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補人、補天
季毅在城裏買了許多山裏要用的東西，在黃昏時回到了山中。
“掌門師兄！”小師妹在山腰上，雙手合攏在嘴前，對著他發出開心的呼喊。
季毅將山外買的食材等物背在背上，以輕功加速，來到山腰。
“你回來了？！”小師妹揉著衣角，她的聲音柔柔的、弱弱的。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季毅從山外回來，等在山腰處的她便會發聲呐喊，聲音很響亮，很甜，也很開心。
而當他來到她的身邊時，她的聲音卻又總是細細小小，像是一隻隨時都會逃走的小兔子。
兩人往高處走去，仙華峰的山頭雷雲密布，很快的，他們的身影便沒入陰影之中。
雖然整個仙華峰，都是這般的幽暗和不見天日，二十年前那場災劫留下的陰影，依舊籠罩著整個璿璣劍閣。
但隻要一回到這裏，對於季毅來說，就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下子就放鬆下來。
進入偏廳後，很快的，師妹齊詩彤也跑了過來，開始亂翻包裹：“就是這些？就是這些？就買了這些？”
她的聲音很大，聽起來全是抱怨。
“嫌不夠就自己下山買。”季毅笑著說。
到了夜裏，萬籟俱靜。
其實在仙華峰，隻要詩彤不說話，那就總是顯得安靜的。
詩秀的聲音通常都是細細小小，唯有在他外出歸來時，她在山腰第一眼看到他時，那高興的呐喊聲顯得響亮。
而詩彤卻總是吵嚷個不停。
此時，兩個師妹都休息去了。
也許她們並沒有休息，而是在各自的屋子繼續修煉。
玄真登龍大典離現在雖然還有半年，但對於修仙者來說，半年的時間真的不算長。
雖然想要全力保住仙華峰，但季毅這個掌門，自己心裏都沒有底。
但是不管怎樣，他都不能讓師父留給自己的仙華峰，隨隨便便被人奪去。
季毅盤膝而坐，玄氣在體內不斷不斷運轉。
修仙的第一步，乃是凝元，需要於靈氣匯集之處，吸納大量的靈氣進入體內，於體內形成玄氣根基。
這一過程，又喚作“玄感”。
通過玄感，於體內凝成真元，才算是真正進入凝元境。
整個凝元境，都是在培養自身真元，直至真元不斷壯大，到達自身無法容納的地步，再以陰陽流轉之法，壓縮成能夠自行運轉的氣機，內外交感，隨時調動身周靈氣，自發的納靈為玄。
這便進入了氣漩境！
到了氣漩境後，玄氣外放便輕而易舉，劍氣也能夠很簡單的用出。
此刻，季毅按著璿璣劍閣秘傳的“七璿氣丹法”，讓氣機自行運轉。
他的靈體遊離而出，在外頭審視自身。
他看到，隨著氣機的運轉，玄氣按著經脈，於他那灰暗多餘色澤的體內，緩慢流轉。
他體內那為數不多的色澤，也跟著氣機的運轉緩緩流動，溫潤著他的細胞……但因為這色澤並不多，因此成效較為緩慢。
季毅在心中忖道：“這般看來，仙道功法並不隻是調動天地靈氣，還能夠驅動自身體內根骨，所謂‘玄感’，本質上是自身根骨與天地靈氣，在功法的運轉之下，彼此融匯。
“修煉的進度主要取決於兩點，一個是外界的靈氣密度，靈氣匯聚之處，修煉的速度自是要快於靈氣衰竭的所在，這也是像金庭山這樣的洞天福地，更為人所看重的主要原因。
“另一個是自身根骨，但根骨是天生的、固定的，代表的是一個人的修煉天賦，通常來說，是無法改變的……除非擁有那種極其少見的、補元益骨的法寶。”
他不由得看了看自身靈體。
他的靈體靈光閃耀，散出五色光華。
靈媧石正是朝玄宗秘藏的、可用於補元益骨的神秘法寶。
他心念微動，靈體如同流水，湧回自己的肉身，卻並不回歸，而是讓自己順著體內氣機的運轉，讓體內的五色光華，與自身氣機形成交感。
他體內的細胞開始變得熾熱，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活躍了起來，五色光華如同烈日，湧入他體內的各處灰暗角落，進而散出色彩。
靈媧石的確是擁有增元益骨之效，它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喚作補天石。
這等寶物，在天地間並不多見，可以說是少之又少。
但是一般來說，它的效用其實並沒有那般明顯。
朝玄宗的真傳弟子，修煉時將它捧在手中，通過它的效用，可以稍稍的增進些許根骨。
理論上，需要經過長時間的積累，這種增進方才能夠讓人感受得到。
但是季毅不同，當時，他域外陰魔之體完全闖入了靈媧石的內部，將它的寶氣全數吸收。
此刻，靈媧石的力量，已成為了他陰魔之體的一部分，完全融合貫通，彼此難分。
他能夠靠著自身的意誌，完全發揮出靈媧石的力量。
對於朝玄宗曆代宗主來說，這種事是超乎想象的，即便是告訴他們，他們也不會相信。
需知，根骨本是天生，靠著這等法寶，哪怕隻是增進一丁半點，那也是難能可貴。
朝玄宗內，唯有原本就天賦過人的真傳，才有機會接觸靈媧石，將自己本就上佳的根骨再增進些許，進一步提高未來成就。
雖然這種效用需要日積月累，但已足夠讓靈媧石成為朝玄宗壓箱底的宗門至寶。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季毅能夠全數發揮出靈媧石“補足”的效用。
——
三個時辰後，季毅的靈體飛在肉身之外。
此刻再看，他的身軀內，散出驚人光華，體內再無一絲灰暗。
昨日他在城中轉了一大圈，看了不知多少人，絕無一人像他現在這般，根骨圓滿，完美無礙。
像兩個師妹那般，體內“色澤”鮮豔，在他觀察過的眾人中，已是天賦過人，但依舊不免有灰暗之處。
非常奇妙的是，原本他的體內，是大片灰暗，夾帶著飄動的色彩。
在這三個時辰中，他利用靈媧石的力量，將靈根完全補足後，眾彩融合，渾然一體，竟化作了一片白光。
他心中思索：“人的體內根骨，似乎一共是五種顏色，分別是紫紅、靛青、鵝黃、銀白、水綠，而靈媧石的寶氣同樣也可以生成這五種顏色。在剛才的過程中，若是哪種色彩過於濃鬱，而其它的有所不足的話，便難以繼續‘補足’。
“非要將色弱之處補上，才能夠繼續補足長處。聽聞人體自帶‘五德’，若是這五種色彩代表的就是五德，那所謂根骨，是否就是人體內天然的‘五德之氣’？”
其實對於“根骨”，各宗高人也隻能是憑借著過往經驗精心判斷。
像他這般，通過靈媧石的力量，直接看到人體“五德之氣”的，絕無僅有。
這等事，已觸及到了宇宙根本，和生命本質，也就是靈媧石本身擁有補天之力，才能夠讓他擁有這等能力。
他的靈體回歸肉身，開始打坐修煉。
靈體的每一次回歸，都會造成身體的負擔，讓他感到又疲又倦。
雖然如此，他還是想要試試，補足根骨後，修煉的進度與以前相比，會有多少區別？
玄妙的是，這一次，同樣是按著七漩氣丹法的運功方式，一個大周天過後，他便能夠明顯的感受到，經脈間玄氣精進了許多、真元有著明顯的增強。
原來修煉速度，是能夠這般迅猛的嗎？
想起自己以前花費了那麽多時間，體內真元幾乎不帶動的，他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他終於也體會到了什麽叫“天才”。
嘭嘭嘭……
門使勁的響了起來。
“天亮了，起床了，太陽公公照屁股了！”齊詩彤的聲音又在門外響起。
明明整座仙華峰昏暗而又寂靜，但隻要她的聲音一響起，感覺上，就像是整個山都熱鬧了起來。
這丫頭，每次叫他起床的時候最積極。
門很快的，就打了開來。
齊詩彤抬起頭來，隻見師兄昂首挺胸，一副傲然自若的模樣。
齊詩彤歪了歪有著兩個小酒窩的俏臉蛋：“師兄，你昨晚做什麽了？怎麽感覺像是撿了寶箱似的？”
師兄嗬嗬的笑著，伸出手來，摸了摸師妹的腦袋。
他現在也是千年難遇的天才了！
天才，就是這般自信！
接下來的兩天裏，季毅進入藏書閣，進一步研究。
二十年前的那場災難，連帶著劍閣的功法書籍，也損失過半。
唯有一些仙道相關的基礎書籍留下，季毅便將這些書籍逐一翻看，配合著通過靈媧石觀察到的、人體自身的色彩流動。
季毅的本質乃是陰魔，是以在這些年裏，他看過許多人閉關突破。
結合道門的內、外丹法，體內的五德之氣，以及境界突破時的各種狀態，他隱隱的把握到了一些與“丹法”相關的真相。
那天傍晚，他將兩個師妹一同叫到偏殿。
偏殿中，繞柱的、玄石雕成的鳳凰口銜明珠，明珠散出晶瑩流轉的光芒，讓這裏顯得明亮。
這鳳口明珠已經算是仙華峰上最值錢的東西了。
這些年來，單是為了購買煉製外丹的仙材，宗門裏那些為數不多的寶物，都變賣了個精光。
“詩彤、詩秀！”季毅看著她們，認真說道，“你們兩個都已修到氣漩圓滿，隻是目前還缺少突破所用的外丹所需要的仙材。詩秀你的還差了一樣，詩彤你的差了三樣。”
雖然是同門師姐妹，不過她們所修煉的功法有所不同，因此突破時所用的外丹，也有一些差別。
詩秀擺著雙手：“掌門師兄，你不用擔心，更不用急，這種事總會有辦法的，我們慢慢來。”
“哼，就是！”詩彤雙手叉腰，“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這種事情，最後總有辦法解決，你不要再去求那些人了。”
她們都不希望師兄向朝玄宗求取仙材、反而被人羞辱的事再來一遍。
那樣的話，她們寧可一輩子進階無望。
“嗯，沒錯，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季毅很認同的點了點頭，“所以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研究。我可以告訴你們，我找到了一條不需要外丹，也能夠突破進階的辦法。”
齊詩彤與李詩秀兩個女孩睜大眼睛。
齊詩彤抬起雪白晶瑩的玉手，按在他的額頭上：“師兄，你莫不是上次被那惡毒女人羞辱，氣壞了腦子？師兄我跟你說，沒什麽好氣的，反正那女人也遭報應了……”
“跟她沒關係！”季毅抓住她的手，將它扳開，“我是認真的，你們相信我就是，我對這方麵有研究。”
齊詩彤看上去很沒好氣的樣子：“師兄你莫不是要去走那旁門左道的路子？師兄啊師兄，我們璿璣閣雖然大不如前，但好歹也是道門正宗，你可莫要誤入歧途啊。”
“放心啦，我還要你說？”季毅笑道，“旁門左道之法，就算能夠強行升級，也必然留下後患，這個我還不明白？我所用的自然是正道之法，甚至比正道還正道。”
他看向小師妹：“詩秀，今晚你就開始閉關突破，我會在你身邊幫你。”
李詩秀睜大眼睛：“哦……”
齊詩彤跳腳：“師兄！這種事情哪有那麽簡單？自六千年前玄氣大盛開始，內外丹法便是玄門正宗，其它一切手段都是旁門左道。不用外丹就強行突破，輕則修行倒退，重則走火入魔……”
“沒事的，我知道！”季毅抓住詩彤的手，“你放心，我心裏有數，今晚詩秀先閉關，我會在她的身邊幫她，明晚我再跟你做。”
齊詩彤的眼睛也睜得老大，她的手被師兄緊緊握著，兩個小酒窩分外的顯眼，整個俏臉卻逐漸憋得通紅。
跟……跟我做？
師兄你……你要對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