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重新團結
開槍的是一個近在咫尺的敵軍士兵，他從昏死中清醒過來，用盡最後的力氣顫顫巍巍地舉起槍口，對準洛爾的後背開了槍。
洛爾捂著胸口，子彈瞬間擊穿了他的心髒，在他胸口炸出一個大口子。鮮血如同開閘的洪水般噴湧而出，帶走他體溫的同時也帶走了他的力氣。他跪倒在地上，身體無力地向後栽去。
“洛爾！”
唐默發出了歇斯底裏的尖叫聲，不顧一切地向他跑來。在洛爾倒下的瞬間，他似乎也看到了白月扔掉手中的步槍向他狂奔而來。
“咚！”洛爾掉進了一人高的塹壕裏麵，腦袋重重砸在了木質的壁板上。讓他原本就有些迷糊的腦袋更加模糊了。
他似乎又忘了自己身處虛擬戰場之中，腦子裏滿滿的都是求生的欲望。他捂著傷口，掙紮著慢慢爬起來，然後靠在塹壕壁上，打算爬出去尋找醫療兵的救助。
然而此時的他根本無力爬出這個一人高的塹壕，他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扒拉著壕溝的泥土，但無論他如何努力，都不能讓他爬上去哪怕一厘米，而胸口的溫熱的血液也越流越少了。
他感到身體一陣發冷，支撐著身體的力量也越來越微弱。雙腿已無力支撐著他的身體，他趴在壕溝上，慢慢地往下滑。
“洛兒，抓住我的手！”唐默撲到壕溝前，趴在地上伸出手準備把他拉出來，然而她無論如何都夠不著洛爾伸出來的手。每次她往下幾公分，洛爾就往下滑幾公分。
“救我，救我...”洛爾虛弱地看著趴在上麵的唐默，對死亡的恐懼讓他產生了無與倫比的求生欲望。和平時那個冷靜的他完全不一樣。
“洛兒，把手給我...”唐默嗚咽地喊著，她盡力伸出手，卻無論如何都夠不著他的手。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眼角滴下來，滴在了洛爾的臉上，讓他被汙泥抹黑的臉露出了一絲肉色。
忽然，洛爾感到眼前一陣發黑。緊接著他就再也無法掌控自己的平衡，倒在了壕溝裏麵。短暫的黑暗之後，明媚的陽光湧入他的視野之中，他忽然感覺到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熟悉的青山綠水之中，那裏有和煦的陽光和翠綠的草地。他依偎在爸爸媽媽身邊，感覺是那樣的溫馨舒適，以至於他甚至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來。
“好累啊，就這樣...就這樣睡著吧，在爸爸和媽媽身邊，安安靜靜地睡著吧...”洛爾想著，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夠了，立即終止模擬！”正在注視著戰場的洛奇山終於忍無可忍地發出了吼聲，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他。他強仍著內心巨大的悲傷，臉上的肌肉卻一跳一跳的抽搐著。
“但是這隻是第一場，接下來還有...”上校的臉色有點難看，著急地說道。
“我說夠了，讓所有人脫離虛擬機，醫療隊立即介入！”洛奇山吼出一句話後，頭也不回地甩手離開了會議室，留下了一眾人傻傻地看著他。
雖然洛奇山已經退休很久了，但是他的能量依舊是不容小覷的。因此對於他的命令，即便是上校也不敢說些什麽，隻得鐵青著臉，跟著離開了會議室。
這次的真實戰場模擬帶來的負麵影響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幾乎一半的學員患上了戰鬥應激反應，必須要得到及時心理疏導，而更有不少在虛擬戰場中“陣亡”的學員也在現實世界中昏迷了過去，急需得到救助，其中就包括了洛爾。
洛奇山坐在辦公室裏，雙手抱著頭，原本就已經年邁的他看上去更加滄桑了。
“篤篤篤”門口傳來了敲門聲，接著王旭打開門，輕手輕腳地走到了洛奇山麵前。
“首長，這次模擬訓練一共有53人昏迷，這是名單資料。”辦公室內，王旭小心翼翼地將一份報告放到洛奇山的辦公桌上。
“洛爾怎麽樣了？”洛奇山低著頭問道。
“還在昏迷之中，不過醫生說，應該沒有什麽大礙，休息一兩天就可以清醒過來了。”
洛奇山聞言緩緩鬆了口氣，他低著頭，用手掌捂著眼睛，沉默了半晌，忽然問道：“為什麽會這樣？我甚至連關心他的勇氣都沒有，隻能在監控器裏看著他慢慢長大......”
王旭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保持沉默，安靜地站在他麵前。
“陪我待一會好嗎？”洛奇山請求道。
“明白！”王旭微微欠身，對於老首長的請求，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絕。於是他背著雙手，低著頭跨立站在他麵前。
幾十年交情的二人就這樣靜靜地以自己的方式交流著，洛奇山沒再說一句話，王旭也一聲不吭。隻有牆壁上的機械掛鍾在慢慢走著，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洛爾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他躺在醫院的病房裏，伏在他身邊睡著的是唐默。在他昏迷的這兩天裏，所有參與戰場模擬的學員們都已經慢慢地恢複了過來。
洛爾伸出手，剛拍了拍唐默的小腦袋，忽然覺察到自己的手指已經恢複了過來，這才讓他想起來，自己在戰場模擬訓練中陣亡了，此時的他還不清楚其他人的狀況。
“洛兒！”唐默揉著眼睛慢慢抬起頭，一看到蘇醒過來的洛爾，她的情緒一下子就崩潰了，嗚咽著撲到他身上，緊緊抱著他，這是她表達自己擔心的唯一方法。
“我沒事了，讓你擔心了。”洛爾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小腦袋，柔聲安慰道。
“我以為你死了，我不想你死啊...明明那天，我差點就要抓到你的手了！”唐默哭著說道，眼淚浸濕了他的病號服。
“那隻是模擬而已，別難過了哦！”洛爾的聲音依然那麽溫和。
“嗯，嗯...”唐默把頭埋在他的懷裏，吸著鼻子點了點頭。
許久，唐默才慢慢鬆開他，她的眼眶紅彤彤的，鼻子裏還帶著晶瑩的鼻涕，看樣子似乎是擦到了他的衣服上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明明我...曾經一直瞞著你們...”洛爾說著，慚愧地地下了頭。
唐默別過臉沉默著，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問道：“洛兒，你還打算要去異世界嗎？”
“嗯。”洛爾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就算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去嗎？”
“嗯。”
“為了你的媽媽？”
“是的！”
“但是我不想...”唐默頓了頓，伸手抓住洛爾的右手，放到自己的臉上，閉著眼睛說道，“我不想失去那麽溫柔的洛兒。”
洛爾愣了一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洛兒的媽媽一定也很溫柔，也很漂亮，對吧？”唐默問道。
“嗯！”洛爾點了點頭。
“如果洛兒找到了她，我也能把她當做自己的媽媽嗎？”唐默抬起頭，直視著他問道。
洛爾看著她，愣住了。
“洛兒，我決定了！”唐默扒開洛爾的手指，緊緊抓著他的食指和中指，鄭重地說道，“無論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隻要你能在我身邊！”
“謝，謝謝...”麵對唐默炙熱的目光，洛爾有些無所適從地避開了視線。
“嗯哼！”忽然門口傳來了一陣咳嗽聲，這時候二人才注意到胡道可、白月和程子昂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門口。
唐默一下就紅了臉，跑到病床的另一側，背對著他們，捂著臉一聲不吭，洛爾看著三人問道：“你們來了很久了嗎？”
“呃，剛剛到。”胡道可走進來，撓撓頭說道。
“你們都沒事吧？”洛爾說著，看向了程子昂。這家夥進行戰場模擬的時候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產生戰鬥應激反應。
“放心吧，大家都沒事！”胡道可一屁股坐到了臨**，指著程子昂說道，“聽說這家夥跑到對麵塹壕裏麵開無雙，一把工兵鏟打遍天下無敵手啊！”
“哼！”麵對洛爾關心的目光，程子昂冷哼一聲，抱著手移開了視線。
“你也沒事吧？”洛爾看著白月關心地問道。
白月沒有說話，而是搖了搖頭，隻是她看向洛爾的眼神卻有些幽怨。
“那啥，那天真的謝謝你了...”胡道可撓了撓後腦勺，有些局促地說道，“要不是你救了我，估計我也昏迷過去了。”
“沒事，那都隻是戰場模擬而已，別放在心上！”洛爾安慰道。
“還有啊！”胡道可咳嗽了一聲，看了看白月程子昂二人，然後說道，“那天你不惜一切代價救了我，你這個兄弟我就交定了。既然默默姐說了要跟你去異世界，那我也跟你去吧。”
“不用勉強，我說了那隻是戰場模擬而已，你什麽都沒欠我！”
“不是，那我跟著默默姐總行了吧，默默姐去哪我就去哪，你總不能拒絕我吧！”胡道可著急地說道。
“謝，謝謝你！”洛爾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報以感謝。
“什麽話，我們可是一個團隊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胡道可拍了拍他的肩膀豪爽地說道。
“還有他們兩個悶油瓶，”胡道可指著白月程子昂二人說道，我們仨剛剛商量了一下，他們也打算跟著你去異世界。
“你們，謝謝你們！”洛爾有些感動地說道。
程子昂看著他，冷哼了一聲，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不知道他心裏在盤算著什麽。白月則看了洛爾一眼，目光中似乎帶著濃烈的情感因素，以至於僅僅是轉瞬之間就被他覺察到了。
“謝謝你們大家支持我，明明這隻是我的事...”洛爾低著頭，對所有人報以感謝。
“什麽話，我們可是一個團隊啊，不能再這麽分散下去了！”胡道可熱忱地摟著洛爾的肩膀，揮著手豪邁地說道，“我們先給自己定下一個小目標，比如說拿下選拔賽的冠軍！”
“呃，小目標的話，胡道可你的文化成績要補一下了...”洛爾有些不合時宜地澆了給他一盆冷水。
“嗯哼，放心好了，等到畢業考的時候妥妥的！”胡道可有些心虛地說道。
“小可，你不要這麽折騰洛兒，他才剛剛醒過來！”唐默轉過身來，拉開了摟著洛爾的的大手說道。
“默默姐，你居然為了洛爾凶我...”胡道可委屈地說道。
洛爾看著他們打鬧起來，也不由得由衷露出了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