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先師遺產
“你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啊！”季毅隻是笑了一笑。
天鸞散人自不會主動向外透露這種事，但朝玄宗名門大派，弟子眾多，自不免人多嘴雜。
宮錦琇乃是朝玄宗的天之嬌女，人人都在看著，看她會不會成為金庭六宗最年輕的元嬰境高手。
突破失敗這種事情，自也是瞞不了人。
更何況她生性傲慢，平日裏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此刻已不知有多少人在看她笑話。
季毅對這事，已不再放在心上。
他現在隻想研究自己昨晚融合靈媧石後，新獲得的能力。
飯後，他與兩個師妹一同練劍。
後山處，李詩秀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
齊詩彤手持一口利劍，劍光施展開來，如同不斷旋轉的花燈。
“師兄你不行啊，太差了太差了太差了！”她連番進逼，漫空飛舞的劍花，將季毅這個掌門師兄逼得連番後退。
“璿花劍舞”是璿璣劍閣秘藏的劍法之一，也是齊詩彤當前修煉的主要武學。
在她的劍舞之下，劍光如同陡然綻開的花簇，看得人眼花繚亂。
季毅在劍術上其實也不差，但功力還是略遜她一籌，是以被她一路壓著打。
“師兄，你這樣子是不行的！”齊詩彤收攏劍試，左手叉腰，嘻嘻的道，“你這樣子是振興不了劍閣的，還是早點將掌門這個位置傳給我吧。”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掌門窮，”季毅哼哼，“總有一天，劍閣會在我的手中發揚光大，整個金庭六宗都要以我劍閣為首。你們就隻管等著就是！”
李詩秀坐在一旁石上，擔心地揉著腰絛，小聲說道：“萬一半年後的玄真登龍大典，我們沒能夠守住仙華峰，那怎麽辦？”
齊詩彤原本還想要取笑一下師兄，此刻聽到小師妹怯生生的話語，不由得咬了咬嘴唇，繼而雙目一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師兄你放心，到時候隻管交給我們兩個，到時絕對要讓那些人好看。”
緊跟著又轉看向李詩秀：“小師妹，還有半年呢，就不要太長他人誌氣，滅我們自己的威風。”
李詩秀趕緊說道：“掌門師兄，我、我不是說我們沒法做到，我隻是、我隻是……”
季毅心裏暖融融的，他笑道：“我知道！不管怎麽樣，我們一定能夠守住仙華峰，守住我們的璿璣劍閣。”
雖然如此，他心裏也知曉，想要在半年後的玄真登龍大典上有所作為，首先必須要讓兩個師妹，盡快的突破至外景境。
這樣，她們才有時間去修煉更高深的武學與術法。
山中的資源太過欠缺，現在看來，還是要從靈媧石上著手！他若有所思。
看到他低頭沉思，齊詩彤以為他束手無策、憂心忡忡，於是推著他：“不要那麽操心，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交給我們兩個就是。你也趕緊修煉去，嘻嘻，明明是掌門，卻是本領最差的，整個宗門倒數第一，害不害臊？”
整個宗門也隻有他們三個人！
排在第三的，自然是倒數第一了。
季毅說道：“你們先練習吧，山裏的一些東西用光了，我先下山去買些回來。”
下午時，離山而去，到達山外的華江城。
這裏乃是距離金庭山最近的郡府，較為繁華，同時也有不少修仙人世來來去去。
季毅卻是在客棧裏租了一間，他盤膝坐在**，如同昨夜一般，靈體出竅。
原本有些擔心，白日裏靈體出竅，是否會受到烈日影響。
他對自己出竅靈體的性質，還有些摸不透。
天人境出竅的元神，騰雲駕霧，來去千裏，自然是不用擔心日光的。
但一些孤魂野鬼，卻是無法待在日光下。
陰魂之體，太陽一照，很容易便形神俱滅。而陽神之魄，又豈是那般容易修成？
但他的靈體並不懼怕陽光。
他的靈體從客棧飛出，穿過牆壁，飛在街頭。
他看向自己，一身的五色光華。
路上的人們來來往往，並無法看到他。
他能夠看到這些路人體內的影。
大多數的人，體內的影都是灰暗的，隻有少數幾縷色彩。
體內完全沒有“色彩”的，一個都沒有，隻是大部分人體內的色澤，都隻是寥寥數絲。
季毅忖道：“但凡名門大派，在招攬新人時，都會設下考核，用於考驗那些想要修仙問道的人的根骨，絕大多數人都無法通過考核，隻有根基上佳者，才能夠通過選拔。
“如果這些人體內的色彩，代表的是他們的根骨，那是否表示，完全沒有天賦的人並不存在，但絕大多數人的根骨，都是較差的？”
道非眾生有，能應眾生修！
理論上，每個人都有修仙的資格。
但千百年來的實證證明了，有天賦的人修煉起來，當真是進步神速，而有些人即便投入再多資源，其修練的速度，也是猶如龜爬。
天賦這種事情，是客觀存在的。
雖然仙與佛皆是口口聲聲眾生平等，但就算是仙佛，怕是也不願去收下一個愚鈍的弟子。
所以何來的眾生平等？
季毅的靈體繼續在城中飄著。
他看到了四名年輕道者，提著大包小包的食料，說說笑笑的走在街頭。
這四名道者身穿藍色道袍，道袍上並無點綴。
他們的腰間有竹牌，竹牌隱約有青氣流轉，上麵刻著雙龍抱鼎的圖形。
他們是上酉龍鼎宗的外門弟子。
像上酉龍鼎宗這等名門大派，山中自然也有不少外門弟子，這些外門弟子，平日裏也包攬了諸多打雜事物。
一般來說，像這種外門弟子，基本上無法接觸真正的宗門秘傳。每日裏，隻是在為師門做事之餘，按著課程統一修煉，其一生成就，大多隻有凝元境。
極少極少的、出類拔萃的，才能夠進入氣漩境。
不要覺得凝元境隻是仙道入門。
走在外頭，已足以在俗世武林功成名就。
修仙門派的外門弟子，也不是想進就能夠進的，都要經過多重選拔。
季毅看到，這四名上酉龍鼎宗的外門弟子，體內的色彩，大約有二十多條，比起其他路人那寥寥無幾的幾縷絲線，已經算是多的了。
這之後，季毅又在城中，看到了好幾位修仙者。
這裏畢竟是金庭山外最大的城市，再加上崇妙盛會剛剛結束，能夠看到其他各宗、又或是外來的修仙之人，也不足為奇。
那些內門弟子又或者是宗門高手，體內色澤鮮豔，而外門弟子又都會差上許多。
昨晚看到兩個師妹體內，色彩鮮明，卻依舊有許多灰暗的裂痕，並不圓滿。
此刻在城中轉了一大圈，也見了好幾位道者與內門弟子，雖然體內色彩不少，但沒有看到比她們兩人更鮮豔的了。
果然，詩彤和詩秀兩人，俱是根骨上佳。
恐怕唯有各宗掌門收下的真傳弟子，才能夠與她們相提並論。
季毅的靈體往回飄去，一邊飄一邊在心中想著：“看來是不會錯了，體內的色彩越是鮮豔，表示根骨越好。滿城裏，沒有一人體內是沒有‘色彩’的。
“但反過來，也沒看到有誰的體內完全沒有灰色，這樣的話，全無天賦之人，恐怕並不存在，但根骨完美無缺的，恐怕也不存在。
“大約這世上，每個人天生都有一點修仙天分，卻又每個人都多少有點缺陷？”
又繼續想著：“體內色彩極多的，便是根骨上佳，色彩不多的便是爛根骨。”
飛入客棧，隻見一名少年盤膝坐在**，體內的色澤頗為暗淡，比那些外門弟子好不了多少。
季毅快速評價：“爛根骨！”
等一下，這人好眼熟……這不是我自己嗎？
啊那肯定是弄錯了！
靈體回歸肉身，一股疲倦感隨之而來，隻覺全身酸痛，像要散架似的。
明明以陰魔之體離開，回歸時都不會這樣。
而且靈體出竅，肉身隻是坐在這裏，形同休息，為什麽回來後肉身會這般疲憊？
季毅有些摸不著頭腦！
既然已經在客棧租內房間，幹脆就在這裏翻身睡去，休息一陣再說。
季毅雙手抬起枕在腦後，回憶起了往事。
他想起自己小時，雖然努力修煉功法，進展卻是極其緩慢。
那一日，他在後山處極其沮喪，修煉了那麽久，也隻是堪堪進入氣漩境的他，覺得自己很沒用。
“毅兒！”那個女人身穿鵝黃色的修長道裙，頭梳美髻，她坐在草地上，帶著溫柔的笑容，“我璿璣劍閣乃是女修門派，內裏功法自是更加適合女孩子修煉。你進展慢些，也是很正常的事兒，不必這般氣餒。”
現在回想起來，師父從小將他帶到大，又豈會不知道他根骨不佳？
隻是一直都在安慰他，鼓勵他，從來不曾放棄過他！
他怔怔的看著天花板，回憶著師父那充滿關懷的微笑……雖然師父已去世大半年，但他從來不曾忘記過她的笑容。
仙華峰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也是師父留給他的、共同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