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魏定邦的舊情人麽

陸滿月扒在門外,踮著腳把裏頭的人一個接一個挨個看著。

不認識。

不認識。

看到年輕女人那邊的時候,她的視線驟然一頓。

年輕女人旁邊的滑竿上坐著的男人,哪怕隻露出一個後腦勺,她也認了出來,那人正是魏定邦。

年輕女人一隻手環住魏定邦的脖子,幾乎是半倚靠在他左邊肩膀上。

魏定邦坐在滑竿上,背對著這邊,並沒有拒絕女人的親近。

陸滿月呼吸一窒,想要扒開門口的人進去看看這人的正麵。

萬一……萬一是她認錯了人呢。

魏定邦,魏定邦不可能跟別的女人這樣親昵的。

裏頭的太多了,一個傷患最少帶著兩個三個家屬和伴兒,幾十個人把急救區小小的空間擠得滿滿當當的。

陸滿月試了幾次都沒能擠進去,隻能無奈地扒著門踮腳定定地看著年輕女人那邊。

抬著滑竿的看上去像是一對母子,長相有五分掛像。

母親看著三十好幾了,少年瞧著才十六七。

“樺兒,在外頭呢,你注意點,小心人家說閑話。”

“小姨,大表弟,你們幫我擋著點,不讓別人看就行了。我好不容易才下鄉插隊到你們大隊的隔壁村,求了村長好久他才同意我來魏家村幫忙搶收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專程為了他來的。”花兒情難自抑般看著魏定邦,眼睛恨不能粘在他身上,眼底滿滿都是歡喜。

被叫小姨的正是抬滑竿的那個母親。

她歎了口氣,環顧四周,發現已經有不少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了過來。

她立馬扯了扯年輕女子的衣袖,“樺兒,你們可還沒結婚,就是兩口子在外頭都要避諱一些,你注意點,閑言碎語你不怕,但是要是有人生了壞心眼去舉報你,你就完了。”

“我不怕,我相信魏大哥會保護我的。

小姨,我情竇初開的時候就喜歡上他了,可是那時候他當兵去了,我寫信跟他說,讓他等著我長大,長大了我就嫁給他,他回信說好。

他上了戰場,一去好幾年,我們斷了音信,我寫出去的信每一封都石沉大海。

我心急如焚的等著他的回信,想盡一切辦法打聽他的下落。

他受了傷退伍回來,一定是怕拖累了我才不聯係我的。

我們已經生生錯過這麽久了,我從十三歲喜歡他,現在我已經二十三歲了,十年的時間,早就超越了世俗中的條條款款。

我絞盡腦汁的到了魏家村才發現他不在村裏,你都不知道,我好怕跟他又再次錯過了。

前兩天,我終於把他盼了回來,還來不及說上幾句話,他就為了救我受了傷。

小姨,你當時也在現場的,看著他奮不顧身的保護我的,寧願自己受傷瞎了眼也要護我周全的時候,我心裏真的感動得不行。

可看著他真的為了我受了傷的時候,我這心哪,難受得像要死了一樣。

小姨,你幫幫我吧,我真的控製不住自己,他要是沒受傷,我恨不能今天就嫁給他,天天月月年年,再也不分開了。”叫樺兒的女子紅著眼圈,眼裏淚花閃爍,說到動情處,她忍不住又伸手緊緊地握住了魏定邦的手,十指緊扣。

陸滿月換了個方位,終於看清楚了這個樺兒的臉。

是個五官周正,樣貌不錯的女同誌。

眉眼之間,透著淒婉哀傷,讓人動容。

眼淚將落未落,看著頗有些讓人我見猶憐。

看到陸滿月看她,她輕輕擰起眉頭,含嗔帶恨地瞪了她一眼,慢慢收回視線,又把下巴搭在魏定邦肩膀上,臉向他那邊一偏,巴著魏定邦去了。

魏定邦的脖子向左偏了偏,還迎合了女人一下,好像想讓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陸滿月抿緊了唇,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心頭像被人塞了一團棉花似的,悶悶的疼著。

“到底排隊不排隊啊,什麽時候才能開始看診啊?魏大哥血都流一臉一身了,他一定很疼。年輕女人淚如泉湧地道。

滑竿是落在人群中段稍微靠前一些的位置的。

前頭幾家人還在你推我搡,搶占醫生診台前的位置。

坐在診台後的醫生抬起頭,清俊的臉龐上生著一雙十分好看的瑞鳳眼,鼻若懸膽,唇紅齒白。

“不排隊,我一個都不看!”看著眼前你推我擠,鬧得不可開交的混亂場麵,他也忍無可忍了。

這一聲清喝,像滾雷一樣在眾人耳朵邊上響起。

鬧哄哄爭先恐後往前擠的人們一時之間都呆住了。

年輕的醫生見局麵暫時被控製住了,板著臉拍了拍診台的桌麵,一對瑞鳳眼慢慢轉動,巡視全場。

“既然分不清輕重,那就按先來後到,全給我把隊排上,一個一個上前。”醫生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像是深山空穀裏的從高處降落下來的清泉,簌簌然墜落。

醫生強勢的態度讓傷患們心頭犯怵。

麵麵相覷之後,終於有人開始排隊了。

雖然隊排得歪歪扭扭的,像一條慵懶的蟲子似的,但好歹不你推我搶了。

急救區終於呈現出良好的秩序開端。

醫生的速度極快,輕傷的上前,他一看一摸一問之後,拿起聽診器聽了吸心肺音,很快就下筆開出了藥方。

“去包紮室先包紮,然後拿單子去劃價室劃價付錢撿藥。下一個!”

排在前頭的說夾了腳,撞了手指的那幾個,很快就看完了。

歪歪扭扭的隊伍向前移動。

很快便輪到了一名自己用一隻手按住自己左邊胳膊,胳膊上搭著一件舊棉襖的農民大伯。

血從他的肩膀沿著垂下來的手臂手指往下滴落,他站過的地方,全被血染紅了。

醫生趕緊讓王婷婷扶著他坐下來,“把棉襖拿掉,我看看你的肩膀。”

大伯咬著牙鬆開了按在左肩上的手,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扯著那棉襖一下子掀了開來。

棉襖裏頭滿了血,已經同傷處粘連到了一起,他這麽硬生生的扯落下來,直接把血肉都扯得翻卷**了出來。

他痛得說不出話,臉色蒼白地看著醫生。

醫生看清楚他的傷勢之後,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