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神秘的租客

孫躍平依稀還記得沈茹月家就住在凱內市新元路南崗小區。

這是一個老舊的小區,以前是南崗無線電廠的家屬區,隻不過後來南崗無線電廠破產了,家屬區的這塊地就賣給了一個房地產開發商,但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開發商並沒有對這裏進行開發。

房子是那種老式的筒子樓,孫躍平帶著我到了十棟。

“你居然還記得,這都過去多少年了?”

孫躍平的神情有些落寞,輕輕歎了口氣:“有些事情就算你真的想要忘記也不容易。”

我看了他一眼:“其實你的心裏一直都有她。”

孫躍平抿了抿嘴,沒有回答我的話,我們上了樓,很快就找到了303號門牌。

孫躍平猶豫了一下,敲了敲門,沒有回應。

這時對麵304的門開了,一個老婦人伸出頭來看著我們:“你們找誰?”

孫躍平仔細打量了一下老婦人,然後輕聲問道:“你是譚姨?”老婦人微微一愣:“你是?”

孫躍平回答道:“我是茹月的同學,我叫孫躍平,以前經常來茹月家的。”

老婦人眯起了眼睛,臉上露出了笑容:“我想起來了,你是茹月的男朋友。”

孫躍平急忙點頭:“您居然還記得我。”

老婦人歎了口氣:“唉,茹月這丫頭可惜了。”

我靜靜地站在一旁,沒有說話,這個時候我也插不上話,畢竟那些回憶是屬於他們的。

老婦人感慨了兩句便又問道:“你應該已經成家了吧?”

孫躍平苦笑著點了下頭,老婦人又問:“那你今天來是……”

孫躍平說道:“路過,突然想來看看沈叔。”

“你沈叔他們早就搬走了,就在茹月走後沒幾年他們就搬回老家去了。”婦人說到這兒才像是想到了什麽,拍了下自己的額頭:“看我,光顧著說話竟忘記招呼你們家裏坐了,快,進屋坐吧。”

孫躍平看了我一眼,我微笑著點了下頭,我們便進了屋。

屋子的陳設很簡陋,家具家電大多都還是八、九十年代的。

我們坐下後譚姨給我們倒了兩杯白開水:“家裏也沒有茶葉,你們湊合著喝吧。”

孫躍平說道:“譚姨,您也坐。”

譚姨坐下,又是一聲歎息:“廠子倒了以後大家都在謀著出路,有本事的都走了,剩下的就是我們這些老弱病殘。如今還住在這兒的老人不多了,這的房子大多都已經租出去了,都是租給了外麵來打工的。前幾年說是這要拆遷,這的房子一下子就賣掉了不少,我也把這房子給賣了。”

孫躍平問道:“那您怎麽還住在這呢?”

“你也知道,譚姨就一個人。買我房子的那人其實也就是想在拆遷的時候賺一筆,他知道我沒地方搬也就答應讓我繼續住在這兒,隻是什麽時候搬得聽他的。”

我聽明白了,那個買家其實在意的是舊房的拆遷,反正這地方他也不可能真正搬來住,還不如讓譚姨繼續住著,如果和開發商談不攏他甚至不介意讓譚姨當個釘子戶。

孫躍平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他問道:“那沈叔的房子呢?也賣了?”

譚姨點頭:“早賣了,搬走的時候就賣掉了,中途還轉手了兩次。”

聽譚姨這麽說,孫躍平便看向我,我問道:“那現在對麵有人住嗎?”

譚姨看向我,我笑著說:“我是躍平的朋友。”

“房子倒是租出去了,隻是很少看到有人來住。”

我又問:“那租這房子的人您見過嗎?”

譚姨:“一個女人,我見過幾次,隻是每次她都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她長什麽樣子。”

我明顯地看到孫躍平的眼睛一亮,他站起來就往外麵走去,譚姨一臉的狐疑:“他這是怎麽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能說道:“他就是想到對麵去看看。”

譚姨像是明白了什麽:“小孫還是蠻重情的,到現在還忘不了茹月。對了,小夥子,你貴姓啊?”

“我叫潘誌強,您叫我小潘吧。”

譚姨喃喃:“小潘,小潘……”

說話間我和譚姨也到了門口,孫躍平已經在敲著對麵的門了。

他敲了很久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譚姨說道:“沒人,別敲了。”

孫躍平這才停了下來,譚姨說道:“上一次她來還是一個月前,也就呆了一會就走了,她很少在這兒過夜的。”

孫躍平問道:“您怎麽這麽確定?”

“我成天都呆在家裏,這樓裏有什麽響動我都能聽到。”

這老房子並不是很隔音,譚姨天天呆在家裏外麵有什麽動靜確實都能夠聽到。我給孫躍平使了個眼色,他對譚姨說:“那譚姨,我們就先走了,有時間再來看您。”

譚姨想要留我們吃飯,我們婉拒了。

下樓的時候孫躍平問我,租對麵房子的人會不會就是劉薇,我說我不知道,但我卻也有同樣的懷疑。不過在我的心裏還有一個更大的疑惑,隻是我沒有和孫躍平提起過。

那就是劉薇真的是人格分裂嗎?就算她真的分裂出一個所謂的沈茹月按理說她也不可能擁有沈茹月的記憶,她為什麽會找到這兒來?

是我提醒孫躍平到凱內來找劉薇的,當時我並沒有想太多,隻是覺得如果劉薇是變成了沈茹月,那麽有可能在沈茹月曾經呆過的地方能夠找到她,可是細細一想,此沈茹月並非彼沈茹月,她又怎麽可能在這兒出現,假如那個租了對麵屋子的人真是沈茹月那麽她是怎麽找到這兒來的?

“劉薇知道沈茹月家住在這嗎?”我問孫躍平。

他搖搖頭:“應該不知道,她和茹月並不是特別的熟,我也沒有跟她提起過。”

出了筒子樓,我扭頭又看了看303的窗戶,窗戶是關著的,還拉上了窗簾。我皺起了眉頭,我記得之前來的時候我無意中看過一眼,那時候窗戶雖然也是關著的可是卻並沒有拉窗簾。難道是我記錯了?還是那屋裏真的有人?可譚姨說對麵已經好久沒有來人了。

“你怎麽了?”孫躍平問道。

我搖頭:“沒什麽,我們走吧。”

“去榕水縣嗎?”孫躍平問我,榕水縣是沈茹月老家,距離凱內市差不多一個半小時車程。

我說道:“不了,回橋城吧。”就算劉薇真把自己當成沈茹月我不相信她會直接去找沈茹月的家人。

孫躍平微微點了下頭:“你說得沒錯,那我們就回吧。”

就在我們準備上車的時候我又扭頭看向了303窗戶的方向,我總有一種感覺,就是在那窗簾的後麵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看著我們。隻是孫躍平好像並沒有這樣的感覺,他直接就發動了車子,見我還沒上車他問道:“是不是落了東西?”

我拉開車門上了車:“孫哥,要不我們在這兒等一下吧。”

孫躍平愣了愣:“等什麽?”

我掏出煙來,遞給他一支:“我感覺303有人。”

孫躍平點煙的手抖了一下:“什麽?”

“那個譚姨在說謊。”

孫躍平瞪大了眼睛:“怎麽可能,譚姨為什麽要騙我?”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說謊,但她肯定沒有說實話。”

孫躍平有些不淡定了,就準備下車回去找譚姨,我拉住了他:“你找她沒用,她是不會承認的,所以我們隻能等。假如對麵真是劉薇,那麽她知道我們找到了這個地方她肯定會馬上離開的。”

孫躍平聽了這話才冷靜下來:“可是潘醫生,我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小薇以前並不像這樣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我沒有說話,悶聲抽著煙,這個問題我也一樣很想知道答案。我腦子裏冒出了一個念頭,劉薇身上發生的事情不會和那個叫Future的醫療機構有關係吧?不過很快我又自嘲地笑了,我是不是太神經質了,什麽都要和Future扯上關係。

我讓孫躍平將車子開出小區,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停下,然後又步行折回來,在一處隱蔽的地方觀察著十棟筒子樓的情況。

“孫哥,沈茹月失足落水是在什麽地方?當時又是怎麽一個情況你清楚嗎?”我又遞給了孫躍平一支煙。他點上深吸了一口,眉頭攢到了一起,然後又吐出一個煙圈。

“那天原本我們約好去青雲湖水庫劃船,可劉薇說找我有急事,讓我去一趟毛尖廣場,她在電話裏語氣很是著急,我想著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事,於是我就讓茹月先去青雲湖,我告訴她最多一個小時後我就能夠趕到。”

我看著他:“那個時候你和沈茹月是戀人,可劉薇卻一個電話讓你推遲了約會。”

孫躍平的神情帶了幾許尷尬:“其實當時我隻是拿劉薇當成一個要好的朋友,真的,我那個時候對她真沒有什麽心思的,我這人你不知道,哪怕那天不是劉薇,換成另一個朋友我也會這麽做。我想著約會嘛,晚到一會沒什麽,朋友能幫的還是盡量幫,誰不會遇到什麽急難的事兒,多個朋友多一條路嘛。”

對於孫躍平這話我不置可否,老實說,我從來就不相信男女之間會有那種單純卻又深厚的友誼,除非他們其中一個在某方麵的取向上有問題。

“誰知道我到了毛尖廣場卻沒有見到她的人,打電話也關機了。我在廣場又找了兩圈也沒有找到她,而茹月那邊又一直打電話催我,我就放棄了繼續尋找劉薇,打個車就趕往青雲湖水庫。當我到了青雲湖的時候,就看到那兒圍滿了人,說是有人落水了,當時我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因為我到那兒的時候茹月的電話就打不通了,我擠進人群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茹月,那時她就已經不行了。”

孫躍平說著臉上露出了一抹悲戚,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過去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