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引屍而去

我想了好半天,還是決定靜觀其變。

那三名響樂法師一直都在敲打響樂,而那名敲鼓的法師似乎是主角,他時而聲調激昂高亢,時而指天畫地,時而步罡踏鬥……

我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可惜我沒在李棟旁邊,不然可以問問他。

接著,我感覺到手機振動了幾下,那是提醒我午夜12點到了。

陰陽交替,鬼門大開,午夜到了。

毫無征兆的,那敲鼓法師突然不再敲鼓了,而是用鼓槌不斷敲擊著棺材——

“篤篤……”

“篤篤篤篤……”

我聽著敲擊聲,這有點像是敲門的聲音,啥意思?敲鬼的門?

想了想,我拿出手機來,開了夜攝模式,將這場景給拍了下來。

雖然這樣有點冒險,但實際上,這三人是非常投入的,似乎眼裏就隻有那口棺材和他們敲打的惡俗的節奏。

我看著,一陣陣心悸,總覺得有什麽恐怖的事即將發生了。

果然,我聽到棺材裏麵也傳出“砰砰”的聲音來,似乎是那死人在棺材裏麵回應那鼓槌!

棺材裏居然是有人的!

接著,棺材被從裏麵推開!

一人身穿壽衣,慢慢騰騰地從棺材裏爬了出來,這人瞪著一對無神的眼,目光卻似乎無法定焦,他也不看任何地方,更無一絲表情,爬出來之後,就挨著那名敲鼓的法師,就像僵屍一樣,筆直地站立著。

麵對詐屍的行為,敲鼓法師不慌不亂,好像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他再次繞著棺材走了一圈,接著走到那死人麵前,吆喝了一聲:“幽冥漫漫,陽路****,生人勿近,勾魂退散。”

我之前不知道他念叨什麽,但是這四句話,我聽得清清楚楚,大意是陰陽路涇渭分明,活人不要靠近,陰差也要退開。

看來這敲鼓法師有兩把刷子啊,這清場的宣言就夠牛掰的,不僅要讓陽人退讓,就連陰差都沒放在眼裏。

接著,他晃晃悠悠邁開步子向前走去,每走一步,都要晃**一下。

在他的身後,那死人跟著向前邁步,不慌不忙。

另外兩名法師則在其後跟著。

那敲鑼鼓的法師在最後,他敲一下鑼鼓,發出蒼涼的喊聲:“生人勿近,近者失魂。”

再敲一下鑼鼓,繼續宣告:“勾魂退散,不退湮滅。”

我知道對於鬼差來說,湮滅意味著神魂也消失!

不得不說,這三名法師看起來是個破落戶,這口氣卻大到沒邊了,須知,讓鬼差灰飛煙滅是多麽狠辣的手段啊,又會帶來何等凶殘的因果報應!

可他們也許是無知無畏吧,就這麽在夜空中喊叫著,一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囂張勁兒。

我完全屏住了呼吸,在他們的身後慢慢跟著,至於李棟和張佳樂,我已經沒時間去搭理他們了。

倒要看看,這三名邪惡的法師要將這死人引到哪裏去。

至於那響樂會致人死亡,我根本就沒在意這些。

自從上次破解了那所謂的詛咒,我就明白了,詛咒這一類精神攻擊,隻要神魂足夠強大,根本就傷害不到我。

我現在唯一怕的就是鬼域,因為域這種東西關乎時空秩序,是大能者才能掌控的,我麵對域,現在雖然不說是一籌莫展,但也是小學生寫高考作文——瞎琢磨。

遠遠地跟著這三人一屍,夜空下隻聽見詭異的鑼鼓聲和蒼涼的呐喊,而村子裏沒有一點光,就像是全部沉入到深海裏似的,那感覺恐怖至極。

就算我這種見多識廣的人,而且還有妖爪傍身,都不由得渾身發冷,甚至生出一絲厭世的情緒。

這個地方真令人厭惡啊。

此時的我,恨不得大聲吼叫來驅散心中的憎惡之情。

就在此時,我吃驚地發現,那鑼鼓聲和喊聲聽著還在我的耳邊,可是那三人一屍卻突然去了遠方。

他們行走的速度並沒有加快,還是那種慢騰騰的晃悠,可突然一下,就離我有一百米之遙了!那感覺就像是瞬移是的。

不好!這是鬼域的空間改變!

我大吃一驚,拔腿狂奔,想要追過去,至於會不會被發現,那已經不在考慮之列了,因為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真相在我麵前消失!

可是不跑還好,一跑就離他們更加遠了!

沃日!

我氣得破口大罵,因為這一瞬間我明白了,這裏就是鬼域,對方已經覺察到了我的存在,開始改變空間困住我。

“噝——”

既然對方已經發現我了,那也沒必要再屏住呼吸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一凝神:我看到在未來,那三人一屍離我更遠了。

於是我瞬間改變方向,往反方向跑去,這一下雖然方向對了,但距離拉近了沒幾米,旋即又開始了遠離!

好快的應變速度,我冷笑,這一次,就看誰更能耗吧。

我快速凝神,開啟未來之眼,同時以極快的速度臨時調整方向。

這麽做雖然有一點點的效果,但是並不能拉近多少距離,但我的目的是“耗”,所以隻要沒繼續被拉遠,那就算是贏了。

但是沒過多久,我就有點捉襟見肘了,因為未來之眼很耗神魂,我突然有點頭暈,接下來,我一步踏空了!

握草!墜入了一個陷阱裏!

這個陷阱好陰險,剛好瞅準了我未來之眼的空隙!

我橫著身子往下墜,情急之下,妖爪探出,將石壁摳出來一個洞來,然後以單手的力量吊起了整個身軀。

往下一看,是森然的竹簽,那竹簽尖利無比,看著就肉疼。

這要摔下去,撒點孜然和辣椒灰,可以直接上燒烤架了啊。

幸好我的妖爪夠犀利,撿回了一條命,想到對方居然能夠找到未來之眼的空隙來陰我一把,這麽冷的天,我後背都出了一層的疹子。

爬上陷阱之後,果然,一點都不意外,那三人一屍不見了。

同時,響樂也消失了。

而且回頭,村莊似乎也不見了。

障眼法?

想困住我嗎?

那我倒不帶怕的,因為我知道鬼域的存在是會消耗鬼修靈力的,對方既然愛玩,那我就陪他玩到底的。

未來之眼會消耗神魂,那我不用就是,隻要謹慎一點,慢慢往前趟,我這雙眼睛別的看不穿,陷阱還是能看清楚的。

而且鬼域和鬼打牆是不一樣,鬼打牆是精神致幻,一旦人中了精神幻術,永遠都走不出去,直至累死。

但鬼域不一樣,它不靠精神幻術,它是改變了時空,顯然是高級得多了。

但它這個高級也是一把雙刃劍,它對時空甚至鬼域裏的物質改變的同時,也在消耗自己的靈力,所以,對付鬼打牆,不能跑,得讓自己從幻覺中清醒過來。

而對付鬼域呢,得不斷遊走,相互消耗,就看最後誰能耗得過誰了。

一般情況下,鬼域的主人靈力非常充沛,我不會是對手,可我是“神魂領主”,精神好得過份,就算被消耗再久,也不會中精神幻術。

於是鬼修必須不斷消耗靈力來控製我,當然,他也可以放棄控製,讓我看清楚道路,然後歸於寧靜,這樣,他好我也好。

其實我有自信,覺得這鬼修應該耗不過我的,我走來走去的,就當是散步一整夜了,可他消耗的,那可是純能力啊,每一次改變時空那都是大招來的。

我竊以為,他不會這麽傻,鬼修都是強大的存在,如果不敢正麵跟我剛,那一定不會做這麽不討好的事。

因為消耗了這麽多的靈力,萬一又遇上宿敵,那豈不是玩完了?

在我看來,我才進入這個圈子沒多久,就有這麽多敵人了,這些鬼修動輒活了幾百年,怎麽可能沒有宿敵呢?

所以我就要用最笨拙的方式來跟這鬼修打消耗戰,這方式是返璞歸真,其實是非常有效的。

在我持之以恒地奔波了兩個小時之後,鬼域消失了,那村莊再次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認出村尾楊秘書的家,我並沒有貿然進去,繞著房子走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異常,這才走了進去。

這段時間,我沒有打電話找李棟和張佳樂,我覺得,此時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進了房間,我在堂屋看到那口被掀開的棺材,發現棺蓋和棺木之間確實是用糯米熬製的米糊糊了一圈。

糯米性陽,糊這一圈,一來可以隔絕空氣,二來可以辟邪,防止起屍。

想來真是諷刺,那楊秘書起屍,根本就沒帶猶豫的,這些糯米米糊更是沒對他造成任何困擾,看來糯米辟邪這事還是完全不靠譜的。

我擔心兩人的安危,於是推開門走了進去,卻發現兩人都躺在**,睡姿非常恣睢——

張佳樂躺在李棟的臂彎,摟著李棟的小蠻腰,就像一隻小貓咪一樣乖。

我看得眼都直了,於是拿出手機來拍了一張,然後才將兩人推醒來了。

李棟有點意外,他推開八爪魚一樣的張佳樂,一臉的懊惱:“怎麽回事?真沒想到,我居然睡著了,哎呀,丟臉丟臉啊。”

張佳樂醒得晚一點,他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又伸了一個懶腰:“這一覺醒來,怎麽天都黑了?我睡了一天一夜嗎?我靠,好久沒睡得這麽開心了。”

我笑:“你睡得爽不爽?”

“爽是爽的,就是感覺脖子好像扭著了,有點失枕的感覺。”

“那是,主要你睡姿太妖嬈,說著,我拿手機給他看那張相片。”

張佳樂一見就跟我急眼了:“你可別侵犯我的肖像權,我跟你翻臉。”

“放心,我不轉發。”

張佳樂:“不行,你這人不講信用的,你必須刪了!”

“不刪,大不了你去告我侵犯肖像權,我跟你對簿公堂。”

李棟不知道我們在聊什麽,他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說:“你們能不能聊點正事?對了,我去看看那棺材。”

“別看了,棺材裏的粽子已經自己爬出去了。”我告訴他。

“什麽?”張佳樂一下就叫了起來,反應比李棟大多了,兩眼瞪著就像蛤蟆,然後吸了吸鼻子,“果然,我又聞到了那種奇怪的氣味,如果你說有粽子逃走了,那我明白了,那就是這裏的粽子的獨特氣味!”

還別說,張佳樂這小子的鼻子還真是有點作用的,要照這麽看,這個村子裏確實死了很多人,而且這些人都帶著粽子的特質。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幕後這鬼修很可能就是在養屍了,那養屍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按理說,鬼修跟屍煞是兩碼事,鬼修也不屑借用屍煞的身體的。

為了節省時間,我將事情都始末跟兩人述說了一遍。

李棟意外至極,表情很少驚駭:“真沒想到這裏又藏著一隻鬼修,看來這背後的事肯定沒那麽簡單。”

之前我們在南山,雖然最終出來了,但是那隻對我懷有惡意的鬼修一直都沒露麵。

而這一次,看來我們又要跟一名鬼修硬剛了,所以我忍不住笑道:“老李,我們這廟宇不大,就一個小小的第七局,有特殊能力的加起來就我們三個人,居然接連跟鬼修硬剛,你覺得這事正常嗎?”

李棟也是一臉的尷尬:“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看來,我們第七局有必要申請更多的外援了。”

“外援沒必要吧,應該是內援,應該從你們天師道裏請內援,否則我們就算接近真相,最後還是無功而返。”

張佳樂插嘴說:“兩位大佬,就別說那以後的事了,我隻想知道,我們還有沒有以後。”

“咋的?你有什麽不對的嗎?”

“聽了你剛剛說的,我突然想起來了,昨天夜裏,我在迷迷糊糊、半夢半醒的時候,似乎聽到了那響樂的聲音,這是不是說,我已經被傳染上死亡了?”

“那可能是的,誰讓你不好好睡?睡個覺還豎著耳朵偷聽,這下得償所願了吧。很好,我們兩個,一個醒著中招,一個做夢中招,看誰先死吧。”我開玩笑說。

張佳樂問李棟:“李局,你昨晚聽到沒有?”

“我居然……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