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怎麽還沒死
是玉青媚的聲音。
明明隻是個十五六的女娃娃，竟然能講得出如此惡毒的話。
可見平日康姨娘對玉青媚的“家教”有多用心。
“媚媚，不要說這種話，好歹玉青璃也是你的姐姐……若果真的死了，也是喜事一樁！嗬嗬嗬。”
聽到這話，玉青璃冷笑出聲。
“誰？”
玉青媚聽到門口的響動，下意識起身。
一轉頭看到了玉青璃臉色陰冷的從院子裏走進來，嚇了一跳：“玉青璃？”
玉青媚到底還是嫩，裝也不會裝，下一句話脫口而出：“你怎麽還沒死？！”
那幾個收了錢的地痞不是說今晚一定會弄死她的嗎？
“哦？”
玉青璃似笑非笑的：“你什麽時候成了判官？篤定我今晚一定會死的？”
玉青媚噎住。
“青璃，你妹妹不會說話。”
看到玉青璃回來，康姨娘神色裏也有震驚，不過很快緩過來，柔柔的笑道：“你莫與她計較。”
玉青璃冷眸看著康姨娘的表演，前腳還在嘲笑她死了是喜事一樁，現在卻能裝出這麽溫柔的一麵。
她不說話，雙目幽冷的盯著康姨娘。
康姨娘能從底下層爬到今天這個位置，成為大司馬的妾室，自然是見過不少大場麵的，可對上玉青璃的目光，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
這蠢貨怎麽了？
怎麽連眼神都變了？
玉青媚見她居然敢瞪著自己的娘親，氣急敗壞，上前就想動手推，嘴裏還罵罵咧咧的：“玉青璃，我是不是給你臉了，你還敢瞪我娘？”
玉青璃扣住玉青媚的手腕，反手就是兩個耳光。
“啪！啪！”
她隻用了零星的力氣，玉青媚兩邊臉頰已經腫得老高，要是用上兩分力，頭都能給她打斷！
玉青媚先是呆滯了幾秒，直到痛覺傳至大腦，才猛地回過神來，撫著紅腫的臉瘋叫：“玉青璃，你個賤人，你居然敢打我，我要弄死你！”
玉青璃站在原地，纖細的身子骨裹挾著一股煞氣：“一個妾室生出來的，誰給你膽子，對本小姐大吼大叫的。”
還當她是從前那個任打任罵的玉青璃不成？
“按照當朝法例，以下犯上是要進死牢的。更別說……”玉青璃勾起唇角：“玉青媚，你還找人謀殺我。”
一句話，廳堂裏的氣氛陷入了死寂。
玉青媚壓根兒沒想到她會活著回來，更沒想到自己做過的事情，她全知道了！
玉青媚下意識望向康姨娘求救，後者立刻會意。
“青璃，你誤會了……”
“真的是誤會嗎？”
玉青璃皮笑肉不笑的，“要不，我也找幾個地痞流氓將你們打一頓，然後再說是誤會？”
饒是康姨娘也有些遭不住，磨牙，“青璃，你妹妹年紀還小，可能是想和你開個玩笑……說吧，你要什麽，我都能給你。”
既然事情瞞不住了，那康姨娘隻能盡量想辦法解決。
她頓了頓：“隻要你不把這件事傳入你爹的耳朵裏。”
剛才玉青璃說“以下犯上”時，康姨娘是聽得心驚肉跳啊。
玉青璃再蠢再賤，她也是名副其實的司馬府嫡出大小姐，府中除了老爺，她便是最尊貴的主。
平時她們怎麽欺負打罵玉青璃，這蠢貨也不敢在老爺麵前亂說話，要是她真的兔子逼急跑去找老爺告發，那麽即使自己是再得寵的妾室，老爺也不會輕饒的。
要知道，這世上漂亮風情的女人多得是，自己日漸年老色衰，老爺會為了她而罔顧法例？
康姨娘沒有這個自信，否則她這些年來就不會為了能在司馬府站穩腳跟，而做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
“我要五彩坊。”
康姨娘噎了好久才回過氣來，“青璃，你還小，五彩坊暫且我幫你打理，等你再大一些，我再交給你，你看如何？”
康姨娘沒想到，她的胃口還挺大的。
五彩坊是玉青璃娘親的東西，當年嫁給玉竹堂時，他還隻是個不起眼的小官，而玉青璃娘親的娘家則是江南地帶富甲一方的商戶。
全靠她帶過來的五彩坊，才能讓玉竹堂在官場中步步高升。
而自從玉青璃的娘親去了與青燈作伴，康姨娘費盡心思用了一些手段，才讓五彩坊成為了她的東西。
五彩坊是康姨娘後半生依賴養老的，現在玉青璃張口問要回去，康姨娘是咬碎了銀牙，用最惡毒的話在心中罵了千百句。
可臉上還要裝溫柔大體地勸道：“再說經營五彩坊要經常出外走動，與人談生意，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兒，可不能隨意拋頭露麵。”
明著句句為她打算，實際上是舍不得把嘴裏的肥肉吐出來。
“要麽給我五彩坊，要麽玉青媚等著入死牢。”
玉青璃嗤笑一聲，眸色譏諷。
五彩坊她可要可不要，隻是為了惡心這兩母女。而且康姨娘霸占了這麽多年，從中撈了多少的好處？
“娘……”
玉青媚緊張叫了聲，她可不想入死牢。
康姨娘咬咬牙，為了穩住這小賤人，當下隻能佯作答應：“好，我答應你。”
玉青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最遲明天，把五彩坊交給我，否則……”
威脅的話不用說完，意思很明顯足夠了。
要把這麽大的肥肉吐出來，康姨娘氣得直想吐血了，咬咬牙：“我知道了。”
在康姨娘兩母女淬了毒一樣的眼神下，玉青璃心情很愉悅。
離開前，她還故意瞥了眼玉青媚，“挨巴掌爽不爽？再來一次？”
玉青媚捂住臉，尖叫地跑進內室。
玉青璃挑眉，嘖，不能扇巴掌了，那扇別的東西吧。
她邁步踏出門檻時，手指隨意地點了一下木門。
下一秒，一人多高的結實木門轟地掉了下來，在康姨娘目瞪口呆中，搖搖晃晃、風燭殘年地半掛在門框上，發出“咿呀、咿呀”的刺耳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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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著記憶，玉青璃回到自己的住處，碎玉閣。
康姨娘的麗華院有多華麗，碎玉閣就有多破敗。
小小的一處院子，雜草叢生，僅有兩間能住人的廂房，和一處在院子角落圍出來的小灶。
玉青璃剛要推開自己的廂房門，倏然，身後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轉身，眯眼。
“鬼鬼祟祟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