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李老道的法咒
我立馬打了個電話給李棟:“老李,楊秘書家裏人回來了沒有?”
“沒有啊。”
“你一直都在楊家嗎?”
“在的。”
“一切都還好吧?”
李棟:“為什麽這麽問?還好。你那邊有什麽新情況嗎?”
我說:“暫時沒有,等我回來再說吧。”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然後對那漢子說:“叔,今天這事可能要你幫個忙了,咱們要去找到楊秘書的老婆和老娘,這事很重要,請你配合一下……”
中年漢子頭搖得就跟撥浪鼓似的,情緒激烈:“不去不去,那怎麽去得的?去不得去不得,去了就沒命回來了……”
張佳樂說:“老叔,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都跟你說了,我們來,就是要對付這些老殺才的,你還怕什麽呢?隻要你跟著我們,就不會有事。”
中年漢子依舊不樂意:“小兄弟啊,這些東西可邪門了,我不敢惹,你們也離他們遠一些吧。”
張佳樂說:“不敢惹,你溜著牆根走,他就放過你了?你看看,你們村都死了多少人了?再這麽下去,遲早到你的頭上,你想玩隱身?就憑你?我看你是想多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有李老道的符咒,李老道說了,隻要晚上用符咒塞住耳朵,就不會有事,隻要拿了李老道符咒的人,都活得好好的呢。”
我想,是時候問問李老道的事了,於是我說:“先別急,回家喝口水。”
這中年漢子自稱老兜,家裏除了老婆外,還有一個癱瘓在床的老頭。
他倒是有兒子孫子,不過兒子在外打工,而因為老頭癱瘓了,孫子沒放家裏讀書,所以現在他家就三人。
老兜的老婆一直都沒打照麵,總之將外來人當大麻風一樣避著,老頭因為常年癱瘓,更是沒法出來跟我們打招呼了。
還是張佳樂給老兜倒了一杯熱水,那杯子是塑料的,開水倒進去,一股子的難聞氣味。
不是說農村人會有多窮,就是有些小細節確實是不講究的。
老兜喝了幾口熱水,恢複了一點元氣,人被嚇之後,心魄震動,確實對身體傷害蠻大的。
人心叵測啊,就算是親人之間有時候也是很冷漠的,就比如老兜都這樣子了,他老婆也不會出來看一眼。
在農村裏,你才會明白為什麽會有那種俗語——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叔,那李老道到底是什麽來頭,你跟我們詳細說說。”我問道。
因為我們是警察身份,隻要不讓他冒險,老兜還是很配合的,他一五一十地跟我們坦白:
“他是十天前來村裏的,自稱姓李,十八子的李,看起來就像是遊方的道士,頭發和胡須都是白的,手裏還拿著一個白色的拂塵,很有道行,看起來就像是活神仙。”
“他說,我們村裏有妖孽作怪,這妖孽很厲害,他沒帶法寶過來,暫時奈何不得那妖孽,所以呢,先給我們一些符咒,隻需要在天黑之後塞住耳朵,就不會被妖孽迷惑了,等到十天後,他再回來降服那妖……”
“還有三天,李老道就會回來了。”
說到這,老兜的眼裏迸出了希望的光芒。
熬了這麽久,總算要熬過去了,也難怪他這麽堅持。
想來也是,如果是我,都熬到這個份上了,又何必節外生枝呢,哪怕我們再有來頭,那也比不上李老道更有說服力啊,畢竟李老道的符咒庇護了他們。
張佳樂找出了他話語中的漏洞:“你不是說這個村子被鬼打牆,沒人能走出去了嗎?那我們是怎麽進來的呢?”
“你們能進來,那應該是……隻能進,不能出。”老兜囁嚅著說。
“那還是不對,李老道呢,他不但進來了,還出去了。”張佳樂說。
老兜一臉敬仰地說:“小兄弟,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李老道那是活神仙一樣的人物,這鬼打牆能困住他麽?他自然來得也去得的。”
張佳樂冷笑道:“既然來得也去得,那為何他不帶著你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呢?”
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BUG,但人是很奇怪的動物,一旦你決定信仰某樣東西,就很能幫著造神,直到邏輯自洽!
老兜說:“李老道雖然很強,但不能同時帶這麽多人出去。他也不是去了就不回來了,他老人家不是說了嗎?十天後他就能趕回來了,還有三天,還有三天他就回來了……”
“十天?為什麽是十天?這十天他去哪裏了?”張佳樂皺眉,自言自語一般嘀咕。
“他老人家不是說了嗎?他是回道門去取一件降服這妖孽的法寶。”
我看張佳樂還想跟老兜辯論,就拉住了他,我感覺這小子就是個孽障,那跟一個信徒瞎逼逼,那能起作用嗎?”
我對老兜說:“叔,那別害怕,我不是讓你帶我們去楊老幺家裏,你都不需要進門,甚至都不會讓他們看到你,你就帶一下路,就跟上次一下,指認一下楊老幺家的門,然後我們自己去找人。”
這確實是相對安全的,老兜想了想,上次去楊秘書家指路也沒啥事,於是點了點頭,在前麵帶路,我們則緊跟其後。
在路上,張佳樂在我耳邊輕聲嘀咕:“我敢肯定,這李老道絕對有問題。”
我將食指豎在嘴唇上,示意他閉嘴。
這小子估計是沒將老兜當人看了,老兜雖然看著木訥,其實思路是很清晰的,特別是關於李老道的事,他娓娓道來,條理清晰,完全不像他外表那麽老實巴交。
這樣的人,很容易被忽略,從而在他麵前流露太多的信息。
張佳樂是個搞刑偵隊,雖然這小子是個話癆,可是我一提醒,他就明白過來了,當下就閉了嘴,不再吭聲。
老兜帶我們到了楊老幺家,指著一棟紅磚屋說:“那就是楊老幺家。”
我點了點頭。
老兜回過頭來,臉色陰沉地對張佳樂說了一句:“李老道沒有問題的,如果不是他,我們全村人都得死齊活了。”
待老兜走了之後,張佳樂伸了伸舌頭:“嚇哥一跳,這信徒真是愚昧啊。”
“愚昧也是一種思想,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哪怕他再卑微,那也是一個人,一個有思想有血肉的人,在鬼域裏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背後鬼修的耳目。”我鄭重其事地警告他說。
而且之前我就有這樣的經驗教訓,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我哪裏知道陳小槳會是那麽強大的妞?
很多人,都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的,隻是很多人,他們不善於表達自己,或者是更善於隱藏自己而已。
張佳樂在前,我在後麵跟著。
“篤篤。”
張佳樂敲門:“楊老幺在家嗎?”
喊了三聲之後,聽到裏麵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哪個?”
“警察。”張佳樂說到警察兩個字的時候,提高了音量。
他很清楚“警察”兩個字對於農村人意味著什麽,那是安全的保障,也是絕對的威嚴。
果然,門開了,出來了一個看起來三十來歲的青年,他應該就是楊老幺,戴著一副眼鏡,居然有幾分書生氣。
張佳樂一副很隨意的樣子問道:“咋搞的,大白天的關門幹嘛?”
他這話問得很到位,敏銳地抓住了一個BUG,我在農村長大我很清楚,一般來說,白天農村人是不關門的。
楊老幺說:“沒什麽,天氣冷。”
“在家烤火嗎?我們能進去說話嗎?”張佳樂知道自己不能客氣,如果客氣,那對方可能反而不好說話了。
“嗯,請進請進。”
我和張佳樂走進了屋,屋裏有一個烤火桌,一家人圍在烤火桌上嗑瓜子。
兩男兩女,都比較年輕,年輕女子的邊上還有一個隻有三四歲的女娃兒。
這種狀況下沒有打麻將,說明楊秘書的死確實讓人都沉重了,連娛樂的興趣都沒有了。
“咦,你屋老娘呢?”張佳樂問道。
楊老幺意外他會這麽問:“在裏屋內,受了點風寒,**躺著養病呢。”
張佳樂看其中一女的比較大,就說:“這位是你嫂子吧。”
楊老幺更加愕然,還沒回答,倒是那女子主動回道:“是的,我是她嫂子。”
張佳樂帶著幾分威嚴問道:“那麽,你是楊秘書妻子?”
女子愣了愣,點了點頭,臉上堆積起幾分傷感,然後就開始哭了起來。
她這種哭是帶著一點嚎的那種,我知道這種,農村人如果親人死了就會這麽假哭,我不知道她是真是假,我在農村裏長大,可是一直都分不清楚這種哭的真假,農村女的每個都是表演係大拿,哭得太難辨真偽了,我服。
張佳樂這一次居然主動扮演起來白臉,不得不說,這小子也是很有表演天分的。
“好了好了,別哭了,你來說說,楊秘書是怎麽死的,我跟你們說啊,如果問題不說清楚,在座的每個人都有嫌疑。”
這話說的,那不是純屬嚇唬老百姓麽?
所以楊老幺不幹了:“死的是我哥,你不去找凶手,怎麽把我們全家說成嫌疑人了?”
“沒聽說過嗎?在真凶被找到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再說了,我剛剛在村裏走訪了,你們村的人,都不愛串門,那麽你哥的死,就很可能跟家人有關,再說了,你哥昨天才死,為什麽你們不給他做喪事,人全跑這裏來了?”
這話問到點子上了。
楊秘書的老婆都忘記哭了。
楊老幺更是一臉驚愕地問了一句:“你們去過我哥家了?”
“那是肯定,昨天夜裏,我們在楊秘書家守了一夜,居然沒見你們一人出現,就留一口棺材在堂屋裏,你們這是搞什麽鬼?”
“你們,你們兩個竟然在我家裏守了一夜?”這一次,楊秘書的老婆終於忍不住也發問了,
“我是警察,還會說謊話騙你們不成?今天如果你們不講清楚這件事,那就別怪我將你們請回所裏去。”
張佳樂前麵都沒問題,就是這句話引起了楊老幺的爭辯:“你要真能將我們帶回所裏,我們倒是要謝謝你們了。”
楊秘書的老婆突然爆哭起來:“就怪你哥那個死鬼啊,非要說李老道是搞迷信活動,還不準我們去拿那符咒,這下好了,這下好了,命都沒了吧。天殺的啊,你自己死就死了吧,留下我跟老娘啷個辦哦……”
她既然攤牌了,那我也不裝了:“你們說的這個事,我們也調查了,你們昨天夜裏,聽到響樂的聲音嗎?”
楊秘書老婆說:“我聽到了,我家明明沒有請響樂啊,怎麽又有響樂聲呢……”
養老幺和他老婆則默不作聲。
我問:“你們沒有聽到?”
“我們耳朵裏塞了符咒,沒有聽到。”
我點了點頭,衝楊秘書老婆說:“你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全部說出來吧。”
張佳樂則在旁邊吆喝:“把所有的事都說出來,要相信警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更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