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找個三缺的幫手

可是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為什麽陳小槳能夠成為玩家呢?

難道說,她跟我一樣,對陰氣有抵抗力?

要知道,我一開始也經曆了鬼遮眼,而她,居然完全正常。

最不可思議的是,她似乎一點都不慌。

“你想過,咱們村子的人到底是怎麽了嗎?”

“也許是群體性癔症了吧。”陳小槳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這倒是個思路,《資治通鑒》的編撰者司馬光就記錄過這麽一件事:

公元前3年,天下大旱。

函穀關以東地區出現了一件怪事,百姓無緣無故地拋荒棄田,他們四處奔走,傳遞著一種恐慌之中。

這些百姓手持一支禾杆或麻杆,在道路當中互相傳遞,說是要傳遞西王母的籌策(古代用來計算的一種工具)給漢哀帝。

手口相傳,事情愈演愈烈,以至於有好幾千支西王母的籌策在百姓中傳遞,為這事而陷入癲狂的人數不勝數。

這就是所謂的群體性癔症。

可根據我的經曆來判斷,上下五千年一分析,嘿,也許群體性癔症的真相並不像現代心理學家解讀的那麽簡單吧。

“總要有個原因吧,就算是群體性癔症,也需要有個由頭。”

陳小槳說:“我並不想知道由頭。”

“你想過沒有,咱們這些鄉親,很可能一輩子都困在這個癔症裏。”

陳小槳不說話,表情淡然。

我又說:“如果真是癔症,難道我們的手機也癔症了?電磁信號也癔症了?”

她還是不說話,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讓我心中有點惱怒,感覺這就是個脫離社會的人。

而她似乎覺察到了我的情緒,居然想返身進屋了。

我急了:“你手機給我看看,如果真沒信號,我就不打擾你了。”

這話其實說得很不中聽的,擺明了是不信陳小槳的話,可人家憑什麽要接受我的質疑呢?手機是她的,她想給就給,不想給就不給。

但是陳小槳居然掏出了手機遞給了我。

我看了看,果然是沒有信號的,而且我吃驚地發現,她的note10手機上,居然連聊天工具都沒下載一個。

可是也不能說她完全不會玩手機,因為她也有別的APP,比如地圖、新聞、快手,看書,這些都是很正常的。

“你隱藏了聊天軟件?”

麵對我的無恥隱私侵犯,陳小槳居然表現得包容無比:“根本就沒有啊。”

我愕然。

她解釋了一句:“沒什麽好聊的。”

我將手機退給了她,真是沒想到,在我們村,居然還藏著這麽一個奇葩女子,真有點遺世獨立的感覺。

那一刻,不知道怎麽的,我真不覺得她那瞎了一隻眼的臉有什麽難看的,反而比那些靠著奇裝異服來吸引眼球的人更加……酷。

我突然覺得自己這麽想,是不是有點魔怔了。

“如果沒別的事,那,再見了。”

說著,陳小槳就轉身回屋了。

我沒叫住她,隻覺得這個女子不簡單。

世人獨醉我獨醒,她和我,是這個村唯二的人,可是她貌似並不在意這個,這種鎮定勁,就讓不由不佩服。

陳小槳是個很男性化的名字,其實是因為他父母重男輕女,在生了兩個女兒之後,想生一個兒子。

可天不遂人願,父母無奈,隻能給女兒取了一個男性化的名字,當成男孩子來養了。

特別是陳小槳瞎了一隻眼睛,他爹娘估計根本就沒想過將她嫁出去,留在身邊,那跟兒子也就沒什麽區別了。

農村人命苦,養老是個大BUG,所以考慮問題也是很現實很功利的。

如果現在城裏人的需求到了馬洛斯需求的第四層,那麽農村人還在第二層,連老有所養的基本安全感都沒有。

想了想,我在陳小槳的閨房窗下坐了下來。

我不想走,也沒地方想去,就在這裏觀察觀察。

當我坐在一個女孩子的窗戶下,當中也有村民來來去去的,見到我這種反常的行為,絲毫不覺得奇怪,更不會來過問。

除了小毛娘會砍我,別的人對我的態度那就是淡漠。

我在陳小槳家的窗戶下麵坐了很久,直到一股飯菜的香味撲進我的鼻端,我才意識到,居然又到午餐時分了。

或許霧氣會讓人分不清楚具體的時間點,但是人的生物鍾是很準的。

也就在此時,靈光乍現,就像閃電一樣掠過我的腦海。

我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這個事情也許可以幫我逃出村子去!

於是我不再裝死,從地上蹦跳而起,屁股上的灰都沒拍,就直接推開門進了陳小槳的家。

陳小槳跟爹娘坐在堂屋裏吃飯,她爹娘看著我,也不詫異:“路伢子,你來了?要不,先吃點飯吧。”

我本來不是為了吃飯來的,可是聽到客套話,那我就不客套了,於是一屁股坐了下來:“行,那我就吃點吧,很久沒聞到這麽香的飯菜了。”

陳小槳家吃的是臘肉配筍子,紅薯葉子是蔬菜。

很簡單的一餐,咱們村的人啊,臘肉能從冬天吃到夏天。

但是這簡單的餐,肉香汁肥,我一頭紮進去,直到幹掉一碗飯,就沒抬過頭。

陳小槳可能很不習慣跟陌生人一起吃飯,飯都沒吃兩口,居然就放下筷子回房了。

我看了看陳小槳的爹娘,確實是那種癔症一樣的表現,跟我眼神一對,就露出憨厚的笑:“吃,吃,多吃點,也沒什麽菜。”

又幹掉一碗之後,我感覺差不多了,最主要是鍋裏沒飯了。

我一抹嘴,就去敲陳小槳的房門。

幸好是現在這種情況啊,不然的話,我非被人父母給拿掃帚給打出家門不可。

陳小槳打開門,麵無表情第問道:“你還有事?”

“有啊,有個非常重要的事,想請你幫個忙。”

“不幫。”

陳小槳頗無情地說,然後轉身就要關門。

我用腳卡住門:“陳小槳,你好歹聽我把話說完吧,現在整個村,除了我們兩個是清醒的,就沒別人了,我除了找你幫忙,還能找誰去?”

“這不能成為我幫你的理由。”

說實話,我覺得這個陳小槳簡直就是個人精,邏輯清晰無比。

“如果你不幫我的話,那我隻能吃住在你家了。”

“你想耍無賴?”陳小槳表情有些氣憤。

我撓頭:“好像是的,世界都末日了,我沒必要那麽要麵子吧。”

“你!”

我強行推開門走進去,發現她的閨房跟辦公室一樣簡練,電腦桌、電腦椅、書桌,再加一張硬板床,大白牆上連一張裝飾畫都沒有,一點都不像女生的房間。

這風格,用現在流行的話怎麽說呢,這是很純粹的星冷淡風。

我之所以強行闖入,其實是想試探一下她的力氣。

她的力氣不大,是正常女性的範疇。

自從發現我爺爺是什麽鬼師道的人,我對身邊的人都抱著戒備心了。

特別是陳小槳這麽獨立特行,我擔心她可別又是什麽大門派的女俠。

我在電腦椅上坐了下來,以此降低對陳小槳的壓迫感。

“其實你用不著那麽抗拒,我真的隻是想請你幫一個小忙而已。”

陳小槳看了看我,似乎心軟了:“說吧。”

“我想出去,想到了一個辦法,但是我一個人沒法完成,所以需要你的幫助。”

陳小槳表情略有鬆弛,看得出來,我想走這件事,她並不在意。

“你要我怎麽幫你?”

“是這樣的,我們這個地方,應該是被人設了某種陣法,然後在濃霧的遮掩下,無論怎麽都走不出去,也就是說,走著走著,可能就會折返回來,現在我要做的,就是確定方向之後,把路走直了,就能走出去了,你明白嗎?”

“明白,你打算怎麽做?”

還別說,跟陳小槳說話還是很輕鬆的。

接著,我就不說直接行動了。

我從陳小槳的家裏找了幾塊板子,做了一個大的直角三角形。

接著,又從她家尋出一根繩子來,那繩子有10米多長。

最後,我回去準備了一下,加了一件皮夾克,背了一個背包,就領著陳小槳去村口了。

村裏的霧氣是稀薄的,隻要走到村口,霧氣就會變得濃稠,而且霧氣還會莫名翻滾,伴隨著陰風陣陣,就像裏麵藏著無數鬼怪似的。

再往前走,就很可能回不來了。

也許,走著走著,還去了遊龍潭那可怕的鬼魂聚集地。

但是此時村莊就在我身後,特別是那棵大白樺,就是標誌物。

從這裏,我可以比較準確地確定出村的路。

也就是說,一開始我的方向會是對的,現在就怕我走著走著,就偏離了方向。

從白樺樹這邊往東南方向走,大約走100米,應該就可以走到村外的一個池塘,沿著池塘繼續往東北方向走,離開池塘後150米,就可以到達一個岔路口。

岔路口往東走不到50米,就到大馬路了,那就等於是徹底出村了。

我現在的辦法就是一個一個目標地往前走,陳小槳拿著直角先不動,然後我拉著繩子繃直了,沿著直角往前走。

如果有了偏角,由她出聲提示,這樣的話,就能基本保證不走偏。

陳小槳是個聰明人,很快就懂起了。

但這確實有個問題,如果我能走出去,那麽又讓誰來指引陳小槳回村呢。

我的意思就是,能出去絕對不要回來。

沒想到的是,陳小槳居然同意了。

隻不過,她提出了一個問題:“咱們村有在縣城做泥瓦工的,他們一直都沒回家,你想過原因嗎?”

我聽了,倒抽一口冷氣:“難道說,外麵的人根本就找不到外麵村了?”

陳小槳點了點頭:“僅僅是一團濃霧,怎麽可能讓外麵的人找不到呢?我懷疑我們村根本就從外麵的世界裏消失了。”

她這個想法真是太大膽了,我被震驚到無以複加。

還別說,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

我還看過一部劇,幾個人被困在廁所裏,再出去的時候,外麵的人都消失了,然後恐怖的遊戲開始……

那一刻,我還真有點懷疑,會不會我千辛萬苦地走出去,外麵卻已經是末日模式了。

不過我突然想起了白無常,立刻堅定了信念:“陳小槳,不管怎麽樣,我們都要嚐試走出去!這個偏僻的村莊,不應該困住我們的青春!”

陳小槳說:“我一直都生活在這裏,也沒想過要出去。”

“那不一樣,之前有網絡,你可以通過網絡了解外麵的世界,可以通過閱讀跟偉大的靈魂交談。但現在不一樣了,我們村已經被禁錮了,我們困在裏麵,就像是琥珀中的蚊蟲!”

“那就試試吧。”

陳小槳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她的表情非常鎮定。

作為男人,我甚至都有點佩服她的這種遇事冷靜的態度,並且在心中暗自反省自己。

不過,回想陳小槳的成長經曆,也是釋然。

像她這種殘缺的人生,上學的時候,周邊又是這麽一群土得掉渣的同學,這些泥地裏爬的孩子,從來沒被父母教育過要尊重人。

所以她的缺陷,在孩子們的嘲諷中,被極度放大,那對於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子來說,絕對是致命的。

一個人的人生被打碎,然後又再次被捏起來,可能反而更加堅韌了吧。

我們就按照既定的方針開始了行動。

第一步,是走100米,尋找到第一個目標物:池塘。

結果讓我非常頹廢,繩子極限長度10.5米,我們總共收放了20次,也就是說,至少有200米了,結果還沒看到池塘。

我們麵麵相覷,在濃霧之中,彼此的眉毛上都染上了一層風霜一樣的白毛。

怎麽辦?看來還是走偏了。

此時的陳小槳,沒有說話,依舊靜如秋湖。

但是她看著我,眼睛裏帶著期待,她在等我拿主意。

我很快就做出來決定,回去,用同樣的方式走回去!

一來,可以回到起點,重新確定方向;也可以檢驗一下,這種方法到底會不會依然被“帶偏”。

聽到我的決定,陳小槳什麽話也沒說,但是用行動表示了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