進但坑裏的已經拔掉插銷的手雷，感到一陣頭皮發麻，第一個反應就是撿起來然後扔出去。然而他剛撿起來準備扔出去，就被子彈打斷了抓著手雷的手指。手雷順勢滾到了彈坑外不到一米的位置，然後發出了爆炸。
洛爾忍者劇痛咬著牙沒有哀嚎起來，他的右手被子彈打斷了食指和中指，其中斷掉的中指還連著皮掛在他的手上，整個手掌血肉模糊。洛爾咬著牙顫抖著，忍住沒有發出慘叫。
“洛，洛兒...”唐默看到洛爾斷掉的手指，頓時嚇呆了，聲音顫抖地叫著他的名字。
洛爾沒有理會她，而是咬著牙伸手將包紮胡道可還剩下的綁帶拿過來，然後扯掉掛在手上的中指，將整個手掌包裹起來。他知道自己手指是沒戲了，但目前來說，止血才是重中之重。
現在的他受了傷，而胡道可也受了重傷，如果沒來得及治療，那麽他就回天乏術了。此時的洛爾早就忘了他們現在身處的是虛擬的環境，強烈的代入感已經讓他完全融入了現在的這個戰場環境當中。
而在學院的高層會議室之中，一群研究者和軍官正圍坐在一起，觀摩著這場模擬出來的戰場演習。他們是海崖學院的核心研究者，以及提供了這些虛擬機的軍方代表，為首的就是洛爾的爺爺洛奇山。雖然此時的他已經到了耄耋之年了，醫療科技的進步讓他的身體比實際年齡要硬朗許多，因此他能一直擔任著學院校長一職。
“這套係統準備運用在軍隊的訓練當中，用以模擬真實戰場環境，對士兵進行實戰訓練。就目前從這些學生的實際使用情況來看，這套係統已經趨於完善了。”在場的一名軍方上校自豪地說道。
“個人認為，就目前來看，還差存在一些瑕疵的。過於沉浸式的體驗很有可能會對使用者的心理構成巨大的負擔，我擔心這些學生會難以承受”一名研究者看著眼前屏幕上的一幕幕慘劇，有些擔憂地說道。
“我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如果士兵們僅僅依靠係統就能完成實戰訓練，那麽我們不需要戰爭也能訓練出擁有實戰能力的士兵來。”軍官辯解道。
“這隻是理論的而已，就目前來看，這些學生很有可能無法承受這樣的心理壓力。校長，我建議立即停止戰場模擬。”研究者不安地對洛奇山說道。
“開什麽玩笑，這僅僅隻是第一場而已，還有兩場了。如果你們的學生連這點考驗都無法承受的話，那麽學院的訓練也不過如此。”上校麵帶嘲諷地說道。
洛奇山沉默著，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洛爾被打斷手指的瞬間，他感到內心一陣絞痛，然而他卻並沒有在眾人麵前表露出來，而是選擇強忍著。
咬著牙緩和了好久，他才慢慢說道：“模擬繼續，通知醫療隊前往虛擬機房做好救助準備！”
“明白！”
他的一句話讓爭論瞬間平息了下來，眾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那虛擬的一戰戰場上。
就在洛爾絕望之際，忽然空中傳來了發動機的轟鳴聲。幾架雙翼戰機慢悠悠地掠過他們的頭頂，然後投下了幾枚航空炸彈。
轟轟轟.....
敵人的陣地炸開了幾道黑煙，濺起的泥土和碎屑甚至撒到了他們所在的彈坑裏麵。對麵敵人的槍聲瞬間減少了不少，洛爾探出頭去，發現他們正對麵的機槍位被炸上了天，出現了一道缺口，不少衝鋒的士兵抓緊時機開始衝向敵方的陣地。
“默默，看好他，別讓他睡著了，我去搞定機槍，你們等著醫療兵的到來！”洛爾指著唐默大聲說道，然後不等她回答就提著步槍衝出了彈坑。
“月兒，掩護我！”洛爾一邊奔跑著，一邊對著白月做出手勢。對方示意地點了點頭，將槍口伸出了彈坑。
洛爾知道分秒必爭，五十米的距離，他隻用了幾秒就衝到了敵人陣地的前沿。敵人修建的壕溝堆出來的泥土在前沿形成了一道小土坡，而洛爾趴在這裏完全進入了對方機槍陣地的射擊死角裏。
他抬起頭，正前方缺口處的敵人正在重新架設重機槍，準備彌補這一區域的火力空缺。他咬著牙起身舉起步槍，用無名指扣動了扳機。
“砰！”
一名敵人被瞬間擊倒，子彈很容易就打進了他的頭盔裏。洛爾忍著痛用小拇指和無名指拉栓，然後繼續扣動扳機，擊倒了企圖補位的敵人。
接著他從身上的手榴彈袋裏拿出手榴彈，用牙齒扯開插銷，然後全部扔到不遠處的壕溝裏。隨著一陣陣爆炸聲和慘叫聲，洛爾伏在地上拔出刺刀，然後掛到槍口，起身衝向了敵人的塹壕裏麵。他沒有想過他衝過去後會遇到什麽，他隻知道如果對方的火力恢複，他們將再次迎來屠殺，而胡道可則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死在彈坑裏。
他大喊著抬起槍口衝向陣地，迎麵而來的是一個有些驚慌失措的士兵。洛爾沒有半點猶豫，借著衝鋒的勢能，鋒利的刺刀瞬間紮進了他的胸膛裏，將他釘在了塹壕的木質牆壁上。士兵抱著刺刀，驚恐地看著麵目猙獰的洛爾。
旁邊一名敵軍士兵見狀，趕緊舉起他那掛著刺刀的長長的步槍對準洛爾。洛爾一把推開他的槍口，向前將他重重撞到在壕溝裏麵，然後騎在他身上，用力掐著他的脖子。
士兵拚命掙紮著，但是洛爾紋絲不動，死死掐著他的脖子，大拇指甚至掐斷了他的喉結。最終，士兵的掙紮越來越虛弱，最後慢慢鬆開了手，帶著呆滯而扭曲的表情離開了戰場。
洛爾大口的喘著粗氣，聲音中帶著顫抖。他撿起死去士兵的步槍，然後沿著塹壕前進。一個冒冒失失的士兵背對著他，被他一刀紮入了後背。洛爾踩著他的後背用力拔出刺刀，然後一槍擊斃了一個軍官模樣的敵人。
從他身上，洛爾找到了一把手槍。舉著手槍，他擊斃了幾個塹壕內的敵人，然後將撿來的手榴彈扔到了下一個機槍陣地的位置。
轟隆一聲巨響，機槍陣地的敵軍倒在了血泊之中。洛爾鬆了口氣，他探出陣地，發現己方的士兵也已經衝到了陣地前沿，正在向陣地發起攻擊，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的影響。
他總算得到了休息的機會，倚靠在塹壕的牆壁上，斷指處此時也傳來了劇烈的疼痛，令他冷汗直冒。
忽然他想到了，這隻不過是一次模擬戰場而已，現實中的他並未受到任何傷害。想到這裏，他總算是放寬了心。咬著牙默默忍受著劇痛。
越來越多的己方士兵從他頭頂上越過，標誌著敵人的陣地已經被占領。洛爾緩了緩氣，踩著木質的台階，費力地爬出了一人高的塹壕。站在了塹壕之上。
此時霧氣已經消除，淅瀝瀝的小雨也已經結束了。橘紅色的雲朵間，一道光明從雲縫中溢出，灑在了滿目瘡痍的戰場上。洛爾悲傷地環顧著四周，他看到了胡道可被擔架抬出了彈坑，一旁的唐默看到洛爾的身影，激動地流著眼淚，衝著他用力揮手。
洛爾露出了一絲笑容，他抬起殘廢的右手，正準備要回禮。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很近的槍聲，他瞬間感到渾身一震，身體的力氣就如同漏鬥中的水一般慢慢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