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當年噩夢

洛九秋微笑得真情實感,衝楚之逸招狗似的勾了勾手指,歪頭反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死了?難不成是你殺的我?”

雲浮眉頭動了一下,轉頭看向楚之逸。

楚之逸一臉震驚加莫名其妙,頂著老祖宗貌似既期待又帶殺意的眼神,耿直道:“怎麽可能?!全天下都知道,你是被老祖宗殺掉的!”

雲浮眼神變得幽暗。

洛九秋望向沉默的雲浮,問:“是嗎?我貌似失憶了。”

雲浮眼眸深處驟然一亮,麵無表情頷首道:“或許不是。我也失憶了。”

楚之逸以及其他一眾圍觀群眾:“……”

半響,楚之逸反應過來,繼續怒噴洛九秋,道:“不論你真失憶還是假失憶,真死還是假死,今天必須死!你這個玷汙了老祖宗清白的卑鄙無恥可惡妖女!”

楚之逸聲音之大,喊話內容之驚悚,路過的飛鳥都嚇傻了,各自撲騰遠離。

整座萬劍山脈瞬間死一般的安靜。

雲浮看向洛九秋,腦海中不自覺地想起在白雲城中這人曾說過的一句話。

“畢竟我們睡過還相殺過,你竟然不認識我?”

雲浮沉默。

洛九秋說過的話總前後不一,似滿口胡謅,這會兒還說自己失憶了。但似乎有一點她沒有說錯,他們真的有睡過?

雲浮麵無表情看向楚之逸。

楚之逸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些什麽,迎著周圍一個個張大嘴巴石化的禦虛劍宗弟子們震驚到無以複加的目光,他艱難地吞了口唾沫,“砰”一聲巴掌拍腦門,大喝道:“我可能是沒睡醒,竟然把噩夢說出來了!老祖宗您且等著,我先把這妖女的惡靈給除了!您放心,這妖女跟您完全不認識,您倆絕對沒有關係!哈哈哈哈!”

幹笑數聲,楚之逸迅速一個閃身,長劍出鞘,直劈洛九秋的麵門而來。

洛九秋竟半點不躲。

關鍵時刻,雲浮竟然出手了,一個拂袖將楚之逸連人帶劍扇飛,說了一句:“縱使未曾睡過,但聽說她是我的……骨血。”

“哐鐺”一聲,楚之逸半空摔倒,死一般麵朝下趴倒,爬不起來了。

剛飛來的禦虛劍宗宗主兩眼一黑,一個踉蹌,差點摔下飛劍。禦虛劍宗宗主司馬荇覺得自己馬上就要不行了,但是因特殊緣故單純如一張白紙的老祖宗就在眼前活活誤入歧途,他又必須頑強地站起來。

司馬荇抖著手將不成器的師弟楚之逸扶起來,旋即麵帶僵硬笑容,恭敬上前行禮。

“老祖宗。”

說罷,竟轉身對洛九秋十分客氣地拱了拱手,表情誠懇道:“洛少宗主,許久不見。您還是這麽風趣幽默。遠來是客,不若一道入內吧。”

司馬荇認定了是洛九秋胡說八道惡意引導,否則單純的老祖宗怎麽會說出“骨血”這樣驚悚的話。但對方惡意歸惡意,他卻得維持風度,否則不日就將傳出十分離譜的謠言。

洛九秋挑眉,大讚道:“不愧是一宗之主,難得你們禦虛劍宗還有人一見著我不是拔劍就砍的。”

禦虛劍宗,滿門暴力狂加腦殘,俱是其老祖宗雲浮的死忠粉,當年因為傳聞洛九秋成功染指他們的老祖宗,曾出動三萬弟子外加四大長老,追殺了洛九秋一年零四十九天。

司馬荇笑容逐漸完美,臉龐俊逸沉穩,似對一切都穩操勝券,淡定非常,看起來比他那糟心的師弟楚之逸段數高太多了。

“洛少宗主說笑了,你我畢竟曾有聯盟之誼,砍殺同盟總是不好的。”

說罷,司馬荇麵向雲浮恭敬彎腰,道:“老祖宗出關,弟子未能遠迎,實在慚愧。還請老祖宗移步三清閣,讓弟子以表孝敬。”

說著,朝一旁的洛九秋微笑示意對方一起來。

洛九秋回以微笑,眼神瞥過麵無表情的雲浮,然後轉向看起來沉穩淡定的司馬荇,道:“對了,司馬宗主,您也知道您家老祖宗殺我的事吧,您怎不好奇我還活著?”

司馬荇淡定的表情一僵。

不待司馬荇絞盡腦汁應對,雲浮卻已拉著洛九秋胳膊,當先往禦虛劍宗最深處掠去。

洛九秋好奇雲浮是否尋回了自己的記憶,否則怎麽知道去往三清閣的路?

楚之逸咬牙切齒,與方才趕來的另外三位長老將宗主團團圍住,恨聲道:“師兄,您怎能引狼入室,若這妖女再次汙了老祖宗清白怎麽辦?”

楚之逸說的小聲,奈何周遭飛在天上的內門弟子有點多,修為出眾根骨稀奇,毫不費力就全聽見了。

吸氣聲,齜牙聲,抽泣聲,此起彼伏。

清冷無匹天下第一的老祖宗竟然被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的柔柔弱弱小女子染指了?!

聽見了這等驚世駭俗的信息,禦虛劍宗弟子均恨不得拿劍自刎死快點。

這世界太魔幻了,或許是他們集體走火入魔了,恐聽到的都不是真的。

那可是傳說中的九殺劍尊啊!一劍殺了九魔尊,移動的冰山,行走的大殺器,怎麽可能被人汙了清白,還一次又一次?!

奈何事實擺在眼前,不容人逃避。遠處更有曾參與追殺圍堵洛九秋的資深弟子,一個個雙手覆臉側首,羞於見人。

當年因著拜月宗宗主出麵,殺不了洛九秋,是許多禦虛人心頭最大的恥辱,一些人更甚至生了心魔。縱使之後傳聞老祖宗親自出手殺了這不知廉恥的卑鄙妖女,然至今仍有不少資深弟子日日拿著洛九秋的畫像練劍練陣法,做夢都是洛九秋的一百零八種花樣死法。

司馬荇抹了抹臉,麵皮抽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多話的蠢師弟,隻雙手後背,冷酷陰笑道:“隻要老祖宗進了三清閣,頃刻恢複記憶,眨眼就能滅了洛九秋,嗬。”

最後一聲冷笑,成功讓別號四大魔王的四位長老齊齊一抖,旋即便重新振奮起來,追著司馬荇前往三清閣。

徒留一地身心俱碎的弟子們,以及懷疑人生的原本準備參加入門考試的男女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