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鬼入天宮

“化龍棺嗎?什麽東西,難道人躺進去,就能化為龍?”

我有點調侃地反問道,因為我內心深處,那是完全不信的。

雖然這世界有鬼魂已經是事實,就算我再相信世界上有龍,可我還是沒法接受,人可以化為龍這種荒誕至極的事。

陳小槳說:“不是人躺進去就能化為龍,而是屍體躺進去就能化為龍,而這個化龍棺,就是你出生時候的那口棺材。”

我目直了,盯著陳小槳看了半天,這妞確實不是喜歡開玩笑的人,她一直都很認真,甚至都不怎麽說廢話。

“那這棺材肯定貴到沒變了,我要拿回來,賣了之後就財務自由了,以後躺平就可以了。”

陳小槳知道我是開玩笑的,她雙手放在膝蓋上,笑而不語。

“你的意思,林端木和呂開友就是幕後黑手,他們可能就是為了這化龍棺,才會弄出這麽多事的?”

“大約是吧,關於這個,我並不確定。”

我搖頭:“如果是這樣的話,有些邏輯還是說不過去,比如他在我出生那一次的地龍吸水中,按理就可以順利地取到化龍棺啊,按照你說的,原主不死,化龍棺是不能易主,那麽他應該先殺了我,而不是撫養我長大成人。”

陳小槳說:“具體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之前就被蒙騙過,說是要跟那樹精締結冥婚,實際上是假的,呂開友欺騙了你,將那冥婚的契約,改成了同意轉讓化龍棺的契約,而你沒認真看,也按上了血手印。”

我聽了腦袋嗡嗡響,感覺自己特白癡,居然這麽多次被騙,甚至當著麵都被施展了調包術。

但是怒火是最無能的表現,特別是這個時候,於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自按住自己心頭的怒火說:“這麽說起來,這化龍棺不僅需要原主死亡,還需要我自願轉讓。”

“是的。而且我可以肯定,在這十八年間,也不知道何種原因,林端木並沒有拿到化龍棺,直到這一次的地龍吸水,他才拿到了化龍棺,當然,他拿到化生棺我也隻是猜測。”

陳小槳說話很注重證據和邏輯的嚴密:“現在咱們隻能先假設他已經得手,所以,現在他隻剩下一個目標,那就是殺掉你。”

當陳小槳說出這個判斷的時候,我感覺一股陰風從後腦勺襲來,令我不自覺地往後瞧了瞧,然後將兜帽戴起來,擋住了自己的後頸窩。

“殺我,那還不容易嗎?”我苦笑著說。

我是見識過他手握太刀一刀砍下巨蟒腦袋的場麵的,那水準,殺我真的跟剁蘿卜差不多。

“沒你想的那麽容易,嗬嗬,你也是不好殺的。”陳小槳說,“再說,這一次地龍吸水,還將化龍棺裏的另外一隻惡靈給驚醒了,林端木現在自顧不暇呢。”

“你說的是我親生母親?”

“這個,並不確定就是你娘吧,但總之,那惡靈非常厲害,周圍的鬼魂退避三舍,而且,就算水底的巨蟒也聽從她的號令。”

不得不說,作為走陰人,陳小槳知道的實在太多了,我有點懷疑,她是不是應該知道這麽多呢?

陳小槳似乎看出來我的疑惑,直言不諱地說:“我確實有些讓你費解的來曆,但是我不想說,所以你別問,問了我也不會說的。”

牛掰,我在心裏朝她豎起來大拇指。

“所以,在你有能力挑戰林端木之前,還是先逃離為好,因為隻有你逃走了,他才沒法化龍成功。”

“真有所謂的化龍?就憑著一口棺材?”我反問了一句。

“有沒有姑且不說,但目前你打不過林端木,就破壞他計劃的最好辦法就是不死,而你不死的最好辦法就是逃跑。”

“當然,這些都隻是我的推測,地龍吸水非同小可,這兩次事件的真實情況,到現在為止,都是謎……所以,具體的主意,還要靠你自己拿啊。”

“三十六計,走為上。”我歎息,“我以前覺得這個計策忒low,現在總算是體會到它的精妙之處了,真是妙不可言啊。但是,我沒法逃,這裏被十方鎖鬼陣給封鎖了。”

陳小槳笑了笑:“等等,等我再休息幾天,到時候,我會來找你。”

“啥、啥意思?”

陳小槳說:“噓——隔壁有耳,你稍安勿躁。”

當她豎起食指放在嘴唇前的時候,樣子看起來真柔和,瞬間不再是那個上杠婆子,而鄰家小女孩了。

“先去自己的墓穴裏休息一下吧,我也休息一下。”

“啥?你讓我去棺材裏躺著?”

陳小槳點了點頭:“如果你信我,就照做吧,先什麽都別問。”

行吧,那墓穴也沒什麽了不得的,之前我不是在裏麵躺了三天三夜的嗎?

於是我爬進了棺材裏,以攤屍的方式仰麵朝天躺著,看著天空中那斜掛的月亮,就像一隻不懷好意的眼睛。

特別想到桂老爺子就在我的下麵躺著,心中更加覺得不安。

於是我半坐起來看了看陳小槳,她現在以正襟危坐的方式進入了某種獨特的休息模式,很快就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我知道她進入了定境,我可真佩服她的天賦,要知道,我每次想停止呼吸,都差點將自己給憋到尿失禁。

陳小槳一坐就是兩個時辰,直到醜時雞鳴,她才睜開眼睛。

而我則躺棺材裏,一夜未合眼,雖然到了醜時,可是夜依然像黑漆桶一樣,那種陽氣的複蘇,隻有公雞這種敏銳的家禽才會感受得到。

桂老爺子倒是好心腸,一夜也沒有出來打擾我。

不過我的精神真是可以,就算一夜未眠,還是生龍活虎的,吸收了神魂之後的我,確實跟以前不一樣了。

其實我一直有個懷疑,如果那化龍棺是真有其事的,那麽我從棺材裏出來,有沒有可能,我身上也會有一點龍氣呢?

比如我心髒裏的那些能量,也許就是龍氣?

當然,有關這些,我誰也不會問,隻能靠自己去摸索。

……

……

陳小槳看到我從棺材裏抬起頭,就說:“準備好了嗎?我帶你出去。”

聽到這句話,我雖然早就有所預感,依舊非常受震撼,一骨碌從棺材裏跳出來:“你帶我出去?你真的能嗎?別勉強啊。”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但是,姑且試一下吧。桂老爺子,有請了。”

話音甫落,一個佝僂的老頭子出現在我的麵前,而且手裏還拿著一件衣服,應該是一件棺材黑的壽衣。

桂老爺子將衣服遞給我,我沒接,往後退了一步:“麽子意思?”

陳小槳解釋說:“你先換上這件壽衣,這樣才好遮人耳目。”

我遲疑地接過來,沒想到,這壽衣居然是實物,不過顯然不合我的身材,我穿上去,胳膊大部分都露在外麵。

我估計那樣子一定可笑至極,但是陳小槳居然一點都不笑,倒是桂老爺子一副鬼笑鬼笑的模樣。

陳小槳又說:“這次如果能出去,你一定要記住桂老爺子的情。”

後來我才知道,陳小槳之所以讓我在桂老爺子的墳頭睡了一晚,那是因為桂老爺子本來就是一隻很厲害的老鬼,附近的小鬼探子,基本上不敢前來窺探的。

我昨夜在墳墓裏睡了一晚,沾染上了地氣和屍氣,現在再穿上桂老爺子的壽衣,那又被鬼氣覆蓋,基本上來講,在鬼祟的眼裏,我是隱形的,就跟一隻小鬼的氣息差不多了。

而此時,陳小槳嘴裏念念有詞,然後在天目上用手指劃開了一道小口子,鮮血沁出!

這陳小槳的指甲可真是利啊,我正如此小著,就看到桂老爺子化作一道黑光,投入到陳小槳的天目之中去了。

鬼入天宮!

我大吃一驚,這個我是有認知的,如果開放印堂讓厲鬼進入,那就等於徹底交出來身體的主動權,如果厲鬼不願意退還身體,那她就永遠淪為鬼奴。

這太冒險了!可是我已經阻止晚了。

要說我欠了桂老爺子的情,那這陳小槳的情,就欠得更多了啊。

陳小槳說:“小子,還磨蹭啥,跟上我!”

她的嗓子已經變成老邁的老漢聲音了。

我很無語,隻能跟著桂老爺子往前走,此時,我也基本上明白了陳小槳的思路了。

她說讓桂老爺子徹底上自己的身,於是化為半屍半鬼的存在,因為十方鎖鬼陣,對鬼和人都能鎖住,但是半屍半鬼的存在,也許會是一個例外。

她走的不快,偶爾還會停下來思忖一陣,可見對於前路,桂老爺子都不是很有把握。

這設計大陣之人,借助地龍吸水的能力,喚醒陰靈,以無盡的煞氣封鎖了整個村,真是大手筆,要想走出去,可還真是沒那麽容易的。

當我們第三次出現在菜地旁邊的歪脖子樹旁邊的時候,我都快要絕望了,可是陳小槳還是沒有放棄。

沒多久,又上路了,隻不過在前方引路的,居然是一隻黃皮子。

這種黃皮子,不僅東北有,南荒也有,隻是個頭更小,但也更加狡猾,偷雞摸蛋,潛影無蹤。

黃皮子尋路,靠的是地氣。

普通黃皮子嗅覺非常靈敏,成精的黃皮子,那就能循著地氣找方向。

這一次,卻隻走了百步左右,黃皮子就停了下來,指了指前麵的路,然後又點了點頭,接著就消失了。

百步?

這怎麽可能?

按照正常的思維,從菜地到我家有300多米,我家再去村外的大路口,也有400米左右,可是這才走了百步左右,充其量也就是80來米,這就直接走到村外去了?

而且在我麵前,是村口的那口池塘啊!

難道這是時空隧道?太不可思議了吧。

不過,桂老爺子在短暫遲疑之後,露出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說:“小子,出去吧,以後可別再回來了。”

咋可能?

就在我疑慮的時候,桂老爺子喝罵了一句:“磨蹭啥啊!”

接著他使勁一推我,我一個趔趄往前就從岸邊摔落進塘裏去了。

我心中已經響起來“撲通”之聲,但意外的是,我一腳下去,沒在水裏,卻依舊是堅硬的水泥地。

而且我的眼前,霧氣已經開始變得稀薄,接著,一道雪白的光亮,就像劍一樣射過來,差點沒刺瞎了我的鈦合金眼。

接著,我聽到一聲謾罵傳來:“瞎眼了,你這害人精!會不會看路走?”

“哥,別罵了,那人穿著壽衣……”

這口音,還是我們龍遊鄉的口音,可是跟我們村卻是略有些差別了。

我走出來了?

我轉過身來,跟著那輛汽車開走的方向走去,因為此時我的手機也是壞的,依舊沒法確定方向和時間。

所以我隻能順著車道往前走。

大約走了半個小時,天漸漸亮了,我能看到遠處的田埂和電線杆了。

這裏沒霧,陽光在東邊畫出一團團金色的霞光。

直到這時候,我才放了下,這一次,我是真的走出來了。

我將桂老爺子的壽衣脫了,手裏拎著自己的那件皮衣,晃晃****地向著陽光升起的方向走去!

在外麵村的東邊,是縣城,雖然有30多公裏,但我非常有信心直接走過去,此時的我,心中絲毫不帶疲累的。

……

中午時分,我在縣城一個手機修理店修好了手機。

然後發現世界並沒有想象中的惦記我啊。

周昊發了兩條信息給我:

“本來想來搭救你,沒想到你手機關機了,看來你是小命該絕啊,神都救不了你。”

“閑著無事,我夜觀星象,推了推你的命盤,你雖然有點磕碰,但是禍害遺臭萬年,所以手機恢複正常的時候,報個平安。”

如此說起來,那紙船果然就不是周昊發的了。

接著,我看了看有關龍遊鄉的新聞。

其中有本地新聞,也有好事者發的抖音。

“龍遊鄉神秘大霧,車輛出入困難,是個觀霧成仙的好去處,有自駕的約起……”

“農林發布:龍遊鄉大霧,能見度低,現為了群眾的安全,317省道、807國道遊龍鄉路段,臨時進行交通管製……”

然後就沒有然後呢,這麽不可思議的濃霧鎖村,居然就這麽輕描淡寫的被抹煞了。

我對此倒是理解的,不過我也意識到,這次大霧,不僅是涉及到我們村,還蔓延到了遊龍鄉別的村莊。

至於這神秘大霧什麽時候會消散,那就完全沒有下文了。

我找了一家50塊錢一夜的車站賓館,決定在這過一夜再說。

人是跑出來了,可是修了手機之後,賬戶裏就隻有300來塊錢,如果不找到搬磚組織,恐怕很快就要沿街乞討,跟狗搶食了。

可是我現在是跑路的,如果找本縣的同學,那十有八九會被追蹤的。

而且我的箱子也丟了,就身上穿的這件T恤,外加一件皮衣,現在可是夏天,這皮衣頂個卵用。

可是在我從衣兜裏找煙來解愁的時候,突然發現皮衣夾層裏似乎有東西,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封信和一本書。

那信,居然是林端木以我爺爺的口吻寫給我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塞進我的皮衣裏,因為他是塞進外麵的拉鏈口袋裏,所以我之前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