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秘男朋友

“什麽情況啊這是?”賣麻花的老板娘好湊熱鬧,她看著稀奇,半個身子都探出鋪子問過往的學生:“你們學校裏又是出什麽事了?”

來買麻花的男生鼻梁兩側有淺色雀斑,他撇了眼黑色小轎車,低聲說,“有兩個女生瘋了,說是見了鬼。”

男生的胳膊被身邊戴眼鏡頭發蓬蓬的女生挽著,兩人明顯是一對情侶,男學生說罷女學生繼續補充:“大興公司沈老板的女兒和她同寢的一個女生瘋了,她倆以前老是欺負張甜甜。昨天大家就都說張甜甜跳樓八成是被這倆人逼的,晚上果然遭了報應。”

雀斑男生說:“是沈小姐瘋了?沈小姐看起來可不像個惡人!”

“長得好看就不是惡人了?人心好壞寫臉上?你們這些男人真膚淺!”女生說著甩開男生的胳膊,扭頭就往前走。男生見狀也顧不得再買麻花,連忙追上去,高聲急呼:“敏敏,我錯了!”

“你哪兒錯了?”眼鏡女生轉過身,臉上有些無奈。

雀斑男生一愣,磕磕巴巴擠出來三個字:“……不……不知道……”

眼鏡女生撇了下嘴角,轉身走得更快了。

看著男生的傻樣子,玉秋忍不住彎起嘴角。

老板娘以為玉秋在笑欺負人的惡有惡報,立刻在一邊附和:“該!老天爺還是開眼的!”

“老天開眼嗎?天津衛裏爛事兒多了去,老天怎麽忽然開眼?”春長風嘟噥了一句。

“這個不好說,我們老家那邊……”眼看著老板娘要開始無關劉玲案子的長篇大論,玉秋懟懟春長風的胳膊說,“我們去別家問問吧。”

“嗯,”春長風點頭,跟老板娘說,“不好意思,我們還有其他事先走了。”

話說完,玉秋要往旁邊走,春長風站在鋪子前想了幾秒後把人攔住說,“劉玲大概不願意讓人知道她在校外有男朋友,所以她不會帶著男朋友過來。”

“但有人在西門見過那個男的。”玉秋說。

“這裏對著校門,太顯眼了。”春長風說著拉過玉秋的胳膊沿街往前走,直到街頭的一個拐角。那是一處丁字口,狹小的過道外是繁華的巷子,裏麵雖然也開了些店鋪,但店麵對比下顯得很寒酸,南洋大學的大部分學生都是些有身份有錢的,少有人在這裏消費,來買賣的多是本身住在附近的窮苦人。

春長風挨個看著巷子裏的牌子,挑挑揀揀一番後,他進了家破小的書店。

“為什麽是這家?”玉秋問。

“劉玲性格內向,她要想見人,應該也會挑一個安靜的地方,我瞧了一圈就這家店最冷清。”春長風說。

這個店裏隻有一個頭發花白、戴著瓜皮帽正在打瞌睡的老夥計,他聽到動靜,一睜眼見到進來的人還被嚇了一跳。

“裏邊書都是能租能賣的,你們自個兒進去瞧瞧吧,”老夥計工作很敷衍,撐著腦袋打了個哈欠又要繼續睡。

春長風從兜裏掏出劉玲的照片,遞上前去問老夥計:“這個女生你見過嗎?”

“嗯……劉千金嘛,死了,前陣子的事。”老頭子說。

“她出事前來過你這店裏嗎?”春長風接著問。

“來,每周末都來。”老夥計點點頭,手指頭尖抬起,指向破舊窗戶下唯一的桌子,說:“有時候下午有時候上午,她來了就在那邊坐著看書。本來我這兒的書是不讓人隨便看的,但是劉小姐有錢,看過的書都會買,我也就不管她。”

“她可是有一塊來的朋友?”春長風提醒老夥計說:“是個挺年輕的男人。”

“沒有,她都是一個人來。”老夥計說著又開始打瞌睡,睡眼迷瞪地對春長風和玉秋說:“你倆要買書就進去自己挑,不買書就別問來問去的,我困著呢!”

“一個人?”玉秋想是沒聽出來老夥計的不耐煩,追著問:“你確定是一個人?是不是你記錯了?”

“對對對,你說還有個男的,那就是還有個男的。男的長什麽樣,我記不得了。”老夥計很敷衍地說:“人老了嘛,歲數大記不住人很正常。你還有什麽要問的?”

見他這副態度,玉秋氣鼓鼓地攥緊了拳頭。春長風卻不再跟老夥計繼續浪費時間扯皮,他快步走到窗前的書桌邊,向窗外左右看看,隨後大步走到門口對玉秋說:“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玉秋問。

春長風拉著玉秋進了書店對麵的茶館,他在茶館裏透過窗戶比了比位置,問迎上來的小廝:“周末的上午或者下午是不是有一位常坐這張桌子的先生?他應該挺年輕的,二十多歲,穿著體麵一些。嗯……當然也可能不那麽體麵,但不是個下苦力的人。”

經過春長風這麽一番描述,小廝想了想,說:“有!的確有這麽個先生!戴金絲邊眼鏡,梳著油背頭,不像是學生,可能是老師或者銀行的。他來時總穿著一件西裝,人長得很好,白白淨淨很斯文,大眼睛高鼻子的,乍一看跟電影明星似的。”

“就是他,一定是他!”玉秋忙問那小廝:“你再說具體點,他到底長什麽樣子,或者你能畫下來它最好。”

“小姐你真難為我,我要是能把人畫得栩栩如生,我還在這做什麽茶館裏端茶倒水的夥計呀?”小廝笑著連連搖頭,問:“您二位也別光說話,不然點點什麽?”

“來壺毛尖吧,”春長風說著在窗邊的桌子坐下,玉秋慢騰騰地坐在對麵:“我是手笨,不會畫畫,要是我小姨媽在就好了。她畫畫最好,畫什麽像什麽。”

“那請你小姨媽……”春長風話說一半卡住,他想起玉秋說過她是自己來天津衛的,家裏人都在浙江,隨即跟著歎了口氣。

倆人長一聲短一聲歎氣兒時,窗戶邊上冒出來了個人。

“拔地拉,你是兔子投胎啊!我就慢了你一會兒,你怎麽就竄得連人影都沒了?我找你差點累死!”老孟的聲音渾厚,在窗戶邊炸開,嚇得玉秋手一哆嗦,茶水都倒在身上。老孟見到王擺出笑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粗人一個,驚擾到覃小姐了。”

“你……”玉秋看著老警察,問:“你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徐有財唄,還能有什麽事?他讓我過來看著你倆。”老孟捶著腿從外麵繞進來,一屁股坐在桌邊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一杯。

“拔地拉這人我了解,你們不用費心思跟我扯淡。”老孟喝足了水,問:“查的是劉玲那案子吧,你倆查得怎麽樣了?”

“孟哥這會兒正好有個事要求你,”春長風說:”我們找到劉玲的男朋友了。”

“啊?誰?在哪?”老孟聽到這話一驚。

“人還沒抓著,但是有人見過他。”春長風說著指向茶店裏的小廝:“劉玲的男友是這家店的常客,店裏的夥計見過他,但也隻是見過,並不知道那人到底叫什麽名字,所以得把他畫下來,再去找人。我和玉秋小姐都不會畫,孟哥,我知道天津這塊地皮上屬你認識的人最多,你幫忙介紹個水平好的畫師吧。”

“行,”老孟聽到劉玲案子有苗頭也起了些興趣,張口就把這活應下來:“說來啊,這三教九流的人裏,全天津衛沒幾個人比你孟哥認得更全乎。畫師我認識不少,但要說水平最好的,在我心裏就一個人——曾三方。我們從前總在一塊喝酒,不過後來那老小子染上了鴉片,我嫌棄那玩意兒得狠,就不樂意再跟他有來往了。算起來,上次見到還在半年前,不知道人現在抽死了沒有?”

“孟哥,等畫出來人像我請你吃雞,”春長風說完從椅子上蹦起來,直奔向茶館的老板,從兜裏掏出些零錢遞過去,說:“借你店裏的夥計一天,成不?”

這茶館地方偏,本來人就不多,又並非周末,人更是稀少,老板接過錢看了看,雖說不多,但也湊合。他沒多猶豫就點頭答應:“小義,今天放你一天假,跟兩位警官出去走一趟。”

聽到要跟警察走。小廝嚇得渾身抖了個哆嗦。他看看春長風又看看老孟,兩膝蓋一軟,撲通跪下:“二位警官,青天大老爺,冤枉啊!我真沒幹過什麽壞事啊!”

“沒說你幹過壞事兒,是勞請你出來幫我們個忙。”春長風上前把小義從地上扶起來,說:“茶館裏那個常客是嫌疑人,我們正在找他。因為你見過他,所以勞煩請你跟我們去見個畫師,把那人的樣子畫下來。”

“這……這樣啊……”小義拍拍胸脯,長出了口氣。

春長風,玉秋和小義等著老孟又喝了兩杯茶,一行四個人終於出發,老孟帶著人直奔海大路。

“我們要去哪兒?”玉秋問。

“去海大路的十三號巷子。”老孟回答。

“十三號巷子又是哪兒?”玉秋無處安放的好奇心又開始發作,她追著老孟問。

老孟沒回答,倒是春長風敏銳地先停下來,他側頭看著玉秋說:“十三號巷又被叫做陽春巷子,那地方亂得很,玉秋小姐最好別去了。”

“怎麽個亂法?”玉秋繼續問,她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個性,別人越是別叫她做什麽,她越是充滿興趣。

“陽春巷子呀,我知道,”茶館的小義說:“一步一煙館,兩步一窯子,五步一賭坊的地方,女學生確實不該去。”

玉秋的眼珠轉了一圈,上前一步緊抓住春長風的胳膊:“這樣說來,陽春巷子確實不是個好地方,我一個人肯定不敢去,但眼下情況不一樣,春警官在、孟警官在、還有小義,三個大男人還保護不了我一個?”

“再說、再說,”玉秋說完忙補充:“你們都進了陽春巷子,把我一個人留外麵就安全了?那樣的話,我看還不如讓我跟著你們呢!”

老孟聽著玉秋說話,側頭往她手上看了眼,笑笑轉過腦袋,說:“覃小姐,等會兒進去你就跟緊了拔地拉,反正你出點事兒,我就全算他身上。”

玉秋往春長風身邊又湊近了些,笑著點頭,茶館的小義看了眼兒以為這倆是有些特殊關係也跟著樂,隻有春長風被老孟調笑得後背緊繃,唯恐玉秋忽然又提起來要嫁給自己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