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信號是假的,李棟不見了

楊秘書的老婆說:

“大約半個月前,我們村接連死了人,就有些不對勁,不過很多人沒覺得什麽,打牌的打牌,做工的做工,都在忙活自己的事,直到那三名打響樂的在做了喪事之後,全死了,就死在老閻的靈堂裏,這一下,大家都被嚇傻了,就連臨近的村子都知道了這事,大家就像躲瘟疫一樣躲著我們,不但沒人來咱村幫廚,就連吃席都不來了。”

“後來事情就更古怪了,三個打響樂的明明死了,可是有些人說晚上聽到了響樂的聲音,隔一天,那些聽到響樂聲音的人又死了……”

“大夥都說我們村招惹上不幹淨的東西了,就去村外找法師,可是沒人能走得出去啊,這一下,大夥都懵了,隻能等死了……”

“大家都很慌亂,可又沒有一點辦法,隻能等死,就在這個時候,來了一個老道,他讓我們叫他李老道。”

“大夥想啊,他能從外麵進來,那肯定是有道行的,他跟大夥說,我們村裏有妖作怪,他得回去拿法寶來收妖,在這之前,他叮囑我們不要聽那響樂,因為聽了響樂,可能就會失魂送死。”

“他還給了我們畫了很多符,說隻要將符塞住耳朵睡覺,就不會聽到響樂了。我家那口子是村部的,他說不能信那些東西,而且還不準我和娘去領符……”

“前天夜裏,我就覺得他不對勁,他不愛說話,經常一個人蹲在角落裏,嘴裏念念有詞的,我想聽清楚他在說什麽,於是就將他掰了過來,我看到他嘴裏全是香燭!這個天殺的啊,他失了魂了,他在嚼香燭,就像嚼甘蔗一樣津津有味……”

聽她說到這裏,我看得出來,她對楊秘書是痛恨超過了感情,因為在她看來,如果不是楊秘書堅持不讓家裏人用李老道的符,又怎麽可能會麵臨死亡的危險。

她繼續說:

“看他吃了香燭,我知道他已經丟了魂,可是我們村裏沒有收魂的師公,也出不去村啊,到了夜裏,他就不行了,他肚子脹鼓鼓的,也不知道他還吃了些什麽鬼東西,到了夜裏,他就沒了氣息了。”

“我們就將他放棺材裏去了,當天夜裏我們就到老幺這裏來了,那屋不能呆了。這個天殺的啊,可把我給害慘了,昨天夜裏我用被蒙著頭睡覺的,可還是聽到了響樂。”

我意外:“難道在這之前,你沒聽到響樂?”

“沒有,我睡得比較沉,一直都沒有聽到;我家婆婆耳背,也說一直都沒聽到響樂。但是昨天夜裏,我突然醒來了,然後就聽到我屋那邊傳來響樂聲,我知道自己完了,被這天殺的害了,我也得死了……”

我突然意識到,她剛才是真哭,不過哭的是自己。

通過她的敘述,我確定了一件事,鬼域中要殺人,真的是非常簡單的,一個精神控製,就足夠了,別說挨個殺了,就算是一次性全部殺光,那都不算什麽難事。

楊秘書的死,表麵上看是吃香燭把自己給撐死的,但實際上,他是精神被控製了,然後再自殺的。

聽到這裏,楊老幺說:“嫂子,你聽到了響樂,今天早上咋不告訴我?”

楊秘書的老婆說:“我忘記了,警察要不問,我也不記得。”

楊老幺不信,還想責備幾句,卻被我製止了:“楊老幺,你不要怪她了,她也不想的。”

“我可以不怪她,但是她不能再呆在我家了,她必須得走!我有老婆和孩子……”

我譏諷道:“那是不是也要將你老娘趕出去?”

楊老幺瞪著我,雙目赤紅:“你說什麽?我老娘又沒聽到響樂!”

張佳樂吸了吸鼻子:“你老娘確實沒聽到響樂,也永遠聽不到響樂了。”

我聽他這麽說,心中一驚,用征詢的目光跟他對了一眼。

他點了點頭,表示我的猜測是對的。

還別說,跟張佳樂在一起久了,我們真是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是什麽意思了。

張佳樂怕我沒真懂,還隱晦地說:“這氣味,跟那古怪的氣味是一模一樣的,我覺得,不能讓她再跟著響樂師父跑了。”

他的意思是楊秘書的老娘已經死了,身上的氣味跟楊秘書身上的氣味是一樣的,不能讓這具屍體再走了。

楊老幺眼神裏閃過一絲驚慌:“你們說什麽呢?你說我老娘永遠聽不到響樂是啥意思?別以為你是警察就可以亂說話咒人……”

張佳樂冷笑:“我什麽意思,你不妨去屋裏問問你娘吧。”

聽他這麽說,楊老幺終於慌了,因為這一早上,他娘都沒起床,這跟老年人的作息可是很不一樣的。

一般來說,老年人睡眠很淺,早上起來得早,晚上睡得也早,像早上懶床不起這種事,那是年輕人的專利,他的老娘可從來沒有過的。

所以他匆匆忙忙走進了臥室,沒多久就爆發出驚悚地喊叫聲:“娘,娘,你怎麽了?來人!來人啦——”

我跟張佳樂又對了一眼,我對張佳樂這狗鼻子真是有點佩服的。

雖然我也能打開超級嗅覺,卻沒他這麽神奇。

張佳樂說:“今天晚上咱們得好好盯著這個老婦人,看那三個鬼還會不會過來帶她走了。”

我認同他說的“我們已經是明牌了,今天晚上就圖窮匕見,看看誰的手段更強了。”

張佳樂笑:“我就喜歡路哥你自信的樣子,那就是那一縷穿透陰雲的陽光,瞬間就讓我的心亮堂起來了。”

我們兩個就坐在堂屋裏等著,待他們哭完鬧夠了,這才過去看了看。

張佳樂說:“好了,你們讓開,我們要檢查一下屍體,你娘是非自然死亡的,這是必須的程序。”

畢竟是警察,這話一丟出去,他們隻能讓開,讓張佳樂對那老婦人的屍體進行檢查。

雖然一直都在說這個小溪村裏死了很多人,可是直到此時此刻,我們才算是見到真正的屍體。

那老婦人滿臉的皺紋,其實我猜年紀應該還不到70歲吧,不過農村人不愛保養,所以看起來要老一些。

她的臉色看起來灰黑發紫,並不是那種慘白的顏色,那不是自然死亡的臉色,倒像是中毒,難道是服毒自盡嗎?

這讓我有點意外。

我問張佳樂:“死因是什麽?”

“十有八九,服毒自盡。”張佳樂的回答跟我的猜測是一樣的。

“什麽服毒自盡,我家裏沒有毒藥!”楊老幺聽了大聲抗議。

張佳樂看了看旁邊的垃圾桶,從中間找到老婦人咳血的症狀,然後說:“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吃了老鼠藥,是敵鼠鈉鹽中毒,死者有牙齦出血、鼻鈕現象,而且身體皮膚有紫癜樣出血……”

楊老幺訥訥道:“不是說,這老鼠藥毒不死人嗎?”

張佳樂瞥了他一眼:“小劑量肯定是毒不死,但是大劑量的食用,別說是老鼠藥,就算你吃土也會死,忘記你哥哥是怎麽死的了,吃香燭撐死的。”

“那現在怎麽辦?我們家也不安全了,我們家可不能辦喪事啊……”楊老幺很沮喪,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樣。

楊老幺老婆也在邊上說:“老幺,我說別讓你老娘過來,這下好了,全家都被害死了。”

“你說什麽?娘在我家就是應該的了?這個時候你嫌棄起娘來了,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楊秘書老婆似乎更加潑辣一些,跳起來就要去撕她的嘴。

我一把扽住了她:“別吵了,事情都這樣了,就不要狗咬狗一嘴毛了。”

這話雖然難聽,可我是警察身份,她們兩個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卻沒敢再說啥。

“放心吧,你們兩口子既然拿了符,那就是有用的。而且,喪事也可以不放在你家辦,你們拿被子包裹一下,然後紮個擔架,將人抬到你哥家去吧。”

這話我是對楊老幺說的,他自然是一口應承了下來。

楊秘書老婆則將我當成了救命稻草:“警察同誌,你可得救我啊,我聽到了響樂,下一次要死的,那可就是我了。”

張佳樂聽了,臉色陰沉地來了一句:“也不一定是你,不瞞你,我也聽到了響樂了,怎麽樣,是不是很意外?”

確實是意外,楊秘書老婆呆了,整個人拉垮地坐在椅子上,半晌都說不出一個字來。估計她覺得我們這警察也是沒用的,自己都被響樂詛咒了,那還能靠得住嗎?

楊老幺在那喊:“嫂子,來搭把手啊,咱們把娘抬回去。”

楊秘書老婆視若無睹,根本就沒想過要去搭把手。

“去吧,將你婆婆抬回去。放心吧,你和我,都不會死的。”張佳樂過來說了一句。

楊秘書老婆抬起頭來,就像撈到了救命稻草:“真的嗎?”

“你看我像是在說謊嗎?快去抬人,這事,到了你家之後,我們從長計議。”

楊秘書老婆獲得了一點希望,這才聽話地一骨碌爬了起來,跟著楊老幺,將人抬走了。

不得不說,這農村的婆姨,真是有把子好力氣,就她抬死人的樣子,似乎比前麵那戴眼鏡的楊老幺更有勁。

我和張佳樂跟在後麵,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心裏咯噔了一下,掠過一絲不詳的感覺。

我記得之前我打電話給李棟,問了他一句,一切還好吧,他的回答是“還好”,當時掛了電話我就覺得有點怪,可是因為要問老兜的話,所以沒細想。

現在要過去碰頭了,我突然意識到,“還好”這個答案太奇怪了。

以李棟的性格,他不會說出“還好”這種模糊的回答,而且“還好”的意思就是,好,但並不完全正常。

那麽這一絲不正常表現在哪裏呢?

雖然就要回去了,但我還是立馬撥通李棟的電話。

很奇怪,這裏手機的信號雖然是滿格的,但是電話一直提示無法接通,好像這滿格信號是偽裝的一般。

不好!我心中悚然,立刻對張佳樂說:“你跟著他們,我去去就來!”

說完之後,我拔腿就跑,那速度完全就是風中追風的。

張佳樂傻眼了,估計想起要問我一句的時候,我已經跑到沒影了。

我很快就回到了楊秘書家,一切看起來都非常正常,隻是那堂屋裏的棺材不見了!

握草!啥情況?

我立刻開啟了超級嗅覺,慘!屋內沒有一個人。

我抱著僥幸心理,一把推開了神龕後麵的門,裏麵果然是空空****的。

“李棟——”

我大聲疾呼,卻沒有一點回音。

這一下,我的心拔涼拔涼的,你這老小子,不是在南山才吃過一回虧嗎?同樣的虧還能吃兩次了?你這道怎麽修的呢?

我跑到門外,站在後門,看著遠處的群山,一陣心悸:老小子,你可別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