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偽兄妹(6)
鍾銘澤和鍾晚晚同時皺起了眉頭,許強話語中的輕蔑毫無掩藏。
而許老爺子,默認了。
鍾銘澤正打算幫腔,還沒開口,鍾晚晚倒是直接發飆了。
“我哥有能力,做的項目一個比一個好,進公司怎麽了?你以為誰都跟許南欣一個樣,沒能力還非要上趕著招人嫌。”
打蛇還要打七寸,果不其然,鍾晚晚話音一落,許強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許南欣和鍾瑾言差不多大,但能力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鍾瑾言跟著導師做項目的時候,許南欣進自己家公司掛了名,天天往辦公室一躺,屁事兒不幹,光一天在公司耍威風,惹得那群員工對她嫌棄的厲害。
“妹夫,你就不管管晚晚,說話口無遮攔,一點教養都沒有。”許強簡直都要氣瘋了,被一個17歲的娃娃這麽反駁,自己的麵子往哪兒放。
鍾銘澤看了一眼,絲毫沒有要訓斥鍾晚晚的意思,反倒是一種默認的姿態。
許強隻好又把目光投向了許老爺子,希望他能幫句話,但許老爺子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仿佛許南欣不是他孫女,被懟的不是他兒子一樣。
鍾晚晚沒有錯過鍾銘澤那一閃而過的嘲諷。
嘖,看來關係很差勁啊。
不過鍾晚晚倒沒什麽功夫去管許家人心情如何呢,在眾人不經意的時候,鍾晚晚偷偷拉了拉鍾瑾言的手,朝他咧嘴笑了起來,像是一隻偷腥的貓,也像是一個求表揚的孩子。
忽地,鍾瑾言眼眶濕潤,竟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多少年了,他自己都快記不清有多少年了,除了母親,很多年沒有人這麽公然地維護過他了。
一時間,鍾瑾言忽然想把鍾晚晚抱進懷裏,但這是許家,他沒忘自己的目的,硬生生地忍了下來,捏了捏鍾晚晚的手心以示回應,惹得鍾晚晚笑得更開懷了。
鍾銘澤一家終究是沒有留下吃飯,不過鍾晚晚樂得高興,跟許家人一起吃飯,她怕食不下咽,而且那個許老爺子跟人一種很危險的感覺,在摸不到底的時候,鍾晚晚還是不願意多接觸。
回去的路上是鍾瑾言開的車,鍾晚晚坐在了副駕,鍾銘澤坐在了後座。
車行駛得挺快,道路上的樹一個個地被甩在身後,車裏安靜如雞,搞得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忍了好久,鍾晚晚還是覺得自己該出來說句話,“那個,爸爸,我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啊?”鍾銘澤如夢初醒,半天沒理解小丫頭說的什麽,不過一對上小丫頭有點惶恐的眼神,不由得失笑,本想安撫的心忽然想逗逗她。
鍾銘澤故作嚴肅,冷聲道:“晚晚覺得自己哪兒做錯了?”
鍾晚晚想了又想,自己好像就出了一次聲音,還是為哥哥,爸爸不會就是因為這個生氣吧?
鍾瑾言含笑看了兩人一眼,忍著爆笑的衝動專心開車。
叔叔這逗小孩的習慣,又來了。
鍾晚晚像是要被行刑的犯人一樣,癟了癟嘴,鼓起了勇氣,朝鍾銘澤說道:“如果爸爸說的是哥哥的事,那晚晚不認,我沒做錯,哥哥那麽厲害,舅舅怎麽能那麽說哥哥。”
越說越覺得自己做得對,到最後,鍾晚晚還自己給自己點了點頭,表示讚同。看得鍾銘澤都快忍不住笑出聲來。
鍾銘澤掩飾般幹咳了兩聲,擋住了嘴邊的笑意。
“那你不怕你哥哥真進了公司,繼承了公司,你以後就要可憐巴巴地去天橋地下討飯吃了啊?”
“噗”玄玄直接在鍾晚晚的腦海裏麵爆笑如雷,討飯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鍾晚晚:“……臭玄玄,你給我等著。”
“爸爸胡說,哥哥才不會讓我去討飯呢?”說罷還朝著鍾瑾言使眼色,大有一番想讓對方承認她的期盼。
鍾瑾言毫不意外地“嗯”了一聲,臉上笑意更顯,還強忍著不笑出聲來。
“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才不會讓我討飯吃呢。”鍾晚晚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轉過身背對自己的老爸,表示自己的不滿,也自然錯過了鍾瑾言眼底劃過的那一縷低沉的情緒。
哥哥,是啊,鍾瑾言是鍾晚晚的哥哥,多麽親密又無力的兩個字。
鍾銘澤終於笑了,車裏麵的氣氛一下子就活躍起來了。
上次的事情倒像是一個開關一般,鍾晚晚和鍾瑾言的關係也越來越好,包括但不限於接送放學,陪過周末,出去旅遊,一日三餐,簡直可以用神仙日子來形容了。
但貌似許家那邊依舊沒有沒有放棄,隔三岔五的就把鍾晚晚叫去許家,不是吃飯就是談心,幾乎每回都要談到鍾晚晚的母親許淑華,說到煽情處,許家那幾個還要擠出幾滴眼淚趁景,一次兩次倒還沒什麽,次數多了簡直是要氣死人的節奏,導致有一陣子向晚一看見許家的人都會下意識的頭疼。
“你說,許家要是能把這份毅力放到自己的公司該多好。”
該用的地方不用,擱她這兒煩人。
“你現在可是他們的金元寶,可不得先緊著你這兒。”
鍾晚晚更煩躁了,這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
玄玄全當沒聽見,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表情。或許是覺得鍾晚晚這日子太舒坦了,玄玄轉頭拋下了一顆重磅炸彈。
“不過……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有個渣了男主的人物。”
鍾晚晚:“……沒忘。”
玄玄沒揭穿她,“所以你打算什麽時候幹?”
這就難住鍾晚晚了,鍾瑾言沒做錯什麽,對她更是好的出奇,她實在不忍心去讓這麽一個溫柔的男孩子傷心啊。
“玄玄,你們如何判定渣過男主。”其實鍾晚晚一直想問這個問題,這個字的認定範圍其實還挺廣的,背叛算渣,拋棄算渣,不告而別也算渣,很多貶義詞多多少少都會和渣扯上點關係,這範圍實在不好說。
“你是想問個溫和點的方法吧。”
從鍾晚晚開始問這個問題,玄玄就意識到了這個人心底所掩藏的那一份善意。
確實,鍾瑾言和溫景然不同,他沒有那麽多包袱,也和顧深不同,他沒有那麽自負,他就像是一潭湖水,平靜無波,溫柔得像是能夠囊括萬物一般,無論是風暴,還是細雨,亦或是落葉,最多也不過是水上漣漪,內裏絲毫未動,但他也有一份屬於自己的執著,靜靜地拘泥於一方天地,不流向海洋,也不蒸發於世間,對於這樣的人,在沒有任何契機的情況下,任何一個理由都是一種殘酷的虐殺。
嘖,你還是心軟了。
玄玄一瞬間不知道是什麽情感占了上風。
鍾晚晚笑了,絲毫沒有被窺探心意的尷尬,小統子和她共存一體,這點信任她還是有的。
“判定規則以男主的情感變化為主。隻要男主感受到被拋棄被欺騙所帶來的痛苦的感受就算完成。”
玄玄還是說出來了,雖然他已經能夠預料到之後的任務會是什麽情況了,但他也沒啥可後悔的,本來就是就是以她為主的,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反正最後遭殃的不是自己就行了。
“痛苦的感情。”鍾晚晚忽然就笑了,萬事俱備,隻欠東風,許家這股東風可得快點吹過來啊,她快要等不及了。
鍾晚晚升了高三的這一年,鍾瑾言也大四了,如同當初鍾晚晚說的那樣,鍾瑾言進了鍾家的公司,從實習生做起,他能力強,項目更是做得順風順水,成了大忙人的鍾瑾言依舊是每天親自接送鍾晚晚,早上六點就起來給鍾晚晚弄早飯,六點多送她去學校,然後又回去睡,八點了去公司,晚上下班了就開車到附中門口等著,鍾晚晚上晚自習他就在車裏辦公,到點了就接小丫頭回家,風雨無阻。
鍾晚晚看著鍾瑾言眼底淡淡的青色,心疼得厲害,勸了好幾次讓他歇歇,自己一個人可以的,家裏離學校並不遠,就連鍾銘澤也勸過好幾次,說換個人送鍾晚晚上學,鍾瑾言全部否決了,在鍾晚晚的事情上,鍾瑾言有一種超乎尋常的執著。
轉眼間,鍾銘澤的生日的就要到了,鍾晚晚沒趕上18歲那一年的生日,但這一次22歲的生日她可不會再錯過了,提前一個月鍾晚晚就開始琢磨要送什麽禮物。
衣服?手表?圍巾?領帶?
嘖,好像他都不缺。
那送啥呢?
鍾晚晚都有一種直接衝上去問“你喜歡啥”的衝動感。
不過倒是苦了鍾瑾言,這幾天總是能接受到鍾晚晚各種奇怪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表情,讓他一度以為小丫頭受委屈了,問了學校,也查了許家最近的動作,沒有任何問題的結果整的鍾瑾言更加鬱悶了。
鍾瑾言剛進公司實習不久,就遇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二組剛剛接了一個項目,鍾瑾言負責做策劃案,上麵急著要,鍾瑾言已經連著加班好幾天了。
正打算去打印資料的時候,鍾瑾言被組長給叫住了。
“組長,有什麽事嗎?”
對於李組長鍾瑾言是尊敬的,不僅因為他是公司的老員工了,更是因為他強大的工作能力,鍾瑾言剛進公司的那一天就見證了這一位的傳奇,以一己之力幫助公司扭虧為盈,公司要給他升職,他還不願意,非說和組裏的人有感情,不想調動,這才留了下來。
鍾銘澤把鍾瑾言安排到他的手底下,自然是希望李組長能好好打磨一下鍾瑾言這塊璞玉。
李組長的臉上依舊數十年如一日沒有什麽表情,不了解的人看到還以為他在生氣。
“小鍾啊,會客廳來了一位許小姐,是老板的外甥女,指名要見你。”
鍾瑾言皺了皺眉頭。
許小姐,應該是許南欣吧。
自己才剛進公司一個月左右,他們就坐不住了。
鍾瑾言正要答應下來,就見李組長忽然環視四周,靠近他,悄咪咪地說道,“我看那丫頭腦子多少有點問題,你去隨便應付應付就行,不用供著她,我們二組憑業績說話,不懼她這個關係戶,不用委屈你自己。”
李組長本來根本不想傳這個話,可人在會客廳鬧得厲害。
老板的外甥女怎麽了?老板的外甥女就能來公司耀武揚威了?瞧她那個樣子,一進會客廳不是渴了就是累了,一會兒讓助理倒水,一會兒讓助理準備吃的,跟個大爺是的。
人家老板的親女兒都沒來公司這麽搞過,她一個外甥女擺什麽譜。
鍾瑾言愣了一下,心裏分外熨燙。
李組長是不知道鍾瑾言的身份的,鍾銘澤把他下發過來的時候也沒有給任何人打過招呼,所以李組長這一番話完全是肺腑之言。
“好,我明白了,我這就把他打發走。”
李組長頓時一臉的後生可畏,臉上難得帶了點笑意。
鍾瑾言到會客廳門口的時候,就聽見許南欣趾高氣揚的聲音。
“倒個水都倒不好,你想燙死我啊,能幹幹,不能幹滾。”
鍾瑾言眼底劃過一絲嘲弄,這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給人家助理開工資呢。
“助理準備的水都是適合人喝的溫度,如果許小姐覺得燙,那倒不如從您自身找找問題。”
鍾瑾言一進來就朝著助理使了個眼色,讓她先出去。
助理遞給鍾瑾言一個感謝的眼神,別帶上門出去了。
下一秒,許南欣頓時炸了。
“你敢說我不是個人?”
鍾瑾言淺笑一下,沒有接話,默認了。
誰承認就是誰嘍。
“鍾瑾言你個私生子,你還有臉賴在公司裏麵,你要不要臉。”許南欣的臉色有幾分猙獰,剛剛她看見那個助理的神色就知道鍾瑾言在公司很吃得開。
反過來想想自己在自己公司的處境,許南欣越發覺得那群人針對自己。
一個個都去捧著這個私生子。
鍾瑾言的眼底劃過一絲寒意。
“許小姐,你應該慶幸會客廳隔音效果不錯,如果我的身份宣揚出去,你覺得你今天還能好好地站在這兒嗎?”
許南欣終究是讓許家慣的無法無天了,敢在鍾家的公司來宣揚這種事情,一旦這件事情說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了鍾瑾言的身份,別說鍾銘澤不會放過他,許家不扒下她一層皮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