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那女飄是我媽?
我實在不好意思再說什麽,於是就將鋤頭橫放,一屁股坐了下來。
陳小槳也不是矯情的人,她也坐在了旁邊的田埂上,一語不發。
她的呼吸一開始很急促,慢慢的就平靜了下來,直到我幾乎聽不到。
我很奇怪,她恢複得挺快的,難怪膚色根本就不像是上杠婆子。
“你是不是學習過什麽呼吸法?這麽快呼吸就恢複了平靜,而且以你瘦弱的身體,呼吸不應該這麽綿長的。”
我好奇地說出來心中的疑惑。
陳小槳扭頭看了看我,稍微遲疑了一下,說:“不是呼吸法,應該是止息法。”
“止息法?停止呼吸?”
“不,我說的是休息的‘息’。‘止息’兩個字,都是止的意思。”
我還第一次聽到過這種說法,因為喜歡玄學,所以什麽氣功啊,道家內丹啊,我都有練過,隻不過呢,沒什麽作用,就是自我麻醉而已。
“人在呼吸在一呼一吸之間,是不是要轉換?在轉換的過程中是不是有短暫的停頓?”陳小槳問我。
“那是自然。”
“將這個停頓延長,並且做到‘心息相依’,就能很快恢複體力。”陳小槳說。
“心息相依?”
“是的。”
我知道“心息相依”的“心”代表著什麽,那代表著意念,“心息相依”的意思就是要把意識和呼吸都停在當下,那豈不是——
想到這裏,我脫口而出:“你說的是‘入定’?”
陳小槳眼中閃過一絲華光:“你悟性真強,佛家說這是般若波羅。”
我羞愧:“你是凡爾賽嗎?你就這麽呆在家裏,居然把‘心息相依’都領會了,要不然,你是有老師教導的?”
“沒有老師,我也不屬於任何道門,這些,你就不必再來套我的話了。”
我有點臉紅,這妞,怎麽總能一下子就看穿我的內心呢,難道她那一隻眼睛是有特異功能的。
“如果是這樣,我隻能說你是天才,這都能領悟得到。”
“我隻是……”陳小槳說到這,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了,就沒再說下去了。
我知道這妞是個倔性子,如果不想說的話,我應該追問也是沒有用的。
“你說,這是桂老爺子的家,是什麽意思,難道說,桂老爺子的墓穴,就在這座墓穴的下麵?”
陳小槳點頭:“你說對了,事實就是如此。”
我意外:“那也太巧了,這墳墓……”
“不是巧,這墳墓是你的吧,你曾經被埋在這裏過。”
陳小槳不假思索地將我的秘密說了出來,我也隻能默然,繼續聽她說。
“你被埋在這裏,是經過精心挑選的,選這個地方的人,是呂開友。”
從陳小槳的嘴裏聽到呂開友的名字,我的腦子有點懵,但是旋即又想到,這一定是桂老爺子告訴她的。
“他為什麽要將我埋在桂老爺子的墓上頭?這桂老爺子肯定不能忍啊。”
“但是桂老爺子不得不忍,原本他想上你的身,結果發現你的身體比較特殊,總之,他奈何不了你。”
我忍不住問:“我的身體有什麽特殊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當那一天,你從假死中清醒過來,自己掀開了棺材,驚著了小毛,把他的魂給嚇丟了,而桂老爺子就趁機跳出來上了他的身。”
我有點不信:“那怎麽可能?那是大白天的,桂老爺子敢跳出來?”
“是大白天,正好是午時,是一天當中陽氣由盛轉衰的時候,就像呼吸轉換之間有一刹那的停頓,陰陽的轉換也有刹那的停頓,所以正午的時候,反而是最容易見到生魂的時候。”
我不知道自己破墳而出的時間點是不是正午,但是陳小槳說得頭頭是道的,那我就姑且信她吧。
“接著,你爹將那紙人埋進你的棺材裏,將桂老爺子回家的路給封了,所以,他就隻能寄居在小毛的身體裏,隻要過七天,小毛不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裏,那他就永遠成為孤魂野鬼了。”
“我爹不會紮紙的,這紙人一定不是他做的。”
“應該是呂開友吧。”陳小槳笑著說,“其實那紙船,也是紮紙術的一種啊。”
“你的意思是,那紙船其實不是周昊放進水裏的,而是呂開友?”
“那我確實不清楚。”
我感覺心裏一陣發毛,問題是,呂開友怎麽知道我和周昊是朋友呢?
知道我和周昊是朋友的,在這個村,除了我們自己,就隻有我爺爺了。
難道,我爺爺真的對我居心叵測?
見我想著心事,陳小槳也不打擾我,靜靜地坐著,看著那慘白的月亮,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我忍不住問:“陳小槳,我有時候真有點服你,你咋能做到這麽鎮定呢?雖然你能出陰,可看你的戰鬥力也不是很強啊。”
陳小槳本不想回答的,可突然又輕聲說了一句:“生有何歡,死又何懼?”
這話劈空而下,將我徹底打蒙了。
這個陳小槳,是一個非常有故事的人。
可她不就是一個18歲不到的女孩嗎?她才念過小學,我幾乎都沒見她出過村,這些深度和眼界,到底是哪裏來的?
陳小槳似乎有點不習慣被我審視:“難道你不奇怪一件事嗎?”
“什麽事?”我感覺到了夜裏,雖然霧氣沒變重,但是氣溫在持續下降。
所以我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皮衣。
“為什麽呂開友要將你埋在桂老爺子的墳墓上方。你要知道,這是宣戰,如果不是你身體特殊,應該早就淪為鬼奴了。”
聽陳小槳這麽說,我心中悚然,那天夜裏,他讓我守著爺爺,然後他和爹出去給爺爺找個墓穴,沒想到,墓穴居然是為我找到。
太可惡了,不知不覺就著了他的道,這個呂開友,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
而且,我爺爺也不對勁,我之前拔了爹的一根頭發,等我出去,攢夠錢就去做親子鑒定,我嚴重懷疑,我不是他們親生的。
就是聽說那玩意做一次要一兩萬,這還不知道要搬多少磚才能攢夠呢。
陳小槳看著我的臉色變幻莫測,突然笑了。
“你笑啥?”我有點惱羞成怒,“是不是笑我可憐,連親人都會坑我?你也差不多,剛剛還不是坑我,那紙人道行可不小。”
“但我相信難不到你啊,事實不正是如此嗎?”
陳小槳偶爾說話會文縐縐的,不像我們當地口音,我不知道是她太少跟人交流了,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我悶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陳小槳說:“我其實笑你另外一件事,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不是爹娘親生的?”
“次奧。”
我實在沒忍住爆了粗口,這妞難道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其實,我可以告訴你,你確實不是他們親生的。”
聽她這麽說,我人都顫抖了:“怎麽可能?你又是咋知道的,你個小屁孩!”
“你知道的,我其實是走陰人,所以會知道一些不一樣的信息,而且,我這個走陰人,陽間就隻有你知道。”
聽陳小槳這麽說,我信了,感覺自己的腦袋裏被人塞了一個魚雷,轟的一聲,腦花爆在空中,半天都沒能落地。
等我稍稍平複了情緒,陳小槳說:“其實,我知道你的來曆,非常非常神秘……”
她一連用了兩個“非常”,倒是把我震驚到了。
“既然我來曆這麽‘神秘’,為什麽這麽多年來,你從來不告訴我?”
“那你得能信,更何況,如果不是眼下的情況,我會有機會跟你這麽交流嗎?”
“那你可得好好說說我到底哪裏神秘了,我自己可真一點都沒感覺到啊,除了覺得自己一定會發財的命,別的什麽預感都沒有。”
陳小槳笑了笑:“你一定覺得自己是棄嬰吧。其實,你並不是,你應該是陰生子,因為你爺爺,是從一口棺材裏將你抱出來的。”
陰生子!
我確實震驚了,但也沒覺得多神秘,就覺得自己的身世有點可憐,因為這娃居然是鬼母生出來的,從小就沒人疼啊。
“那和棄嬰也區別不大吧。”
陳小槳皺眉道:“其實說你是陰生子也不是特別準確的,按照我探知的消息,你是在上一次地龍吸水的時候,你爺爺在遊龍水庫下麵的一口棺材裏抱出來的,而棺材裏麵,你娘在不在,並不知曉啊。”
“你也知道地龍吸水?”
陳小槳點頭:“你是地龍吸水那一年出生的,而我是在後一年出生的,我比你小了一點點。”
“地龍吸水,遊龍水庫的水突然幹枯,露出了水底下的一切,你爺爺在水底找到了一個墓穴,在墓穴裏有一口棺材,從棺材裏將你抱了出來。”
“這些你聽哪隻鬼說的?”
“那隻鬼,也是身世很可憐的,隻不過,她並不能靠近獲知更多的消息,因為那口棺材煞氣滔天,你娘應該是一隻非常厲害的……鬼,可你爺爺也很厲害,居然能將你從她的身邊帶走。”
如果這麽說起來,那我確實是來曆神秘了,就算我是陰生子,這操作難度也很大啊。
因為地龍吸水間隔的時間是幾乎沒有規律的,要在這一次地龍吸水發生之後,經過青囊推演術,這才能確定下一次地龍吸水發生的時間。
也就是說,我躺在那口棺材裏,可能已經過了十幾年了,直到棺材打開,我被“爺爺”帶回來家,我才算是呱呱落地,開始了我的人生。
這怎麽可能?
在我的知識儲備裏,根本就不存在這回事。
我把自己的疑問跟陳小槳說了說,她也點了點頭說:“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說,你的來曆非常神秘。”
聽他這麽說,我突然回想起來呂開友跟林端木(也就是我爺爺)那天說的話。
呂開友叫他師兄,說明他們都是鬼師道的人,這個,白無常曾經跟我說過。
而且呂開友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他們之間可能有關係,甚至是血脈關係。”
現在回想起來,很可能那漂亮的白衣女子,就是我的娘,所以她才會出手救我,至於她一掌擊中了我的心髒導致我假死,可能也是為了我能躲避林端木和呂開友的追殺!
而且,她這一掌,還賜予了我一種可以吸收神魂的能量!
在遊龍水庫的時候,那巨蟒應該是受她指令舵,所以她來之後,巨蟒才會主動放開我。
而林端木過來,隻是為了追殺我和我娘!
我這麽一想,一切就釋然了,而且還越想越像,像我這麽帥的人,不就應該有那麽漂亮的娘嗎?
不過,在麵對麵之前,這一切都隻能說假設。
有一個辦法,可以馬上應驗這個猜測的真假。
那就是去遊龍水庫,打開那水下的棺木,隻要裏麵的屍體跟女鬼長相一模一樣,那證明,她就是我母親!
而且,這一切,對別人來說很難做到,對我來說,難度並不大,因為我能切換閉氣模式,隻要不呼吸,我在水下和岸上就沒什麽區別了。
我將自己的想法跟陳小槳說了一番。
當然,有關我能切換能量體的本事我是打死也不會說的,做人要能兜得住,不然就懷璧其罪了。
陳小槳聽了,卻連連搖頭:“你想尋那棺材,那除非先找到你爺爺——林端木。”
“從此之後,不要說他是我爺爺,這狼心狗肺的老殺才,這麽多年,我都被他騙了!”
陳小槳很理解,不過依舊勸我:“相信我,以你現在能力是找不到那棺材的。你知道遊龍水庫的秘密嗎?”
“知道,據說是有龍在這裏遊泳過,當然,這些都隻是傳說,信不得。”我想起來之前周昊查的資料。
“如果是真的呢?”陳小槳反問了一句。
“如果是真的,那龍呢?都去哪裏了?”
陳小槳說:“那些公開的資料,或多或少都跟真相沾邊,可事實上,卻離得很遠。當然,我所知道的,也不一定準確,你姑且聽聽吧,遊龍水庫,是化龍渡劫留下來的。”
“你的意思,先有化龍渡劫的事,才有遊龍潭?”
“沒錯,這遊龍潭,就是遊龍渡劫留下來的。其實你應該問的,不是化龍之後,那龍去哪裏了,而是龍,是怎麽化生而來的。”
說到這,陳小槳的表情變得非常凝重:“這,才是一切事情都根本。你聽說過化龍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