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無漏、突破
那天夜裏，仙華峰外電閃雷鳴。
仙華峰戾氣集結，其周邊的天氣，自也風雲莫測，前幾天還算好，此刻突然下起暴雨，整座仙華峰都似被海水淹沒了似的。
齊詩彤在後山升鸞殿緊閉的大門前走來來去，二十年前的那場災劫中，留下來的完好建築並不太多，這裏乃是其一，也是璿璣閣弟子日常閉關之處。
當年的那場災難，並沒有席卷到這裏，鳳嘯閣周邊的一些禁製，大體上也還完好。
外頭風雨呼嘯，懸掛在走廊上的氣死風燈，乃是用寒木和冰晶製成，自是不受影響，散出冷色調的光芒。
齊詩彤雙手疊在臀後，走個不停，她開始後悔，不應該讓師兄和師妹進去的。
玄門丹法，從來沒有隻修內丹而不靠外丹的，這種事情，至少她以前是不曾聽過的。
除非是隻顧眼前、不顧後患的旁門左道。
師兄為了半年後的玄真登龍大典，真的已經到了不顧一切，隻要能夠讓她們突破，就算留下隱患也在所不惜的地步嗎？
但是她所認識的師兄，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另外，師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明晚再跟我做？
今晚先跟小師妹做，明晚再跟我做？
她的臉蛋紅紅的，就像是輕輕的掐一下，就能夠掐出水來的水蜜桃。
齊詩彤聽說，玄門中似乎有一種雙修功法，雙修的男女互補互成，是為“道侶”。
靠著某種特殊功法，道侶雙修，是可以不借助外丹而完成內丹突破的……難道說，師兄是在做這種事？
仔細想想，小師妹閉關突破，師兄為什麽要跟進去？
閉關突破乃是極其個人的事，除了那種與玄素之道相關的雙修，沒聽說其他人還能夠幫忙的。
所以、所以他們兩個現在正在……
可惡！齊詩彤愈發的坐不住了。
不管怎麽想，裏麵都是在雙修，不管怎麽想，他們兩個現在都是在……
“師兄你壞死了！”她想要衝進暴風雨中大叫。
明明是我先，進入師門也好，認識師兄也好，都是我先！
師兄你怎麽能夠把我排在小師妹的後麵？她感到自己整個腦袋一片轟然，什麽都無法去想。
下意識的就衝進了玄兵庫，齊詩彤抓出一柄大砍刀，朝著升鸞殿緊閉的大門惡狠狠衝去。
季毅當然不會什麽雙修術！
隻是靠著身為陰魔不斷觀察到的各種現象，以及獲得靈媧石後看到的“根基”，和這些日子的研究，他終於琢磨出了丹法的“本質”。
升鸞殿裏，周邊有四根玉柱，引來靈氣，殿內靈氣濃鬱。
四壁有符文，有古畫，四角有珠光，讓這一整個大殿，顯得優雅而又安靜。
璿璣劍閣乃是女修門派，一些布置，自是雅致脫俗。
季毅盤膝而坐，他讓小師妹背對著他，以如意坐的方式，坐在他的大腿上。
李詩秀雖然嬌小玲瓏，但這般坐法，整個人被迫偎在他的懷中，被他從後頭摟著，姿勢微妙。
她的小臉蛋也逐漸憋紅。
她不太明白，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境界突破，乃是一件極其重要的事，理論上，她需要獨自一人，清心寡欲，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佳，不為外物所幹擾。
但是現在，師兄這樣子抱著她……她如何還靜得下心來？
“詩秀，你不用擔心！”季毅沉聲道，“隻管五氣朝元，全力運轉內丹，嚐試突破。我會看顧到你來！”
他從後頭摟著師妹，展開的手臂如同雄鷹的翅膀，將她整個人保護在內。
詩秀有著異樣的安全感，她決定相信掌門師兄，於是閉目調息，緩緩運轉內丹。
體內玄氣越轉越快，運轉到極致時，結合魂魄的力量，不斷往上提升。
她開始嚐試突破。
理論上來說，這個時候，她必須要先服食外丹，外丹的藥力與內丹的心法融會貫通，身心合一，達到完美，再開始突破。
沒有外丹的調和，強行突破，險之又險。
但她決定相信掌門師兄，她知道，掌門師兄絕對不會害她。
殿外的齊詩彤舉著大砍刀，對準厚重的殿門，作勢欲砍……但當然沒有真的砍下去。
升鸞殿的殿門，乃是玄鐵鑄就，有萬斤之重，一旦從內部關閉，就必須從內部打開，其實砍也砍不壞。
忽的，她偏了偏臉蛋，感受著周圍湧動的氣流。
大量靈氣匯聚而來，往升鸞殿內湧去。
她咬了咬嘴唇，扛著大砍刀，在外頭走來走去。
小師妹真的開始突破了？
對於修仙者來說，每一次突破，都代表著壽命的延長，但是突破的過程，是最危險的時候。
納山川之靈氣，奪天地之造化，違天逆時，強取天機。
平常修煉，並不會引動山川靈氣的異動，此刻升鸞殿內玄氣外放，眾多靈氣吸納而來，正是境界突破之兆。
但是沒有外丹啊！在沒有外丹輔助的情況下，隻靠內丹強行突破，真的沒問題嗎？
正常情況肯定是不行的……果然他們是在裏麵雙修嗎？
她將大砍刀握得死緊！
——
隨著山川靈氣如同狂潮般湧來，同時被吸引而來的，還有那無窮無盡的萬千陰魔。
無形無相，即便是修仙之人也無法看到的陰魔，匯集在毫無色彩的灰色天地，排山倒海般、往嚐試突破的女孩卷來。
轟！五色的光芒，如同綻開的旭日，散出萬千光芒。
衝在最前方的眾多陰魔，在一瞬間粉碎。
陰魔雖然是殺不掉、殺不盡的，但其本體其實頗為脆弱。
同樣隻有陰魔才能夠聽到的慘叫聲，在虛空中瘋狂響起，尖厲可怖。
在小師妹開始突破的那一刻，季毅的陰魔之體跟著出現。
但他本就在詩秀身邊，直接發動了靈媧石的祛魔之力，綻出的光華，摧毀了第一批陰魔，將其它陰魔全都擋在外頭。
密密麻麻的陰魔，在光圈外咆哮，朝著他們張牙舞爪，發出憤怒的嘯聲。
季毅不為所動！
沒有肉身的壓製，陰魔的情感會被無限放大。
他對小師妹更多的，是想要保護住她的、兄長的情懷。
綻出的光華，將小師妹完整的保護在內。
他看向自己和小師妹，盤膝而坐的他的肉身，體內白光閃耀。
小師妹的體內，色彩流動，她的根骨相比起絕大部分人，無疑是極佳的，但也未到完美。
正在全力突破的她，氣機旋轉，體內的色彩也全都被調動起來，與外界湧來的天地靈氣彼此交感，互相呼應。
那萬千陰魔便試圖順著靈氣的匯集，往她侵蝕。
但是季毅搶先了一步，他自身也是陰魔，帶著靈媧石的力量，直接入侵了小師妹的身心。
李詩秀對他全無防範，如同剝開外殼的嫩藕，完全展露在他的眼中。
在這種狀態下，他幾乎完全掌握了她的一切，甚至可以說要她生她就生，要她死她就死，要她那個她就那個。
但她是他的小師妹，並非那個惹起他的怒火的宮錦琇。
季毅的陰魔之體，綻出五彩的光華，如同流水，湧向小師妹的全身，一點一滴，都不放過。
在這些日子的研究中，季毅逐漸確定，每個人的根骨，都是有所缺陷的。
根骨完美無缺的人，在這人世間是否真的存在？這一點他很懷疑，但至少他目前為止，沒有見到。
但是突破的時候，必須要讓自己的根骨，在那一個瞬間達到完美無缺，也就是“無漏之身”。
突破時，天地靈氣大量的汲取而來，鍛體塑魄。
每一個境界的突破，都能夠讓壽命大量延長。
這個時候，人身就如同鍛鑄法寶的爐鼎，靈氣是火，魂魄與筋骨等等是被鍛造的“寶貝”。根骨不夠完美，就意味著這個爐鼎四處漏風，整個過程根本無法完成。
內、外丹法，便是靠著自身的修煉，與外丹的藥力，在那極短的時間裏，達到暫時性的“圓滿”，也就是“無漏”。
靈媧石有增元益骨、改造根基的妙用。
季毅已成功的，將自己的根骨改造成“圓滿”。
然而改造自己容易，改造他人卻並不容易。
他的身體，對他自身神魄的“入侵”，沒有任何的排斥，他想怎麽改造就怎麽改造，全無阻礙。
對別人，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就算是再親密的夫妻，也很難全無保留，何況其它？
更何況，就算被改造的人願意接受，在他的神魄進入的過程中，其身體也難免自發的排斥。
所以季毅讓詩秀閉關突破，在她突破之時，他的陰魔之體便會被觸發。
突破中的人，是難以阻止無形無相的陰魔的入侵的，最多隻能靠著自我意誌強行抵禦，又或是保持心頭空明，不為所動。
但是季毅從一開始就摟著她、抱著她，用自身的光芒籠罩著她。
在詩秀剛開始突破的那一瞬間，他的陰魔之體便順勢而入。
詩秀隻感受到來自師兄的、這股保護著她的神秘力量湧入她的體內，她沒有任何的反抗。
她又哪裏知曉，其實自己已經被陰魔侵入？但凡這陰魔對她有些許惡意，她便已經完蛋。
這和宮錦琇不同，宮錦琇雖然也被陰魔完全侵入，最後慘不忍睹，修行倒退也就罷了，這一生也難以再有成就。
但即便是在最後，她交出了她的身子，整個人陷入了無法自控的欲海，但在內心深處，終究還是排斥的。
那可惡的陰魔，隻得到了她的身子，還沒有得到她的心。
李詩秀心甘情願的，將自己的身心，完全交給了她的師兄，卻哪會想到，原來她的師兄竟會是域外陰魔？
迷迷糊糊中，她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湧入她的體內，進而如同綻開的激流，充斥她的全身。
靈媧石擁有“補天”之力，天猶可補，何況是人？
虛空之中，凡人所看不到的灰暗的世界裏，無數陰魔嘯聲如潮。
綻開的五色光華中，盤膝而坐的少女，體內那本就鮮豔的色彩，愈發的熾熱。
靈氣源源不斷的匯集而來，與她體內瘋狂增強的色彩彼此呼應，內外交感，玄之又玄。
——
似這般，過了許久，季毅繼續以靈媧石保護著小師妹。
他的神識居高臨下的看去，見詩彤體內散出熾白光芒，已是根基圓滿。
這說明他的培元鍛骨是成功的。
轟然間，小師妹的身邊，一朵朵鮮花飛起，在殿中旋轉。
一時間，滿天飛花，飄飄奇彩。
這說明，她已經進入了外景境。
氣漩境時，雖然便已能夠做到玄氣外放，但放出來的乃是劍氣之類的氣勁。
直至進入外景境，方才能夠做到玄氣具象化，可於體外化作具體的五行玄氣，進而開始使用最基礎的“仙術”。
成功了！季毅大喜。
果然，在他的幫助下，小師妹成功的做到了不用外丹，而完成境界突破。
甚至於從今以後，她根基圓滿，天賦得到了進一步加強。
當日，他為了一株仙材，有求於朝玄宗，朝玄宗不肯借也就罷了，反羞辱於他。
現在，朝玄宗所“贈送”的、珍藏了數百年的寶貝，卻讓他璿璣劍閣獲益良多，甚至是感激不盡。
眼看著殿中少女完成突破，周邊的萬千陰魔氣急敗壞的吼著叫著，卻已無用。
玄氣幻化的漫空花朵，姹紫嫣紅，看得人眼花繚亂。
轟！玄氣漫開，花團錦簇，劍氣逼人。
眾陰魔消散而去，季毅的陰魔之體，也跟著回歸。
盤膝而坐，小師妹依舊在他的懷中，雙腿交疊於他的腿上，閉目養神。
碎散的花朵，如同流轉的星辰，在他們周圍緩緩飛旋，美輪美奐。
大功告成，殿內一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