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季森能給我,你暫時給不了
程銳死死抿著薄唇,沒說話。
不是不願意相信她,而是她劣跡斑斑,給人的惡劣印象,已經深刻到骨子裏了,而她突然學好,也就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就算表現再好,也不足以扭轉根深蒂固的偏見。
就連他,本能的第一個反應,也是信孫明美,所以文殊蘭的質問,他無法反駁。
懷疑過就是懷疑過。
可對上那雙清涼中帶著一絲委屈的明眸,程銳隻覺得心頭被什麽東西,狠狠刺了一下。
很疼。
文殊蘭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在縣城農貿市場擺了個修電器的攤位,這陣子早出晚歸,每天都去擺攤,錢就是這麽賺來的,每一分錢,幹幹淨淨。”
“你還會修電器?”程銳震驚。
她不是在農村小學還沒念完就輟學,之後跟著遊手好閑的社會閑散青年鬼混嗎,什麽時候學會的修電器這種高難度技術?
文殊蘭沒有解釋,這是她前世就會的技能,她隻說:“至於孫明美說的男人,是有其人,但季森沒她像的那麽髒,也不是什麽野男人,他是我的客戶,有電器要我給他修。”
“可他跟了你幾天。”程銳很介意這點。
“那是因為他要我修的電器很麻煩,起初也不信任我的實力
,所以隔著老遠考察了我好幾天。”
“縣城那麽多維修店,多的是經驗和技術老道的老師傅,他為什麽非要找你?”
一個男人,天天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就為了考察她的維修技術,說出去誰信?
程銳不是懷疑她,而是懷疑那個叫季森的男人,根本動機不純。
很不爽。
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語氣中彌漫著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你可以給別人修電器,我不攔你,但是這個叫季森的男人,不行。”
這個要求對文殊蘭來說,更不行。
“季森給的維修費很高。”
“那更不行!”
給高價維修費,不就更說明動機不純?
擺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知道你賺錢是為了還債,我會幫你一起還,所以那個季森,你拒絕掉,別再理他,也別要他的錢,我是為你好。”
最後一句,文殊蘭相信他說的是真話,但是——
“季森那邊,維修費真的很高,這筆錢,我得賺。”
就非這男人不可?
程銳臉色鐵青,語氣也變了,“你是不是怪我掙的不夠,害你要拋頭露麵去賺那男人的錢?”
這話又從何說起?
婦女能頂半邊天,這話都說多少年了,怎麽還會有人認為,女人
不在家相夫教子,在外頭有一份工作,不叫努力拚搏,而叫拋頭露麵?
文殊蘭無法接受這種觀念,她嚴肅道:“我在農貿市場擺攤,確實不是什麽穩定工作,但是,是憑自己的雙手和勞動賺錢,有什麽問題?非要在大單位,像王曼姿一樣,有穩定體麵的工作才不叫拋頭露麵,才是光榮的嗎?”
程銳絕無此意。
他隻是不想她天天往外跑,還在那麽魚龍混雜的地方,擠著笑臉吆喝,像個男人一樣幹維修這種又髒又累的體力活。
太辛苦了。
她一個姑娘家,幹幹淨淨,漂漂亮亮的,不好嗎?
“我沒讓你像曼姿一樣,你不會跳舞,進不了文工團,沒有正經文憑,部隊的文職也做不了,不過還是有些工作,不需要那麽高的文憑,比如整理檔案給人蓋章之類的,我去問一下還有沒有崗位。”
出發點是好的,但這措辭,太直男,也太刺激人了。
“我當然不像王曼姿一樣,我就是一個鄉下文盲,比得上人家城裏的大小姐?”
反應過來自己這話,酸裏酸氣的,跟吃醋的小媳婦似的,文殊蘭瞬間閉嘴。
一定又是原主的殘念在作祟,她又不喜歡程銳,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程銳滿心滿
眼都是那位青梅竹馬,還有什麽好醋的?
真是無聊。
簡直無聊透頂。
“王曼姿是王曼姿,我是我,我沒興趣跟她比。”
文殊蘭麵色冷淡,也不想再糾纏這個問題,直接說:“我現在隻有一個念頭,賺錢還債,還差那麽多錢沒有還,而這筆錢,季森能給我,你暫時給不了。”
“夠了!”程銳一聲厲喝。
沒有哪個男人受得了,自己名正言順的妻子,說別的男人給得了她想要的,而他這個正牌老公給不了?
死死瞪著文殊蘭,男人一雙鷹眸血絲密布,緊緊攥著的拳頭,手背更是青筋暴起,可見真的是怒極了。
“文殊蘭,你別忘了,我們還沒有離婚,你依然是我程家的人,不該有的念頭,最好不要有,否則……”
否則什麽,他咬牙切齒半晌,終究沒有把最狠的話說出來,隻憤怒又失望地看了文殊蘭啊一眼,然後大步流星,拂袖而去。
“呯!”
門被關得震天響。
響得文殊蘭腦殼子也嗡嗡的。
有點懵,還有點委屈,一種被人誤解,不被支持的委屈。
憑什麽他張口閉口王曼姿,絲毫不用避諱他是有婦之夫的事實,而同樣被這段婚姻綁住的她,就非得三從四德,一點
自由空間都沒有,連客戶是男的都不行?
她還沒生氣,他倒先炸了,哪有這樣的道理?
外頭,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透過磨砂的玻璃窗,隱約能看到一道黑影靠在牆邊。
身姿筆挺,比站軍姿還標準。
圓月高懸,月光投射在走廊他上,筆直筆直的身影,映照在窗戶上。
孤身一人,竟有些落寞。
好半晌,黑影跟木樁似的,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麽,隻看到一個鮮亮的紅點,似乎是火光,明明暗暗,閃了很長時間。
他在抽煙?
文殊蘭一愣。
程銳是個很優秀的軍人,平日裏自律到冷酷的地步,但同時,在他身上,軍人優良的作風也體現得淋漓盡致。
恪守軍規,訓練拚命,克己守禮,對待自己比對待任何人都嚴苛。
即便是部隊的規矩裏,在部隊和人們麵前不能抽煙,不能破壞軍人形象,在私底下,尤其是在自己家裏,並沒有規定得這麽死,但在他這兒,私下抽煙也是不允許的。
別人他管不著,但他自己,依然恪守鐵律,從沒見他碰過煙酒。
即便是原主,跟他結婚一年了,也不曾見過他碰。
此時此刻,他得煩躁到什麽地步,才會突然抽煙,而且一抽就抽這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