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北苑戲花魁
“我這處居所怎麽樣？”離舞讓侍女為楊明端上酒水吃食，打量著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的楊明道。
“很有趣，和我想象中的花魁房間雖有些出入，但大致差不多。”楊明道。
離舞的房間很大，裝飾的卻極為素淨，不見太多的奢華之色，不過也隻是視覺上的不見奢華而已，房間中的家具陳設無一不是名貴之物，用楊明熟悉的一句話說，低調奢華有內涵。
“還是素淨了一點，我不太喜歡，其實我是很俗氣的人，喜歡豔麗漂亮的東西，可惜，為了打響隻屬於離舞的名聲，我隻能壓抑著自己的喜好，裝作是高潔之人了。”離舞笑吟吟道。
這些話當然不能說給客人聽，但是楊明嗎？離舞卻覺得可以試試，萬一真的能夠成為朋友呢？
“人設？”聽到離舞的剖白，楊明說出了一個詞。
“人設？”離舞微微一怔，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人設這個詞對這個時空的人來說還十分陌生。
在離舞的疑惑中，楊明將人設的含義解釋了一番。
“還真的是人設啊，沒想到還有這麽有趣的詞。”離舞掩嘴嬌笑道。
一時間隻讓楊明想到了花枝招展一個詞，這是一個很擅長展現自己魅力的女子，鸚歌雖然漂亮，但從視覺上而言，卻缺少離舞這般的展現能力。
“不對，這個詞雖然有趣，但有趣的應該是人才是。”離舞說著目光灼灼地看著楊明，像是想要將楊明吃掉一般。
“不過，說到人設，那楊明你的人設又是什麽？”見楊明對自己的‘調戲’不為所動，隻能拋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我的人設嗎？這個問題倒是要好好想想，不過，現在的我應該還不用考慮這個問題。”楊明道。
“原因呢？”離舞問道。
“因為人設是給外人看的，而我現在做的事情是將自己藏起來。”想到讓自己甚為滿意的甘泉宮，楊明回道。
“原因呢？”離舞好奇，將自己藏起來？這像是看著沉穩，實則心狂氣傲的楊明會做的事情嗎？
“不積矽步，無以至千裏，為了以後能夠走的更遠，眼下隻能將自己藏起來，修文練武。”楊明道。
“修文練武？練武我知道，但是修文？好吧，我已經知道了你修文的成果了，隻是不知道你現在藏在什麽地方了？”離舞問道。
“現在的我在甘泉宮看門。”
“看門，你？”離舞聞言眉頭輕皺，看門這樣的事情楊明會去做？
在雁門時，楊明隻要留下就可以輕鬆的得到權位，那個時候的離舞還擔心楊明會留在雁門，讓她的任務難以完成，但好在，楊明終究還是選擇了秦國，讓她什麽也沒做就順利的完成了任務。
但離舞可是一直覺得楊明之所以來鹹陽是有著更大的野心，但眼下這看門的事情？更何況還是甘泉宮那樣的地方。
“怎麽，莫非離舞看不起看門的人？”楊明臉色一怔，似乎有些生氣。
“這倒不是，隻是，算了，說這些做什麽，你的武功我聽別人說起過，也算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隻是，這修文，又是怎樣的一個修法？”
“閑暇之餘，看些閑書而已，實不相瞞，說是修文，其實我連許多字都不認識，那些書簡，不知都是怎麽搜集起來的，七國的文字暫且不說，甚至還有越人的文字，看的我是頭都大了。”楊明苦惱道。
在這個世界，文字的種類超越十種，麒麟閣中的藏書，包羅萬象，字跡的種類自然也是如此，可憐的楊明隻懂得趙國與秦國的文字，看到別國文字，連蒙帶猜最多也隻能認出個三分來，所謂修文，隻是修了個寂寞，隻不過是從中增長見識，讓自己更加了解這個世界，尤其是這個世界的曆史而已。
“這可是大大的難題。”離舞也是笑了。
在一旁完全履行著侍女職責的侍女此時也是忍不住看向楊明，這個年紀輕輕就晉升羅網天字一等殺手的存在，在過去的時間中都是執行著殺人的任務，對於情報方麵的東西並不負責。
但接下來的任務卻要讓她學習很多的東西，比如魏國的文字，比如音律，比如歌舞，這讓習慣了持劍殺人的她極為不自在，也算是深受其害。
此時聽到楊明的苦惱，饒是她平時很少有心緒上的波動，一時間也是生出了幾分感同身受之感。
“那不知你最近可學到什麽有趣的東西嗎？”離舞好奇道。
縱橫疆場的‘狂野少年’現在開始修文了，想到楊明捧著竹簡搖頭晃腦的樣子，離舞不由嗤嗤笑出了聲，隨即更是下意識地看向了身邊的侍女。
讓這裏冷冰冰的女殺手正在變成千嬌百媚的大美人，似乎也很有趣。
“沒看多少，不過倒是看到一個有趣的故事。”楊明道。
“有趣的故事？什麽故事，說來聽聽，我最喜歡聽故事的。”離舞下意識地向楊明靠近了三分。
“這個故事挺離奇的，嗯，是一個關於名劍的故事。”楊明沉吟道。
故事，楊明當然沒有看，但他可以編，如果隻是離舞在這裏的話，楊明或許還不會用這麽多心思，但在離舞的身邊，還有著一雙漂亮的眼睛。
不知道怎麽回事，楊明隻覺得那雙眼睛特別有魅力，讓人總是忍不住想要與其對視，沉浸在那份幽深的寧靜之中，得到一種莫名的心安之感。
“名劍？”
“嗯，名劍，一對名為幹將莫邪的名劍。”楊明說話的同時不忘將注意力分出一分放在離舞的侍女身上。
在那一瞬間，楊明看到了那雙眼睛伸出一閃而逝的亮光，顯然，名劍的故事讓她有了些許意動。
“趕快說來聽聽，名劍幹將莫邪我聽說過，但他們的故事我卻還沒有聽說過呢。”離舞拉住楊明的手臂，發揮著自己女人的天賦。
“這個故事要從一座城開始，相傳，在吳國有著一座名為鑄劍城，城主是吳國當時最著名的鑄劍大師，這位鑄劍大師有著一個女兒和兩個徒弟，他們的名字分別是莫邪、幹將、一夕。”楊明回想著腦海中一個久遠的故事道。
“然後呢？”離舞追問道。
侍女的耳朵此時也支起來了。
“幹將、莫邪、一夕師兄妹三人慢慢長大，情竇初開，漸懂男女之情，幹將與一夕都喜歡上了莫邪。”
“但是莫邪喜歡幹將是不是？”在青樓之中也算是見多識廣的離舞插話道。
“如果故事真的這麽簡單那就好說了，但事實上確實有些出入，莫邪雖然喜歡幹將，但也是真正將一夕當作自己的師兄的，不想讓一夕傷心的莫邪與幹將商量，要隱瞞他們之間的感情，找到合適的時機才告訴一夕。”
“後來，鑄劍大師逝世，在逝世之前立下遺囑，誰若能鑄出能夠斬斷他畢生最高傑作的劍，誰就能迎娶自己的女兒，並成為鑄劍城新的主人。”
“美人、地位、財富、權勢，這下子都齊了，接下來的故事是什麽？”離舞又忍不住開口了。
“鑄劍大師的最高傑作當然不是那麽容易斬斷了，但為了莫邪，幹將與一夕兩人都瘋狂的鑄劍，嚐試了無數次，但每一次都以失敗而告終。”
“最後是不是出現幹將鑄出了幹將劍，斬斷了那柄劍，並迎娶了莫邪，成為了我們熟悉的那對鑄劍宗師夫妻？”
離舞實在不是一個好的聽眾，此時又開口了，引來侍女冷幽幽的目光，讓這位好奇心完全被吊起來的花魁瞬間閉上了嘴巴。
“照你這麽說的話，故事就可以大結局了，幹將鑄成幹將劍，和莫邪過上了沒羞沒臊的生活。”楊明同樣瞪了離舞一眼，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女子的嘴竟然這麽靈活。
“好好好，我閉嘴，我閉嘴。”被兩個人同時威脅的離舞隻能乖乖認慫道。
“有一天，師兄妹三人在山上賞月，突然間看到天降隕石，身為鑄劍師的她們很清楚天降隕石意味著什麽，當他們找到隕石後，驚喜卻被恐懼所取代，因為隕石上寫著，若以此隕石鑄劍，可鑄成天下無雙之劍，但鑄劍之人要承受七世相愛而不能相守的詛咒。”
“這是一個由此開始的悲劇？”這一次離舞忍著沒有開口，但侍女卻開口了。
“聰明。”楊明誇讚道，但看到的卻依舊是一張冷冰冰的臉，似乎方才開口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般。
但有時候人的性格是很‘賤’的，侍女越是表現的冷冰冰，楊明越想看到她的笑臉，哪像離舞這般，因為笑的太多，一點也不值錢了。
楊明繼續說道：“麵對這樣的詛咒，師兄妹三人約定，他們三人無論如何都不能用這塊隕石鑄劍，並將其就地掩埋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幹將的一位朋友回來了，並帶來了一塊奇金，她與幹將約定，由幹將鑄劍，劍成之日，幹將可以用劍斷劍得姻緣，而劍則要歸她所有。”楊明說到這裏停了下來。
“故事結束了嗎？”離舞終究還是沒能忍住。
“還沒有。”楊明搖頭道。
“那接下來呢？”
“宦官了。”楊明無辜地說道。
“宦官了？”離舞愕然而不解。
“就是下邊沒了。”
“下邊沒了？”離舞喃喃道，一時間竟然沒能反應過來。
“你個登徒子，這話也是能亂說的嗎？”很快就反應過來的離舞一拳砸在楊明的肩頭，麵色雖有羞意，但卻是一副忍俊不禁的顏色。
侍女的眼睛中更是多出了幾分怒氣，這是楊明在今天見到她之後第一次在她的眼睛中看到情緒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