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麻煩
是墨如,他看見鄭茵的燭光,知道顧荷沒睡,不放心上前詢問。
“沒事,”顧荷並未開門,隻走近幾步,“聽到一些吵鬧,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有歹徒作亂,現在已經沒事了,”墨如聽說沒事,放下心來,“顧大夫且安心睡吧,我會留下幾個兄弟守著。”
“多謝,你們辛苦了,”顧荷點燃油燈,讓鄭茵和薛絳抱了幾床被子給留守的人。
回頭看見顧小青斜靠在牆邊,嘴唇蒼白,想起他肩上中了一刀,忙拿藥箱為他上藥。
“你受傷了怎麽不說?”
顧小青垂著頭,露出後背,“我怕你害怕。”
她方才確實害怕,畢竟被人拿著刀追,又活生生死在自己麵前。隻前世見慣了生死,此刻平複極快。
血液已經凝固,黏在衣服上難以剝落,顧荷小心撕下,發現他整個後背布滿傷痕。
低頭上藥時,也不曾吭一聲,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疼痛。
“好了,最近別洗澡,”顧荷處理好傷口,提著藥箱上樓。
“你會把我交出去嗎?”
身後傳來他忐忑的聲音。
“嗯?”
“剛才那個人,說要帶走我。”
顧荷眨了眨眼,明白他說的是蘇案瑾,笑道,“除非你爹娘家人來,否則你傷勢未愈,我怎會讓你出院?”
顧小青似懂非懂,又問:“夫君是什麽?”
顧荷:“哈?”
“噗,”薛絳剛送完棉被,聽後科普,“夫君是睡一個床的人。”
“如此,那我也是你的夫君。”顧小青說。
這幾日他一直跟薛絳同睡一床。
顧荷和鄭茵聽得直樂,哈哈大笑。
薛絳咋咋呼呼警告,“喂,你別亂說啊。”
大笑之後,心裏的陰霾減輕,顧荷宣布睡覺,明日還得看診。
府衙,墨如將勘察情況一五一十上報,末了並未離開。
“還有事稟告?”
墨如猶豫說出,“我懷疑顧大夫房裏有人,血液是從她窗戶流出來的。”
藺麓閔睡意全無,立刻起身,“可有危險?”
“沒有,也不像被脅迫的樣子。”
“那就好,”藺麓閔鬆了一口氣,“她是土生土長的東岩村人,不會與他人聯係,明日我過去看看,”
第二日,顧荷開門迎診,推開木柵就見蘇案瑾站在身前。
玉身長束,墨發垂直,皓眸熠熠,整個人站在那裏就吸引了過往百姓駐足。
“快進來,”顧荷側身,“怎麽來這麽早?”
“既然已經相認,就想過來看看。”
蘇案瑾淡淡道,天知道他等這一刻等了多久。
顧荷牽起唇角笑了笑,“昨夜時間太緊,還沒問阿娘和小四他們呢。”
蘇案瑾聽她未改稱呼,眼裏笑容一閃而過。
“他們在安全的地方,你有時間我可以帶你去。”
“好,”顧荷回應,“許久未見,倒有些想他們了。”
“我呢?”
“什麽?”
蘇案瑾垂下眼眸,鬢若刀裁,唇如胭脂,“一個月零八天。”
這是他們分開的日子。
顧荷恍然明白他說的什麽,張了張嘴,終是沒說話。
“呀,姐夫。”
薛絳自後院而出,手裏提著兩隻活老鼠,“這麽早就來看姐了呀?”
不等顧荷回答,蘇案瑾眉開眼笑,如旭日春風,光彩奪目。
薛絳忍不住呆在原地。
他挑了挑眉,“老鼠?”
“姐要試藥,讓咱們抓老鼠來著。”
“難怪。”蘇案瑾語氣上揚,尾音酥軟。
顧荷才想起自己臉上的疹子!
昨夜都那樣他還能認出自己,可以!
幾人說著話,顧小青提著四隻老鼠出來,左右各兩隻。
蘇案瑾忍不住眯起眼睛,“你把他放這裏很危險。”
昨夜那些人因他而來。
“他是傷患,並未痊愈,我不能趕他走,”顧荷說。
薛絳插了一句:“還給姐姐試藥呢。”
“是嗎?”蘇案瑾坐下,看出他們不想交人,倒沒說什麽。
顧荷抿唇,正好外麵有人看病,便走了出去。
她一走,裏麵的人神情俱變,薛絳緊張,顧小青警惕,蘇案瑾麵帶笑意。
“這麽緊張作甚?”他說,“今日隻想跟你姐姐敘舊。”
薛絳鬆了一口氣,總覺得眼前之人笑起來很可怕。
......
顧荷聽著病人陳述病情,一邊注意著後方動靜。
“顧大夫,你的臉怎麽了?”
“在排毒,”顧荷看著眼前的病人,溫和詢問,“你哪裏不舒服?”
“肚子疼,感覺裏麵有東西在動。”
病人是位女子,麵色發黃,眼白混濁,精神不振,
“有東西在動?您躺下我看看。”
顧荷說著引她到簾子後麵,伸手仔細檢查,“可是吃了什麽不好的東西?”
“沒有吧,這幾天吃得很好,娘家弟弟過來,一家人上全福樓吃了魚。”
“腸胃上的毛病,有點像感染了寄生蟲,”顧荷說著,讓她撓起袖子,果然在皮膚上看見血色條紋。
“魚煮熟了吃沒問題,生吃不建議。”
沒有經過高、低溫處理的魚,很容易出問題。
“我給你開了殺蟲丸,記得水服用,一日三次,兩日後可以停藥。”
女子直道好,末了偷瞄裏麵,小心翼翼問,“顧大夫,聽說早晨有個仙人進了你們的藥鋪,走了沒?”
顧荷無奈搖頭,“是我朋友。”
“我能進去看看嗎?”
“他不喜生人。”
“哦,顧大夫你今年十七了吧?無父無母,咱得自己把握機會。”女人身子前傾,“你喜歡什麽樣的?我可以給你介紹。”
顧荷:“……”
費了好些功夫打發走病人,轉頭與蘇案瑾的目光不期而遇。
“看來你很受歡迎。”
“這是自然,”顧荷挑眉,有穩定工作,有不錯的容貌。
“所以要回到從前,得費些功夫。”
“那是。”
“我努努力。”
“……”
“其實也不必,”她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樓上給你留了兩個人,一會兒記得帶走。”
“為何不交給藺麓閔?”
“麻煩,懶得解釋。”
蘇案瑾又笑了,說到底在她心裏,還是自己更親近。
他似乎很忙,晌午不到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