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偽兄妹(7)
許南欣頓時花容失色,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到底說了些什麽,一想到臨出門時家裏人對她的囑咐,一時間從頭到腳,布滿寒意。
這一瞬間她真的如鍾瑾言所說有些慶幸,如果這個屋子不隔音,事情宣揚出去,爺爺會扒了她的皮的。
一想到這兒,許南欣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鍾瑾言狀似無意地瞟了許南欣一眼,心裏不禁有了數。
許南欣總算是聰明了一回,終於想起了自己的來意。
試探道:“鍾瑾言,誰讓你來公司的,姑父讓你來的,還是你自己?我告訴你,這是鍾家的公司,以後是鍾晚晚的,你一分錢都別想拿到。”
許南欣時刻記得許老爺子的囑托,眼睛不錯地盯著鍾瑾言,不錯過他的任何一個神色。
鍾瑾言麵色不變,笑了笑,“當然是董事長讓我來的,我哪有那麽大本事。”
許南欣頓時怒了,“這是我們家的公司,你一個私生子休想染指。”
鍾瑾言挑了挑眉,溫和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看來是許家的心是真不小,到底是怎樣長年累月的念叨,才讓許南欣能夠把這樣的話脫口而出。
“這是鍾家的公司,怎麽就成你許家的了。”
鍾瑾言不想陪這大小姐玩了,他還有一堆活要幹呢,隻想速戰速決。
果然,下一秒,許南欣震驚了,慌不擇路的想要跑出去,是打翻一個杯子。
看著許南欣落荒而逃的背影,鍾瑾言端起杯子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到了一杯水,慢慢地品嚐著。
確認許南欣走遠了,鍾瑾言才收拾好了茶杯,洗幹淨放回原位後起身走向了電梯。
公司的公用電梯到不了頂樓
鍾瑾言從十八樓換乘專用電梯到達了頂樓,一開門,就看見了董秘在門口等著自己。
“鍾先生,請,董事長在裏麵等您。”
鍾瑾言毫不意外,順著董秘的指引走了進去。
恐怕許南欣從進入鍾氏大樓,鍾銘澤就已經知道了。
“叔叔。”鍾瑾言恭敬地朝著鍾銘澤問好。
鍾銘澤笑了一下,“瑾言來了,坐吧。”
鍾瑾言剛一坐下,就給鍾銘澤詳細匯報了許南欣的所有話。
鍾銘澤沉默了很久,沉聲道:“他們終究是坐不住了。”
鍾瑾言剛進公司,他們就開始或明或暗地試探他的意思。
許家想幹什麽鍾銘澤清楚得很,無非就是想確定鍾瑾言進公司是不是鍾銘澤授意的。
既然他們那麽想知道,鍾銘澤幹脆成全他們。
“魚餌拋出去了?”
鍾瑾言點頭,“拋出去了。”
鍾銘澤的臉上劃過一絲深沉和勢在必得,“布了那麽久的局,也是時候收網了。”
鍾瑾言依舊沉默不語。
“孩子,你怕嗎?”鍾銘澤定神地看著這個才21歲的孩子。
其實他本不想那麽做,讓一個21歲的孩子去涉險,可他沒得選了,如果不這麽做,等許家反應過來,遭殃的隻會是晚晚,隻會是更多的人。
鍾銘澤承認自己的心是偏的,如果必須要二選一,他選晚晚。
鍾瑾言愣了一下,然後驀然笑了起來,“叔叔,我這條命本來就是你的,更何況隻是一個局而已,我不會有事的。”
鍾瑾言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該扮演什麽樣的角色,所以他早就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他對自己有信心,他一定可以活著回來。
家裏還有……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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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瑾言的生日很快就到了。
今年畢竟是鍾瑾言進入公司的第一年,鍾銘澤有意把這場生日宴會辦得盛大一些,帶著鍾瑾言見見商場上的那些人,畢竟未來是屬於他們的。
在鍾銘澤的有意示意下,A市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攜家眷來了,觥籌交錯間言笑晏晏,鍾晚晚依舊如同往年一般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呆著看書,鍾銘澤從來不允許鍾晚晚暴露在聚光燈下,這就導致所有人都知道鍾銘澤和許淑華有一個女兒,叫什麽,長什麽樣子,誰都不知道,誰也沒見過。
以前的鍾晚晚就是因為鍾銘澤這樣的做法和他漸行漸遠,覺得自己的爸爸不疼愛他,反而更疼愛鍾瑾言。不過現在鍾晚晚卻是淡然的很,鍾銘澤不讓她出去,她更是懶得出去,商場上的人際交流,一句一個坑,累得慌。
雖然鍾晚晚沒出席,但有玄玄的實時投影,鍾晚晚自然看見了許強那怨毒的眼神。
鍾晚晚皺了皺眉頭,忽然想到了什麽,“外麵有多少保鏢。”
“裏三層,外三層。”
鍾晚晚嘖了一聲,“看來許家打算狗急跳牆了。”
許家什麽心思,鍾晚晚能猜到,如果說鍾瑾言進公司是一個信號,那鍾瑾言的生日宴會無疑是給他們敲了一個響鍾,看來是有人按耐不住了。
“你說,我現在要是一直和鍾瑾言呆在一起,會不會把我們兩個都抓了?”
許家不會派本家的人來幹這種事兒,最大可能就是借刀殺人,被買通的人可沒見過鍾家的小姐,為了完成任務,把兩個人一起抓了,也不是不可能啊。
玄玄:“你就不怕還沒等鍾銘澤來,你和鍾瑾言就被幹掉了?”
如果玄玄猜得不錯,許家給的命令應該是處理掉鍾瑾言,那沒被認出來的鍾晚晚被錯殺的可能性也不低。
“不怕。”鍾晚晚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爸爸……不會讓哥哥出事的。”
所以我也不會有事。
“想什麽呢?”鍾瑾言以為鍾晚晚和往年一樣不開心了,剛敬完一圈酒就找了個理由脫身了,走過來的時候就發現小丫頭又在發呆,132頁已經停留了快十分鍾了還沒有翻過去。
他伸手捏了捏小丫頭的臉蛋,遞給她一杯果汁,順勢坐到了旁邊。
“對了,哥哥,給你的生日禮物。”鍾晚晚趕忙從身後拿出來一個盒子,遞給了鍾瑾言。
鍾瑾言麵色一喜,眉眼彎彎,眼底帶上了幾分明顯的光亮,瞅著那個盒子,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
“紅繩,你自己做的?”打開盒子裏麵赫然就是一條紅繩,結尾處還非常細心地做了活口。一條簡簡單單的紅繩,尾巴處墜了兩顆紅珠子,市麵上自然比不上那些達官顯貴送的什麽鑽石珠寶,但是在鍾瑾言看來,就憑這份心意,就讓他心裏分外熨燙,黃金有市有價,心意無市無價。
鍾晚晚點了點頭,“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這是鍾晚晚想了很久才決定的,其實比起大富大貴,她更希望鍾瑾言能夠平安喜樂。
雖然這禮物很是寒戰,但也是她學了好久才學會的編織法,鍾晚晚一直吊著心,惴惴不安地看著鍾瑾言,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
鍾晚晚見鍾瑾言一直盯著那個紅繩看,一點反應都沒有,以為他不喜歡,伸手就打算要回來,“哥哥,你要是不喜歡的話,那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所包裹著,感受著鍾瑾言在耳畔所呼出的熱氣,鍾晚晚愣了一下,便笑了起來,回抱了鍾瑾言,“哥哥,生日快樂。新的一年,要開心,要快樂,晚晚會永遠陪著哥哥的。”
那一瞬間鍾瑾言感覺他得到了全世界。
鍾瑾言輕笑了一聲,舒了一口氣,抬了抬眼瞼,試圖把眼淚憋回去,略微嘶啞的聲音帶著幾分不安問道:“真的嗎?”
晚晚真的會永遠陪著哥哥嗎?是永遠嗎?
“嗯,永遠。”
回應鍾晚晚的是鍾瑾言更加炙熱的呼吸和更加緊的懷抱。這一刻的鍾瑾言像是一艘漂浮了很久的漁船,在岸邊人的招手下,終於靠了邊,離開了風暴,走向了家人的懷抱。
許家的動作也是真的快,鍾晚晚再一次睜眼的時候就已經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了,看樣子像是一個廢棄的倉庫。
“嘖……綁得真緊。”鍾晚晚試著掙脫了一下無果,便不再折騰了。
“哥……”鍾晚晚慢慢移過去,撞了下昏迷不醒的鍾瑾言,但對方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玄玄:“別急,鍾瑾言的身上的藥比你重,還得十分鍾才得能醒。”
鍾晚晚舒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等下……鍾晚晚沒看錯,鍾瑾言的手上有血跡,不過傷口卻不大,沒有傷到筋骨,不傷人,看著倒像是隻為了取一點血。
鍾晚晚看著這個傷口若有所思。
許家想幹什麽,鍾晚晚其實大概能猜到,無非就是想把鍾瑾言從這場爭鬥中踢出局。
至於做法,無非也就是偽造親子鑒定,不過……殊途同歸罷了。
不過幸好這群人隻綁了手,鍾晚晚抬頭打量著這個倉庫。灰塵很重,看來是廢棄已久,不指望附近有人,整個空間有隻有一扇窗子和那扇大門,那群人估計就在門口守著。
找不到出去的辦法,鍾晚晚索性不找了,遲早能出去,倒不如安靜看戲。
鍾晚晚靠到鍾瑾言的旁邊,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靜靜地等著。
閉目養神的鍾晚晚很快就聽到了外麵傳來的聲響。鍾銘澤會來,她一點也不驚訝,不過倒是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許家的老爺子也來了。
這倒是出乎意料了,還以為會是許強那個草包,如果是許老爺子,就有些難辦了。
“你來了啊,鍾銘澤,看來你還是挺寶貝這兩個的。”
鍾銘澤的臉色已經不能用臭來形容了,猙獰的表情有一種恨不得殺了眼前人的衝動。他千防萬防居然沒防住他們抓走了鍾晚晚,李嫂一說晚晚和瑾言一起不見了的時候,鍾銘澤瞬間就猜出來是那夥人綁瑾言的時候,也帶走了晚晚,有意也好,無意也罷,他都不得不來這一趟。
“老爺子想幹什麽?”
他們發現的終究是晚了一步,鍾銘澤現在料不準老爺子知道多少,隻好按兵不動。
許家老爺子看著鍾銘澤,沒有說話,但心裏多少帶了些許敬佩,他戎馬一生,很少敬佩過誰,可麵前的這個晚輩,從初見時的毛頭小子,到後來的青年企業家,再到如今的老謀深算,用了快十年來布局,差點連他也要騙過去了,鍾銘澤終究是成了一方人物。
許老爺子沒有接鍾銘澤的話頭,轉而遞了一份資料過來,“比起我想幹的什麽,我更想知道鍾瑾言為什麽不是你的親生兒子。”
鍾銘澤的眼眸有一瞬間的放大,布滿了震驚之色,不用猜鍾銘澤也知道許老爺子手裏的是什麽東西,無非就是親子鑒定。震驚之色並沒有持續很久,鍾銘澤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許家知道這件事,是早晚的事情,鍾銘澤早有準備,但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現,就不知道是好是壞了。
鍾銘澤瞟了一眼倉庫內,眉間染上幾縷擔心。
鍾銘澤的神色自然逃不過一直注視著他的許老爺子,老爺子不禁在心裏冷笑一聲,真是好大的騙局,把不是親生的鍾瑾言當作親生的來養,把他放在鍾晚晚的前麵,吸引著整個許家的注意,讓他們都以為鍾銘澤屬意的是鍾瑾言,逼得許家綁了鍾瑾言,想要毀了這個繼承人,可沒想到啊,他們本來想要偽造的親子鑒定卻成了真的,鍾瑾言居然不是鍾銘澤的兒子。
“晚晚,別聽了。”
鍾晚晚正聽得專注的時候,旁邊傳來了低沉的聲音。
果不其然,鍾瑾言醒了。不過……“你怎麽解開的。”
看著鍾瑾言活動自如的雙手,鍾晚晚感受到了由衷地震驚,他怎麽解開的?
鍾瑾言似乎是感受到了鍾晚晚疑惑的眼神,解釋道:“我以前接受過類似的訓練。”
多的話鍾瑾言沒有再說了,也沒必要再說了。
外頭鍾銘澤忽然就笑了一下,其實從許老爺子拿出親子鑒定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布的局被老爺子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不過鍾銘澤也沒有再解釋,反而很坦**的默認了。行至此處,該收網了,暴露也無所謂了。
“你藏得真好啊,鍾銘澤,連我都要歎一句厲害。”
十年啊,一個人該有多大的毅力和城府才能把一個局布了快十年,誰能想到他眼裏的棋子最後竟然成了能和他相對壘的執棋人。
鍾銘澤冷笑了一聲,他脫掉了那一層平淡的麵具,一雙眼溢滿了仇恨和痛苦,聲嘶力竭地喊道:“我若不如此,你們會放過晚晚嗎?你們會不會像害死淑華一樣毀了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