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清熱通絡,祛風化濕

耳邊,心聲迅速響起。

【痹證,現代又稱之為風濕病,是一種常見的反複性發作的急性或慢性全身性膠原組織炎症性疾病,以關節及心髒受累最為顯著。

中醫學最早始見於《素問·風論》:“故風者百病之長也,全其變化,乃為他病也,無常方,然致有風氣也。”

其症狀每遇風寒發作,兼有發熱及遊走性多發性病痛的特點。

《素問·風論》雲:“風者善行而數變,腠理開則灑灑然寒,閉則熱而悶”。

又如《金匱要路·髒腑經絡先後病脈證)所言:“夫人稟五常,因風氣而生長,風氣雖能生萬物,亦能害萬物,如水能浮舟,亦能覆舟”。

中醫理念中,生命的維持全賴於氣,認為氣是一切組織活動的營養所係。

如《王充論衡》中所說:“天地氣合萬物自生”。

《張載·正蒙大和篇〉也有言:“大康不能無氣,氣不能不聚而為萬物,萬物不能不散而為太虛”。

一般而言,中醫所述之氣作為陽氣,故在病機上,氣亢指機能過盛的火熱之證,如氣盛便是火,火盛便是風,火盛托陰則血虛,血虛則生風;氣虛則為機能衰退,陰寒彌漫之證,陰寒凝滯於肌膚經絡關節則痙痛難動。

寒積於經絡關節,疼痛自來。】

陸軒一邊聽一邊思考著,[獨活]說了不少,但依舊未說到為何上感會引發風濕熱痹。

無奈,他也隻能靜靜等待。

甚至於,還不忘給劉百哲一個寬慰的眼神。

“陸醫生,我這病……很嚴重嗎?”

隻是,劉百哲實在有些忍受不了,陸軒但凡多說兩句話,他心裏還放心一些,像現在這般一句話都不說,時不時還皺皺眉頭的,心髒病都得嚇出來。

劉百哲本身狀態就不是很好,哪裏受的了,一問,臉上的冷汗更多了。

陸軒隻好按了按手,寬慰道:“放心,應該不是什麽大病。”

聽到這話,劉百哲才稍稍放心一點。

隻是陸軒又再次陷入沉思,多少讓他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自己是患上了什麽不治之症。

好在,又過去了幾分鍾後,陸軒終於開口道:“你的情況我了解的差不多,不是什麽大病,而是上感引起的風濕熱痹。”

“風濕熱痹?”

“什麽是風濕熱痹?”

劉百哲滿臉疑惑。

陸軒解釋道:“就是我們平常所說的風濕病。”

“風濕病?”

劉百哲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陸軒:“陸醫生,這不可能吧,我就是普通的上呼吸道感染,這怎麽可能引發風濕病呢?”

別說劉百哲了,就是一邊的蘇可楠也是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眸子裏閃過不可思議之色。

這種情況,別說見到了,她也是聽都沒聽說過。

玉手掩著紅唇,好一會時間,蘇可楠才回過神來,忍不住低聲問了句:“上感為什麽會引發風濕病?”

“對啊,為什麽啊?”劉百哲也是好奇的不行,求知欲滿滿,這沒聽說過啊!

見兩人都很好奇,讓本不打算做過多解釋的陸軒,也隻好笑著說道:“《金匱要略·髒腑先後病脈證》中有這麽一句話:“清邪居上,濁邪居下,大邪中表,小邪中裏,……風中於前,寒中於落,濕傷於下,努傷於上,風令脈浮,寒今脈緊,要傷皮腠,濕流關節……極寒傷經,極熱傷絡”。

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很簡單,說明非時之風寒濕熱均可中人傷身。”

說到這裏,陸軒看了眼兩人,又繼續說道:

“中醫理念中,濕邪,為六**之一,《素問·生氣通天論》有言:“因於濕,首如裹”。亦稱濕氣,濕為長夏主氣,故長夏多濕病。

《素問·天元紀大論〉中還有這麽一句話:“大陰之上,濕氣主之”,濕屬陰邪,性質重濁而黏膩,能阻滯氣的活動,亦能影響脾的運化。

如外感濕邪,常見身重腰酸,四肢困倦,關節肌肉疼痛,疼處不移,濕濁內阻腸胃,所以風濕熱痹患者常有胃脘胸網納呆,胸悶不適,小便不利,大便溏泄等症。

又如《金匱要略·痙濕暍病脈證並治》中有言:“濕家之為病,一身盡疼,發熱,身色如原黃也”。

在《諸病源候論》一書中也有著關於濕痹的機載:“注者住也,言其病黏遊停住,故又注易傍人也。凡人有風寒濕三氣合至,而為痹也。

濕痹者,是濕氣多也,名為濕痹。濕痹之狀,四肢或緩或急,骨節疼痛。

邪氣往來,連注不差,休作無度,故為濕注。”

一口氣說下來,陸軒也是不由長吸了一口氣,目光落在了劉百哲身上:“你現在的情況就是被風熱之邪侵入體內,與濕相並,而致風濕熱合邪為患。風濕熱邪鬱而流注肌肉關節,而致肌肉經絡關節氣血痹阻不通,濕熱邪毒化熱,所以會出現渾身惡風惡寒,發熱出汗,渾身肌肉關節紅腫疼痛不可觸摸的症狀。”

見劉百哲一臉茫然,陸軒又解釋道:“這種解釋其實也是有出入的,並非我亂說一氣。”

“陸醫生,您說笑了,我並沒有不相信您的意思。”

劉百哲這時候才回過神來,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隻是您這說的實在太過晦澀難懂,沒學過中醫的,恐怕反應都跟我差不多,而且,這些內容,想亂說都難。”

不過,陸軒卻還是笑吟吟的道:“《證治準繩·痹》中便有一言:“熱痹者肚腑移熱,複遇外邪,客博於經絡,留而不行,陽遭其陽故痹,痹爚然而悶,肌肉熱極,體上如鼠走之狀,唇口反裂,皮膚色變”。

“能聽懂多少?”

他這話,不隻是在問劉百哲,更是在問蘇可楠。

或者說,主要是問蘇可楠。

劉百哲畢竟不是學中醫的,他說的內容可能劉百哲都聽的懂,可要說理解,那就有些為難對方了。

唯有蘇可楠,她學的就是中醫,才能理解一二。

果不其然,陸軒這話剛問出口,迎來的就是劉百哲的一臉苦笑:“陸醫生,您也太看得起我了,先不說您剛剛講的這些內容我沒記住多少,就算是記住了,那也是它們認識我,我不認識它們。

說句不太好聽,字我都認識,可連起來……”

說完,忍不住搖了搖頭:“是我多嘴了,就不應該問,還耽誤了您不少時間。”

“你不懂沒關係,就當了解一下。”

在劉百哲詫異地眼神下,陸軒轉頭看向了蘇可楠。

蘇可楠輕咬嘴唇,搖了搖頭。

這方麵的知識,學校教授的本就不多,她也是第一次接觸,陸軒講到的很多內容,她還是第一次聽到,談何理解?

隻是讓她有些不解的是,陸軒明明隻是比她大了兩歲而已,怎麽就懂那麽多,而且似乎所有醫書裏的內容他好像都記得,甚至一字不落。

怎麽做到的?

還有他不會的嗎?

以前,在學校裏,聽那些教授講課說的那些,驚為天人,感歎導師怎麽知道的那麽多。

可在接觸過陸軒之後,蘇可楠覺得自己以前看到的那片天太小了,如井底之蛙,坐井觀天。

見蘇可楠不說話,陸軒還以為對方有些沮喪,於是寬慰了兩句:“不懂的話,那就先記下來吧,自己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有不理解的地方到時候再問我吧。”

這時候,劉百哲才明白過來,發現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原來陸醫生跟我解釋那麽多,並不是說給我聽的,而是說給助理聽的。

劉百哲頓時苦笑不已,但還是問道:“陸醫生,那我這病該吃什麽藥啊?這幾天實在是太難受了,動不動就惡寒高燒,四肢關節痛的我實在有些受不了。”

“清熱通絡,法風化濕,使其鬱熱得以清,濕濁得以化,關節肌絡得以通,故紅腫熱痛可消。”

陸軒回過頭,繼續說道:“以生石膏、知母、生地、丹皮清熱涼血消腫,薏苡仁、杏仁、茯苓、澤瀉祛濕利濕,絡石藤、忍冬藤、獨活、川牛膝,當歸、赤芍活血通絡,消腫止痛。”

“不過……”

“不過什麽?”

“你這風濕熱痹不輕,一副藥怕是無法斷根,我先給你開三天的藥,三天後你再來複診,我再根據你的康複情況開方。”

說到開方拿藥,劉百哲突然間低下了頭,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陸軒:“陸醫生,這……這些藥貴嗎?”

“我這個月發的工資都打給我老婆了,手上隻留了點吃飯的錢。”

陸軒問道:“你醫保在甬城交了嗎?”

“交了,公司給交了,不過是按最低標準交的。”

說到這裏,劉百哲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拘謹起來,曬的有些黑黃的臉上,也是不由一紅。

很顯然,對於大部分工資都打給家裏的劉百哲而言,哪怕僅僅隻是幾十塊的藥費,也得好好想想自己能不能吃的起。

甚至,可能對他來說,屬於一筆極大的開銷,足夠他在甬城吃上好幾天的飯。

看著劉百哲那差點埋入胸口的腦袋,陸軒張了張嘴,一時間竟是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安慰的話來。

人這一輩子,唯有一件事是公平的,那就是都得死,這是自然界不可逆轉的過程。

但這又是不公平的,有錢人可以用錢讓自己活的更好,活的更久。

而沒錢的人,哪怕隻是看個小病,都要好好考慮一下,付出這筆錢到底值不值得。

說句不好聽的,對很多沒有什麽存款的人來說,大多數人的想法都是小病就治治,大病就算了,省得到時候人沒了,錢也沒了,走後還給家人留下一個可能用上一輩子才能填滿的窟窿。

陸軒家裏其實也隻是一般的家庭,小時候還很羨慕村裏那些家裏有錢的,現在想想,跟眼前的劉百哲比起來,自己算是幸福的了。

起碼,不用為了幾十塊錢的醫藥費去煩惱。

這還是小病小痛,一般花不了幾個錢。

一旦是生了大病,對很多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甚至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現在但凡一場大病,看西醫的話,可能還沒吃藥,光是各種掛號費、檢查費用就得好幾千,後續吃藥更是不便宜。

若是開的藥裏有進口藥,還屬於醫保報銷範圍之外的話,一瓶動輒上千甚至好幾萬的醫藥費,根本不是普通家庭能夠承受的。

即便是進了醫保,自付的部分,對很多家庭而言,都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很多人,本可以多活幾年,甚至好幾年,但因為吃不起藥,隻能放棄治療。

好藥並不是好商品。

一吃就好,不吃就壞,才是資本的心頭愛。

很殘酷,可這就是現實。

沒辦法改變的現實。

資本,隻會關心自己能賺多少,不會去在意病人的死活,那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別說西醫了,即便是中藥,這些年來價格也是水漲船高。

為何?

渠道和資源都掌握在有限的人手上,藥的價格不高才怪。

就像網絡上流傳的那句話,賺錢一點要講良心,錢沒了可以再賺,良心沒了,能賺的更多。

很多時候,陸軒其實並不想去思考這些問題,他知道這不是自己能改變的,也根本改變不了。

他所能做的,就是學好本事,做到用最少的藥讓患者恢複健康。

就像坐在他麵前的劉百哲,說句不好聽的,如果沒有醫保的話,哪怕隻是三副藥,也是一個不小的支出,很有可能對方就不治了,選擇硬扛。

最後,扛著扛著,可能人就沒了。

也許,陸軒可以自己補貼一點進去,但他工資就那麽多,又能補貼幾個人?

這個世界,也許沒有那麽多的病,有的隻是窮病。

想到這裏,陸軒心中長歎一聲,隨後笑著安慰道:“沒關係,醫保交了就行,甬城這邊醫保報銷比例都很高的,我隻給你開了三帖藥,要不了多少錢的。”

對甬城的醫保,除了個人交的那種城鄉醫保,可能保險報銷比例不是很高之外,公司交的,哪怕隻是按照最低標準交的,餘額用完,然後在自付一定比例後,報銷比例基本上也能達到70%以上,自付不會高於30%。

“這樣啊……”

“那我就放心了。”

劉百哲微微鬆了口氣,“不過還得來幾次,有空出去找點兼職幹幹,就賺回來了。”

說完,咧嘴一笑。

陸軒有些動容。

即便如此,劉百哲也從未憤世嫉俗。

他的心態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