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真是要把牢底坐穿了

“這鐵盒子裏的東西很貴?要是不貴的話……”王嬸剛想說我賠給你。

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瘦高個男人就偏偏倒倒的上樓了。

王嬸看著那人就下意識地後退了小半步,瑟縮著脖子往櫃子後躲了一下。

魏定邦扭頭看了那個醉鬼一眼。

濃烈的酒氣迎麵而來,那人伸手軟綿綿地推了魏定邦一下,沒推動。

他疑惑地抬起眼,咦了一聲:“這門口怎麽一會兒工夫就長了棵樹?推都推不動。”

幾秒後,他衝著屋裏的王嬸喊:“王小小,你給老子出來,拿把柴刀來,把這樹給老子砍了,老子要進屋睡覺。”

魏定邦的視線在男人身上打量了一圈,沒發現能藏鐵盒子的地方。

看到王嬸青腫未退的臉和一見男人就害怕的表情,他眯了眯眼,把男人提了起來,扔進了屋,堵著門問他:“你是不是從櫃子裏拿過一個鐵盒子?”

男人突然發現自己從門外到了屋內,嘻嘻笑著點了點頭,用手比劃著盒子的大小,“這麽大的鐵疙瘩,我拿去賭寶了,押在宋老二的賭場裏了。宋老二打開盒子看了看,就給了五十塊錢,哈哈,這錢可真好掙。”

王嬸的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宋老二能爽快出五十塊當抵押物的東西,那盒子裏的東西至少值五百塊。

五百塊的東西,你拿出去賭了……你知不知道,這盒子不是咱們家的,是他的!

你現在去所盒子給我拿回來,拿不回來的話,賣了咱們全家也賠不起啊。”王嬸淚流滿麵,癱坐在地。

“天爺啊,這過的是什麽日子啊,我怎麽遇上你這麽一個又賭又喝又打婦人的東西……”

“家裏的東西就是我秦山的,什麽別人的,你這女人昏頭了不成?抵給宋老二的東西,從來沒有要回來一說。

再說,那五十塊錢,我全都拿去給酒錢了,給完之前的欠賬還剩下十五塊,我買了個好玩意兒!”

秦山酡紅的臉上滿是興奮,獻寶似的從懷裏掏出一條紅繩子,繩子下頭墜著一個塑料墜子,綠油油的。

“看,我的滿綠佛公,會保佑我從此逢賭必贏的好東西,人家喊價一百五,是看我鴻運當頭,想結個善緣才十五結緣價給我的!”

盒子不在王家,已經出了鋼廠。

魏定邦打聽了一下宋老二的地扯。

王嬸一臉擔憂地看著他,眼裏滿是畏懼之色:“宋老二這人不好惹,廠裏那幾個溜子都不敢去他家裏撒野,聽說他以前在戰時參加過砍頭隊,砍過不少人。

他在家裏開賭場的事,不少人都知道,卻沒人敢去查他。

那鐵盒子裏的東西他肯定也看上了,不會還的,你現在去要,隻會打起來。

今天你才被公安抓過一回,好不容易回來了,再犯事兒的話,你就真要把牢底坐穿了。

滿月那孩子這些年也不容易,好不來了個能為她撐腰的,我不能眼看著你去做傻事。”

魏定邦沒說話。

王嬸不知道他什麽意思,隻當勸不住,她猶豫了一下,咬著牙把心一橫道:“這事,這事是我的錯,沒保管好鑰匙,秦山肯定是趁我中午打瞌睡的時候,把鑰匙摸去開鎖把東西拿走了的。

大不了,我讓廠裏給我調崗,調到最累的上料崗上去,每月能比我現在多拿五塊錢,每個月發工資了,我都把錢給你,扣抵這筆費用當賠償行不行?”

這嬸子雖然軟弱,卻十分善良仁義,比起那爛泥似的丈夫,她有擔當太多了。

魏定邦時間有限,不欲多糾纏,就含糊地點了點頭。

“這事以後再論,我先回去了。”

鐵盒子本就是他故意錯放在秦家的,而且這會兒已經轉移出了鋼廠,那宋老二既然有膽留下,肯定也有辦法藏住。

等他空了再去拿便是。

進了陸家之後,魏定邦把糧食煙酒糖果往櫃子裏一放,自己打了米開始做飯。

聞到飯香,陸大山從帳子裏探出頭來,看到魏定邦的時候,他明顯愣了一下,很快,他又伸手用力揉了揉眼睛。

“魏定邦?你真回來了?他們不是搜出槍來了,說最少要判你五年的麽?”陸大山一臉驚喜。

魏定邦拿了個碗盛了碗白米飯,又舀了勺豆瓣醬澆在上頭,自顧自地吭哧吭哧吃著。

陸大山看著他吃得那麽香,摸了摸肚子,“給我也來碗。”

魏定邦就照原樣給他也弄了一碗。

陸大山端著米飯,使勁地聞著,“好久沒吃到過這麽香的大米飯了。”

“以後,頓頓有。”魏定邦算了算,這一百斤能吃兩個月,吃完了又去王金花家拿便是。

“你這老女婿,盡知道吹牛!“陸大山用筷子頭打了魏定邦腦門一下,也呼哧呼哧地吃了起來。

魏定邦立著眉毛看了陸大山幾秒,又想起了那公安的話,這一看就沒啥膽子的,居然敢去搶槍護他,讓他打下就打一下,反正油皮都沒破。

魏定邦低頭扒飯。

陸大山暗挫挫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剛剛有一瞬間,他以為這個老女婿要打他了。

還好是錯覺。

吃完了飯,魏定邦用手把嘴巴一抹。

陸大山盯了他一眼,“要是滿月在家,看到你用手抹嘴,又要挨說。你那胡子就不能剃一剃麽,看著就鬧心。”

魏定邦想了想,去打了盆水把手洗幹淨了。

陸大山在一邊指手劃腳的,“將就那水,把你胡子也給我好好洗洗。”

魏定邦沒理他。

這胡子可不能洗,一洗水全會變黑。

見他要往外走,陸大山趕緊喊住他:“你這一天天不上班也不著家,又要往哪兒去?”

“上茅房。”魏定邦道。

陸大山又開始歎氣。

這個老女婿,剛吃了就要拉,身體是真的不行啊……

王金花悠悠醒轉,頭暈腦脹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櫃子蓋大開著,上頭的掛鎖被扔到了一邊地上。

她伸頭看了一眼櫃子裏,發現裏頭空了一大半。

她用力地閉了閉眼睛,又重新睜開。

櫃子依舊沒回到原來那滿滿當當的樣子。

好煙好酒糖果茶葉和她這些年貪來的錢全都沒了。

就連那些鄉下職工剛送來孝敬她的米麵都沒了。

“來人啊,來人啊,有賊啊!”王金花喊得撕心裂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