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今日要打死這個逆女
夜色下，樹影憧憧。
玉青璃冷厲的嗓音剛落，一道身影小心翼翼地從角落的小灶走出來。
“小姐。”
緊接著，哭音響起：“你去了哪裏？我尋了你半天，可急死我了。”
玉青璃定睛看去。
在清冷的月色下，她看見一個五十來歲的胖大嬸抹著眼淚正朝她小碎步走來。
她是誰？
玉青璃蹙了蹙眉。
“小姐你的外衣呢？”
胖大嬸看到她隻穿裙衩，嚇得大驚失色，張開雙手，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她。
“小姐，快，我們快進屋去！”
玉青璃想起這人是誰了。
胖大嬸是容嬤嬤，是娘親的陪嫁丫鬟。
自從她娘去了尼姑庵後，不再需要下人在身邊伺候，便打發了容嬤嬤回府，留在她身邊。
雖說是留在她身邊，可是府中有什麽最髒最累的活，都是支使容嬤嬤去做。
導致碎玉閣平日的活兒都要她親自去做。
容嬤嬤一邊擋著她，一邊叨叨念念的：“小姐，你可是千金之軀，要是讓人看了身子，那可是天大的災事！”
玉青璃冷嗤，大司馬府的堂堂千金小姐，身邊隻有一個嬤嬤；而兩房姨娘那邊單是婆子、丫頭，十個手指也數不完。
但如果說司馬府裏還有誰是真心待她的，便是眼前這人。
“小姐，快穿上外衣。”
容嬤嬤將一件外衣披在她肩上，玉青璃隨手格開：“不用了，備水給我洗澡。”
身上髒兮兮的，混著幹了的血跡，不舒服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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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裏霧氣蒸騰，玉青璃擦幹身子，坐在銅鏡前，第一次仔細的打量著鏡中少女的臉。
不得不說，原主長著一張好看的皮囊。
二九年華的少女年齡，嫩的幾乎能夠掐出水兒來，五官精致小巧，皮膚雪白細膩，唯一不足的就是，因為常年吃得不好導致身體過分瘦弱。
她伸手，掐了一把白嫩的臉蛋。
為了能當一個長命百歲的鹹魚，從明天開始，她要把這副弱不禁風的身子練回來。
“你究竟是啥東西？”
玉青璃捧著鳳凰蛋，她看來看去這顆蛋除了顏色比較特別之外，也沒什麽稀罕的，偏偏小男寵緊張得不行？
“算了，等把他買回來後再問清楚。”
她隨手把鳳凰蛋擱在**，閉眼睡覺。
萬籟俱寂，在玉青璃陷入沉睡的那一刻，旁邊的鳳凰蛋發出淡淡的光芒，隱約看去，仿佛一個小孩兒在蛋裏正張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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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睡醒，玉青璃睜開眼，望向窗外。
天還是灰茫茫的，她早起的習慣也沒有變。
橫豎也是睡不著了，幹脆找點事做。
玉青璃打開衣櫃，眉頭皺起。
這都是些什麽破爛？
衣櫃裏全都是補過或者陳舊的衣服，顏色不是灰的便是素的，一件像樣的也沒有！
她翻箱倒櫃找了半個小時，找出一件長袖的白色裙衫，雖然不算很滿意，但勝在沒有難看的補丁，還是勉強穿上了。
玉青璃走到院子中間，伸腰舒展了幾下，隨後輕鬆一躍跳上圍牆上，掃視了一遍四周後敏捷地躍出牆外，沒一會兒，她扛著一根粗壯的大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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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醒了嗎？”
辰時，容嬤嬤快速收拾好自己，準備打水給玉青璃洗漱，結果剛推開門，登時愣住。
碎玉閣小而簡的院子中間，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奇怪的東西，而她的小姐雙手抓在一根木頭上，纖瘦的身子在半空中搖搖欲墜的，看上去有隨時掉下來的危險。
“小姐！”
容嬤嬤手裏的木盆往後一扔，失聲大叫：“別怕！嬤嬤來救你！”
玉青璃滿頭大汗的剛做完一組引體向上，忽然聽到有人大叫，側頭望過去，便看到一個胖胖的身影撲了過來。
來人撲得太急，左腳絆倒右腳，發出哇哇亂叫，眼看就要摔倒。
玉青璃在半空中靈活躍下來，及時拉住容嬤嬤的手臂，將她往前輕輕一頓。
容嬤嬤往前撲的重心很快穩住，隻剩下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小姐，你沒事吧？”
容嬤嬤氣還沒喘勻，便發出了哭音：“是誰把你掛上去的？”
這手法也太歹毒，一大早的把人掛在那麽高，摔下來性命都沒了！
“不是。”
玉青璃用袖子擦汗：“我自己做的，晨練。”
院子裏沒什麽趁手的用具，她在外麵拔了一棵樹回來才能勉強做出一個單杠，用來練習引體向上。
“你自己做的？”
容嬤嬤聽得目瞪口呆，看看小姐，又看看後麵。
豎立在院子中間的樹幹比一扇門還要高上半截，而且看得出樹幹被生生劈開三塊，兩塊高高豎立，一塊橫放在中間。
小姐瘦不伶仃的，她哪裏來的力氣搬動？
說她會被其中一塊樹幹壓死才可信。
“不信？”
一看嬤嬤的表情就是不信她，而她又是屬於說一不二的行動派，玉青璃活動了下手腕關節，“行，我示範一次給你看。”
她說著就要躍上去，被容嬤嬤及時拉住。
“哎喲，我的好小姐，你要是有個閃失，嬤嬤怎麽向夫人交待？別跳、別跳！”
這點高度有什麽好交待的？
玉青璃正想說沒事，忽然院子外麵由遠而近一片吵雜聲音。
“這一路上都有落葉！”
“進院子裏搜！”
……
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踢開碎玉閣的門，衝了進來。
“小姐……你、你往後站。”
平日隻有康姨娘會帶著幾個人來找麻煩，哪裏有見過這個陣勢？
容嬤嬤頓時慌了，臉色發白地將玉青璃保護在後麵。
直到看見隊伍最前麵的人，容嬤嬤冷不丁地打了個哆嗦。
“是、是……”
走在前頭的人赫然是玉竹堂！
玉竹堂年逾五旬，保養得宜，緊鎖的眉頭能看得出平時在家中說一不二的威嚴。
跟在他旁邊的人則是康姨娘。
大概他們也沒想到一進來就會看見玉青璃，兩人均是楞了幾秒。
陽光下，玉青璃一席白色裙褲，長發隨意地披散著，眉眼精致的巴掌臉白裏透紅，一雙剪水秋瞳盈滿了光澤，讓人看著就挪不開視線。
但是她又很瘦。
寬大的白裙穿在身上，她看上去越發纖細。
玉竹堂看著她的臉，似乎想起了被他冷落的結發妻子，一時間有些恍惚。
這一幕落在康姨娘的眼裏，格外刺眼。
康姨娘的視線像老鼠一樣在院子裏四處轉看，忽然像發現了什麽，聲音尖銳中夾雜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興奮，高聲嚷著。
“大人，鳳凰鬆找到了！”
所有人順著她的手指望過去。
玉竹堂定睛一看，下一秒臉色發黑，受了很大打擊的模樣，顫顫巍巍地走上前，雙手哆嗦著撫摸豎立在院子中間被劈成了幾塊的樹幹。
“鳳、鳳凰鬆？”
容嬤嬤倒抽一口冷氣，嚇得一下子抓緊玉青璃的手臂，急聲耳語：“小姐，你把老爺的鳳凰鬆給、給拔了？”
“鳳凰鬆？”
玉青璃不太懂周圍湧動的低壓氣氛，但還是老實答道：“我看附近就這棵樹有點用，便連根拔回來了。”
其他的樹木不是太矮，便是樹幹不夠粗，對於鍛煉來說這棵樹也隻是勉強合格。
“嘶！”
容嬤嬤捂著心口，一臉快要去世的表情，“我的小祖宗啊！你忘了鳳凰鬆是老爺的心頭寶嗎？”
在整個司馬府裏，玉竹堂最寶貝的不是他堆滿金銀財寶的庫房，也不是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而是這棵栽種了二十多年的鳳凰鬆！
他平時公務再怎樣繁忙，每天也要在院子裏駐足觀賞的鳳凰鬆！！
結果今天早上，他如同往常一樣信步走進院子，沒成想麵對的是一個新鮮大土坑，當場石化了好幾刻鍾，回過神來後雷霆大怒地質問他的寶貝樹木呢？是哪個不要命的挖走了他的鳳凰鬆？
緊接著一行人在府內到處尋找，便找到來碎玉閣這裏。
“這棵樹很名貴的？”
聽完容嬤嬤誇張地說完這棵樹有多寶貝，玉青璃臉上連一絲害怕的表情也沒有，反而有些好整以暇的挑起眉頭，“值多少錢？”
能不能氣死玉竹堂？
不是她無情，而是她心內對玉竹堂是連一絲的父女情也沒有。
想想，玉竹堂要是真的把她當作親生女兒，會任由府裏的兩位姨娘欺淩她？
同住一間屋簷下，玉竹堂會不知道她的境況？
恐怕是即使有耳聞，也因為輕視她，所以才從來沒想過要關心過問一次吧。
這位既然沒做過好父親，那麽她為什麽要當好女兒？
“老爺，你別生氣。”
康姨娘撫著玉竹堂的背，嘴裏假惺惺地說道：“青璃也不是故意拔掉鳳凰鬆要和你作對的。”
聽進別人耳裏，這句話的意思便成了玉青璃是故意要和你作對的！
“玉青璃！”
玉竹堂怒目指著玉青璃，氣得發抖：“你平日在府中胡作非為，擔著大小姐的名號到處惹事，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你，任由你胡鬧！”
啥米？
她這個廢材千金能在府中胡作非為？到處惹事？
玉青璃正想著這位是不是瞎的，腦子裏忽然湧出一段回憶——
司馬府裏的婆子、仆人被康姨娘懲罰、掌摑，轉頭對玉竹堂說是她做的；
柳姨娘生下的兒子不小心打碎了府中珍貴的玉瓷，也說是她打碎的。
……
反正樁樁件件的髒水全往她身上潑來，而玉竹堂也是個智障，那些人說什麽就是什麽，久而久之，對她這個嫡女也越發的厭惡和冷漠。
“你今日膽子大得敢把鳳凰鬆拔掉，明日便會做出讓司馬府蒙羞的醜事！”
康姨娘瞅準時機，朝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很快一條鞭子遞了過來。
“老爺。”
康姨娘軟聲勸道：“你和往常一樣，象征性地打幾下青璃，這件事便算過去了。”
玉竹堂接過鞭子，怒喝：
“我今日要打死這個逆女！玉青璃，你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