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真琴·霜狼
天上三輪明月普照大地，營中一堆堆篝火璀璨耀眼，接近600多人的歡呼聲響徹了大地，在眾人的歡聲笑語之中，亞伯特正在努力掩飾內心的震動。
“不管他是誰，他一定不是蘭特·奔馬，”這是亞伯特現在唯一的想法，“沒錯，蘭特一定是被某個超凡或者神階納為了容器。”
統合整個奔馬平原的蠻族，這是任何一個人類貴族無法想出的主意，自己眼前的男爵四子更不可能想出來。
亞伯特曾經在帝都聽過人與獸人、蠻族的區別，人族的第一位強者選擇了用魔力表達“術”，從而自身成聖；
而獸人選擇用魔力強化身體，讓身體更為接近自己信仰的古魔獸神，幾乎所有的獸人都是擁魔者，但是其中的八成隻是稍微強化了身軀，強壯程度甚至比人族的0級擁魔者更低。
然而一旦獸人激發出獸神的血脈，自身就會越來越像信仰的獸神，最低級可能表現為長出了獸耳、獸蹄；更近者雖是人身，但被獸毛覆蓋，如同人麵獸身；最強大者，生下之後隻有獸形，無一絲人樣，但是心智和體能遠強於高階人族，這類最強大者在獸人之中被稱作獸神眷者，當他們戰鬥時，身型會膨脹數倍，完全稱為獸神的樣貌，威能也將比肩傳奇。
如果說獸人是靠魔法強化後，讓自己身體更接近獸神的人，那麽蠻族就是人族和獸人中最特殊的一支結合的後代，這隻最特殊的獸人，信仰的就是人神。
阿利維亞的世界，強大者的身型與位階相互對應，傳奇強者的身高超過6、7米很正常，一旦步入神階，相當於神區一部分在現世，一部分已經升入高維。
在人族強者與獸人的征戰中，相當一部分的獸人轉信了人族之神，他們的身軀仍然是普通人形，然而他們的血脈就是吸收魔力強化自身，讓身體更為強壯。
如今已經無法知曉，蠻族到底信仰者哪位人族舊神，隻知道現在人類帝國官方的神殿盟之中，沒有神明被這些蠻族信仰。
由於血緣和信仰的共同因素，人族中最了解蠻族的兩個國家：基裏斯拉夫和巨龍王國，視蠻族為異教徒和敵人，沒有任何貴族敢與蠻族媾和。
這是兩國的每一個貴族家族必須跟子嗣們不斷強調和教育的事情。
但是今晚的蘭特不僅僅無視了巨龍的傳統，甚至提出來要統一整個奔馬平原，蘭特的這個統一奔馬平原，肯定不是驅逐蠻族，而是容納下蠻族的奔馬平原。
他的思路可以說是人族中絕無僅有的，難道蘭特被蠻族信仰的那位古老偉大者當成了容器？
那豈不是說，自己曾經的侄子，已經消失了？而現在眼前的蘭特將很快成為傳奇？
此刻的亞伯特內心無比糾結，他不知道蘭特是不是還是他的侄子，也不知道現在的蘭特到底還有什麽計劃。
他更不知道應不應該阻止或者提醒蘭特，因為神階乃至傳奇階的存在太強大了，亞伯特害怕奔馬家族幾百年的努力在這位存在麵前會如同草芥一樣被拋棄。
……
主帳篷外麵的吼唱聲音還在繼續，尼爾的母親真琴·霜狼被請到了蘭特的帳篷裏麵。
就在剛剛，真琴被蘭特發掘，這是一位聰慧的女性。蘭特也不在意為什麽無魔者能夠繼承家族的姓氏，但是他此刻對真琴非常感興趣。
於是他在唱歌環節之後，把真琴、尼爾都帶進了自己的帳篷，亞伯特說感興趣，也跟著進來了。
“首先我要感謝你在剛才能夠帶動那些騎兵們一起唱歌”這是蘭特真心的感謝。
如果沒有真琴的那句話，現場冷場還好辦，如果有人笑場或者出現不合適的聲音，蘭特的威望會大幅度降低。
“大人您太客氣了，您願意培養尼爾，我無以為報”當蘭特第一次讓尼爾去外出巡邏的時候，真琴就猜到這是蘭特在有意培養，讓尼爾自己找團隊，外出偵查積累經驗和功勞。
下午蘭特讓尼爾唱歌、吃魔獸肉，意圖更明顯了，無論蘭特最終希望尼爾做什麽，現在無疑是變著法子讓尼爾變強。
在內心之中，真琴從來把自己當成巨龍的人類，雖然在家族中不能繼承姓氏，但是當真琴和哥哥被一通劫掠到奔馬平原上之後，真琴一直在強調自己霜狼家族的姓氏。
並且一直希望自己的家族能夠拯救自己，然而在輾轉了一年之後自己被賣到了遊獾部落，那時候真琴剛剛14歲，被部落裏的大漢子看中，不久之後有了尼爾。
在尼爾成長的十幾年中，尼爾的父親對真琴很好，不僅因為能夠誕生擁魔者的女性都會獲得蠻族的善意，也在於尼爾的蠻族父親佩服真琴的遠見與判斷能力，因此在過去的十幾年當中，真琴在遊獾部落中過的還算是有尊嚴。
但即便如此真琴也從來沒有把遊獾部落當成自己的家，因為她知道眼前的這隻部落，早晚會被更大的部落吞並，然後再分裂成幾個小部落，然後再不斷吞並。
這就是奔馬平原上蠻族部落的常態，每一個春秋交替之時，真琴都要擔心自己和尼爾在部落衝突中喪命。
直到蘭特吃掉了遊獾部落，從蘭特把營地分成左營、右營開始，真琴就在猜想，這個所謂的奔馬族長，是一個人族。
直到蘭特組織所有人在晚上一起吃飯，真琴更加確定了，蘭特絕對不是普通的蠻族首領。
蠻族的部落雖然人口不多，但是等級森嚴，蠻族首領將自己作為神的眷者，平時不會跟部落裏的其他人吃飯。
但是真琴也不敢相信，一個人類貴族能夠真的擁有一支蠻族隊伍。
作為巨龍王國中的望族，真琴在兒時不止一次的聽說過，那些好心收納蠻族不下的貴族，最終遭到下屬背叛，落得妻離子散乃至身首異處的下場。
“大人？您真的想在營地中容忍一支蠻族部落？”真琴忍不住，問出了疑惑。
“不是容忍，而是發展”蘭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蠻族居住在奔馬平原上是一個事實，我不可能忽視這個事實而稱王，也不可驅逐或者盡誅每一個蠻族。
不是麽，尼爾的母親？”
“當然，可是沒有一個容納了蠻族的人類貴族有好下場的”
“好吧，可是我是個蠻族部落首領呀，你忘了嗎，我是奔馬部落的首領。”
“您不是人類貴族？”
“我是巨龍王國奔馬男爵領的代理男爵，未來會是左營中所有領民的人族領主，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同時也是奔馬部落的族長。
我即會像其他人類領主那樣保護我的人族領民，也會像蠻族族長那樣帶領蠻族的騎兵，我要帶給這片平原秩序。”
“這怎麽可能？您想讓蠻族住在城堡裏？還是讓人族住在部落中？”
“為什麽不能讓蠻族繼續遊牧，人族居住城堡？”
“什麽？”問話的人是亞伯特。
“怎麽了？有什麽不對的嗎？南邊的那個山坡就是夜麒城，奔馬平原雖然很大，但是真正適合做城市的隻有幾個地方，這些地方成為城市後還有大片的草原。
這些草原上可以繼續放牧，每到冬天，遊牧的部落可以就近把牲口趕到城市附近的獸欄，城市中的人族可以把難以過冬或者已經出欄的牲口統一做成肉製品，把部落的牲口兌換成財富。”
“可是大人，那這麽多人，城市中的人，部落中的人，都吃肉嗎？”真琴問著。
“不，吃糧食呀，從南方換糧食不就行了。奔馬平原上有鹽礦、鐵礦、還有肉、黑鱗馬，難道這麽些高……昂貴的產品還買不來穀物？”蘭特本來想說，用高附加值的礦物換附加值低的糧食，但是話到嘴邊愣是改了。
當然蘭特也不是異想天開，因為在奔馬滅國之前，就是采用的開采礦物兌換糧食的政策，每年用鹽、鐵等換取南方王國的糧食。
這下帳篷裏又沉默了。真琴想不出如何反駁，亞伯特則是在思考著蘭特描繪的未來，以及蘭特“身後”那位存在的真正目的。
“整合了蠻族和人族，就能更好的利用好平原上的草場和礦產，人族的城市可以成為礦產加工的中心，蠻族的騎兵可以保衛城市，也可以繼續養殖牲口，提供肉類。”蘭特描繪完美好的願景之後，再次看向了真琴
“真琴，我需要你作為領地文書”
“我？”
“是的，你識字對吧？”
“當然，可是您是怎麽知道的？”
“很簡單，你的見識超過了經曆中能提供的經驗，多出的應該是書籍提供給你的。”
“感謝您的稱讚，我確實喜歡讀書。”
“我需要一位能夠理解蠻族思維的文書，協助我處理蠻族的事情，未來我還要重用尼爾，所以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感謝您的厚愛，我將不辱使命。”
……
尼爾果然沒有辜負蘭特的厚愛，先是經過幾天的突擊訓練和魔獸肉的補充。
劍術老師羅爾覺得此刻的尼爾已經可以應付中級騎士的攻擊，穩穩的壓製一般的低級騎士。
然後蘭特帶著尼爾、灰犬、犬牙前往北部和西部狩獵，在幾個人的配合下，擊殺了幾隻低級的泥潭鱷和不少水箭魚，尤其是奔馬河主流附近，河道密布，水係魔獸相對豐富。魔獸肉可以給自己、犬牙和尼爾提高體質和魔力儲量。
尼爾確實是蠻族，但是蘭特試過好幾次，讓自己的鬥氣順著尼爾的身體流轉。
尼爾對於鬥氣的感覺跟蘭特的差不太多，這讓蘭特有種猜想，會不會尼爾的這個蠻族，在年紀小的時候也處於某種可以變的狀態，可以通過營養和訓練進行改善。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說明蘭特可以在蠻族中為自己發展更多的人族職業的擁魔者。
隨著尼爾越來越強，蘭特的歌曲被蠻族傳唱，越來越多的蠻族騎兵願意加入到尼爾的旗下，尼爾最多一次巡邏已經達到了25名騎兵共同出巡。
很快，尼爾就帶來了第一支歸附的小部落，這隻部落隻有6個蠻族騎兵，他們看到尼爾帶著20多個騎兵，聽到了尼爾歌唱“自己的先祖”，又派了個蠻族勇士跟尼爾打了一架，最後決定加入到奔馬部落。
隨後又有一支小部落，不僅願意用部落中的人族擁魔者奴隸換3頭長毛羊，還願意歸附到奔馬部落之中。
經過幾天的表現，尼爾無疑已經是右營當中最耀眼的新星。
蘭特在一次集體晚餐當中宣布尼爾為先鋒，將跟尼爾最好的12個蠻族青年任命為他的部下，要求尼爾之後帶領自己的騎兵作為營地進行偵查和警戒。
同時他宣布未來將為周邊的小部落提供打鐵、收購長毛羊、提供種馬、交換糧食等等公共服務。
第二天，也就是996年10月10日，蘭特再次開拔，由尼爾帶領12名騎兵的先鋒營在前，蘭特帶領14名騎士、預備騎士、人族擁魔者在後，亞伯特帶領其他擁魔者押送左右營地在最後，向東出發。
此刻蘭特的主力部隊擁有1名中級騎士，5初低級騎士、5名預備騎士和4名擁魔者，並且人人著甲，即便在巨龍的各個子爵領地裏，也算是一隻齊整的隊伍。
此刻蘭特信心滿滿，在剛出科爾尼科山口時，他想著如何讓領地生存、偽裝成中小型的蠻族營地；剛剛攻下兩個營地的時候，他想的是就此收手，回到南方當個富足男爵；現在他左手一隻騎士隊，右手一隻騎兵隊。
他甚至在想著能否再席卷一波，最終依靠自己的力量能夠正麵衝擊灰雁的營地，真正成為奔馬河南部的最強存在。
此刻的尼爾無比激動，隊伍中不斷唱著“祖輩、父輩”，尼爾知道自己的首領是一定可以拿下周邊的那些中小部落，甚至可以摸到鹽礦邊上。
如今尼爾唯一的遺憾是自己的母親霜狼不方便時刻見到自己，既不能隨時詢問母親的看法，也不讓她看到自己如今領兵出行時威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