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 “戰霸王(下)”與“天意不在於此”
“眼前,嚴棟雖然中毒,但仍還有再戰之力,諸位應小心戒備。”
“嗯。”
沉羽裴聞言點首,出聲讚同。
他看向嚴棟,高聲開口說道——
“嚴棟,你已經中了我狼族之劇毒——噬心。此毒,帶有詛咒,無藥可解。”
“……雖然你現在強行以內力壓製,但隻要你一運功,毒性就會漫布全身、深入五髒六腑,尤其是心髒,更有千針萬刺、巨獸啃食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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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就算是大羅金仙也必死無疑。”
其餘強者此刻聞聲,終是有了一絲絲底氣。
嚴棟整個人處於陰暗背光之麵。
圓月之光從他身後照耀,灑下一片瑩澹光芒,但卻是讓其顯得更加迷幻神秘。
敵人看不清他的麵容,卻能聽見他那如嘲諷、如輕視般的低沉笑聲……
眾人一時間不由頭皮發麻。
即便此刻己方是以萬敵一,但也是無一人敢上前。
沉羽裴心知,之前的那道魔焰火柱,根本就沒有消滅全部的鎮北軍。
若是等這鎮北王的援軍來到,隻怕到時候,就未必殺得了對方了。
“嚴棟!”
沉羽裴決心做一個表率。
他一邊緩步上前,一邊抽出懸於腰間狼族彎刀。
刀刃在瑩瑩月光之下,仿佛鍍上了一層亮色銀膜。
“……你,殺死了我的父親、搶走了我的家族功法,使得我全家家破人亡;爾後更是對我狼族迫害不斷。”
“……你是大乾的禍患,也是這整個天下的禍首!”
“……今日殺你,是為了天道!”
陸鳴暉也是挺身上前,“嚴棟,我與你,先有奪寶之仇;如今,更是有人魔大族之恨。”
“……殺你,是為了天下人魔兩族。”
萬眾矚目之下,台上的人影聞聲發笑。
鎮北王將手中長槍橫放於身前,不屑譏諷道——
“複仇就複仇,找這些大道理有什麽用?”
沉羽裴、陸鳴暉二人頓時啞口無言。
他們一時間,也確實是如此。
人總是更喜歡用冠冕堂皇的理由,來粉飾自己真正的目標。
沉羽裴、陸鳴暉以及其餘更多的頂級宗派強者,此刻看著那道身影,他們靜靜摩擦著手中的武器……
“怎麽辦?要一起上嗎?”
“以多對一,是不是不符合江湖規矩?”
“那你去一對一?”
“……”
頂級強者之間,低聲交流起來,原來也如那村口婦人碎碎念一般讓人心煩。
沉羽裴與陸鳴暉相視一眼,知道此刻必須有人第一個上前殺去。
“嚴棟,你決不可能活著離開此處!”
“嚴棟,你今日死期已至!”
他們說著,心中相通,高聲喝殺,隨即衝上前去。
二人分別從左右不同方向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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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隻見嚴棟長槍一揮。
金色槍勢恍若勢不可擋。
沉羽裴、陸鳴暉二人竟是連嚴棟的身都近不了三尺,便是各自被這道槍勢所擊飛出去。
因為交手太過迅速、太過具有壓倒性,而使得其餘武者都還來不及跟著他們衝上去,就已經結束了……
二人倒退不斷,竭力穩住身形。
嚴棟依然立於台上,但嘴邊卻是隱約有黑色血跡流出。
有眼尖之人發現這一點血跡,他們高聲呼喊、彈冠相慶,仿佛這血跡並非來自於毒藥,而是他們自己親自出手打傷了嚴棟一樣。
嚴棟對這些敵人的表現,心中充滿了不屑。
他的目光依舊傲視群雄……
他的視線從一個個敵人身上掃過——
“魔族、狼族、人族。江湖人,朝廷人。”
嚴棟低首,覺得世事變化而殺戮不變。
隨即,他猛地抬首,眼中精芒閃爍,如雄獅般低吼道——
“你們一起上吧,我嚴棟何懼?!”
那聲音雄渾霸道,貫徹人心,如有魔功。
眾人聞聲,心中震撼不已,一時間竟然反而是不斷持刀退避。
隨後,還是在新狼王沉羽裴吹響了狼神號角】,夜空中有巨大狼神之靈現身、隨後下凡入體。
沉羽裴雙眼散發光芒,他的身形之外,如有狼神與之同在。
他一步踏出,頓時天地變色,萬物如同狼鳴之聲……
在新狼王沉羽裴的帶領下,武者、軍士們發起了對於霸王的無畏衝鋒!
有強者於瞬息間殞落。
有戰士賭命決死一戰。
有卑鄙者借暗器逞凶。
人影虛幻。
月光之下。
金色槍勢如同破碎空間。
隻見軍士方陣一批批倒下,頂級武者血肉橫飛。
屍山骸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堆砌而成。
血海河流,混雜著斷臂殘肢匯聚而出。
陰風不斷怒嚎,仿佛要喚醒死去的靈魂。
……
……
時間回到此刻。
弑龍陵。
嚴無鷺、嚴葦雨驅馬快速帶軍趕來。
灌木林地外圍,到處充溢著血水的味道,無比刺鼻。
茂盛林地,偶爾可見月光透林一拂。
林地裏麵到處都是屍體。
有的屍體掉了頭顱、趴在地上;
有的屍體被砍斷半邊身體無力斜倚著樹旁;
有的屍體更是直接被馬蹄踩踏成肉泥。
……這些都是此處外圍伏兵的死狀。
林地屍體之中當然也還有不少鎮北軍士與戰馬的屍體。
他們則多是被重弩箭狙殺。
這是專門研製出來對付騎兵的連射弩箭,每一具軍士屍體上,都穿透有數支羽箭。
也有如標槍一般的巨大床弩弩箭。
床駑弩箭貫穿了數個死者體內,將他們狠狠的釘住在樹上、地上,場間看得十分淒慘恐怖。
嚴無鷺麵無表情,眼神冷酷。
他沒有心情來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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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父王、保護父王!擊殺所有的敵人!
在嚴無鷺的率領下,兵馬快速駛過林間。
林間盡頭,豁然開朗。
嚴無鷺卻是整個人突然被眼前一幕給震住了……
黑色的大地,世間都仿佛被燒焦了一般。
與這裏的黑色痕跡相比,嚴無鷺等人剛剛所穿過的林地,不過是原本林地的冰山一角罷了。
殘餘的火焰仍在燃燒不止。
嚴無鷺等人之前倒也是看見過那一道巨大的火焰之柱的。
但他們卻是始料不及。
他們萬萬沒想到那火柱竟然會造成這般恐怖的場景……
細細觀察殘餘的燃燒火焰。
它們通體呈現黑褐之色。
而更為恐怖的是它們正附著在一些岩石上燃燒!
這等火焰並非尋常之火,而是一種特殊的魔焰。
傳言隻要沾染了一點火焰,便是瞬間化作熊熊大火,永遠也無法熄滅,直到將一切燃盡為止。
雖然這種傳言可能有誇大的成分,但不得不承認,此等火焰的出現,無一不是說明此次伏擊的非同尋常。
忽然間,烏雲蔽月,天象異變,隻感覺一股劇烈的內力波動震顫世間。
那是一種至剛至陽的霸道內力。
當今世上,除了嚴棟,不可能有人再有這等恐怖內力!
嚴無鷺與嚴葦雨相視一眼,二人神色各異。
他們迅速神識感應,找向著那股強者氣息濃鬱的方向快速前去。
……
……
弑龍陵絕地。
圓月被烏雲遮蔽。
嚴無鷺等人靠著武者神識,快速前進。
周圍的血腥味愈發濃厚。
情況隻怕比預想得還要糟糕。
嚴無鷺的額頭甚至逐漸滲出了悉數細汗。
忽有一瞬,嚴無鷺的心髒倏地一疼,讓他險些喘不過氣來
他猛地勒住戰馬。
他此刻每呼吸一口氣,就像是被無數細小的冰棱刺破心髒,密密麻麻的疼痛就像是長滿利齒的深淵巨口啃噬著他的心髒,疼得他看不清麵前的路。
“無鷺?!”嚴葦雨忽得關心出聲,直呼其名。
她靠近過來,雙手扶住在戰馬上搖搖欲墜的嚴無鷺,“你怎麽呢?”
嚴葦雨滿眼擔憂地看著對方煞白的臉色,她也有極為不好的感覺……
嚴無鷺微微搖了搖頭示意無事。
隻是,他突然一愣。
沉默良久,他才怔怔地向嚴葦雨詢問道——
“小姑姑,世人皆說,母子連心,那麽,父子之間……是否也會連心呢?”
嚴葦雨麵色怔住,無法回答。
揚鞭向前。
馬蹄奔踏。
嚴無鷺他們終於還是來到了這裏。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血雨腥風之後的殘餘痕跡。
死者的屍體堆砌成山丘。
鮮紅的血液匯聚成河流。
屍山血海。
骸骨遍地。
這裏是死亡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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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棟立於一處屍山之上,晚間微風甚至還輕輕吹拂起了他發髻上的玄色冠帶。
他的霸王槍】豎插在地上。
他一手握著那杆幽黑長槍,如同這屍山血海中的至高戰神,與周圍的死屍形成鮮明對比。
此情此景,就像是當初在紫金山頂時一樣,宣布著自己作為這一次戰鬥的絕對勝利者。
嚴無鷺與嚴葦雨見狀,皆是鬆了一口氣兒。
他們一直都知道的,鎮北王嚴棟,是不可能被擊敗的。
他們翻身下馬,立刻迎了上去。
烏雲在此刻散開。
借著月色,嚴無鷺這才完全看清,父王嚴棟的模樣……
他的頭發已是盡數花白,整個人仿佛都突然老了幾十歲一樣。
他的麵色已然烏黑,中毒至深、毒入骨髓。
他的身上插滿了不同種類的暗器,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傷口,裏麵悉數滲出黑色毒血。
他的雙手布滿了敵人的鮮紅血液,但卻仍然是死死握著那杆長槍。
嚴無鷺的眼眶突然一熱,他的心也頓時沉沉猶如墜入無盡深淵
窒息般的痛苦。
胸口疼得要炸開。
他上前,他伸手,他想要喊出聲來,但喉嚨間卻全是血腥味,火辣辣疼得厲害。
嚴葦雨更是登時麵如死灰、癱跪在地。
跟隨他們而來的鎮北軍士,一瞬間全部跪下,其中甚至有抽泣大哭之聲。
“父、父王!”
嚴無鷺來到了嚴棟麵前,從喉嚨裏艱難地擠出一聲苦澀的聲音。
隻覺得渾身從心髒處一抽一抽地發疼,連血液都被灼燒到沸騰。
他疼得肌肉都在震顫抽搐。
嚴棟聞聲,終於有了反應,他嘶啞的嗓音有些虛弱,話說得也很慢,“鷺兒,你來了……”
“這一次,為父敗了。”
“父王,我來了。父王放心,您沒有敗,您殺光了這裏所有的敵人,您也會活著的,我這裏有最好的傷藥……”
嚴無鷺顫抖地伸手,想要從納戒裏取出自己平時煉製的傷藥。
拿出的藥瓶卻是一個也沒抓住,全部掉落在地。
“父王……”
嚴無鷺說著,他的眼裏滿是淚水,麵容卻是強撐著維持微笑,不去崩潰。
“我真是天下第一大湖塗蛋,自負醫術無雙,卻是在金陵時,連父王您真正的身體情況都察覺不出來。”
“為父有意隱瞞,你又怎麽能知曉。”
嚴棟的話語極盡溫和,他伸手附在嚴無鷺臉頰上,“……隻是,終究還是沒能瞞過趙普瑞。為父,敗給了他。”
嚴無鷺聞言,頓時明白過來,雙眼血怒,如同泣血一般,“孩兒這就率軍殺向金陵,滅了那趙家皇帝,整座金陵、一個不留!”
“不!”
嚴棟終於語氣稍重了些,這也讓他又吐出了一口黑血出來。
嚴無鷺麵色大變,當即伸手扶住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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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龍運未絕,現在還不是出手的時機。”
嚴棟虛弱至極。
“回北地,等待。”
“等待大乾的龍運斷絕,等待天命在我們這邊!”
嚴無鷺聞言,他不理解。
他想起與世界意誌的約定,“父王,孩兒就是天命!”
“你是,但還不完全是。”
“你太年輕了。”
“可惜,為父無法再看著你成為合格的帝王了,為父,咳咳咳……”
嚴棟仿佛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就像是風中殘燭,刹那間便是會熄滅。
“為父死後,將為父的屍首,葬入‘白石墓地’,與你娘親合葬。”
“為父死後,這北地,就隻能靠你了。”
“世間之事,本就無可奈何。為父,原本還想,強撐著身體,把這天下打下來,交到鷺兒你的手裏後,再……”
“……咳咳咳,現在,隻怕是再無機會了。”
嚴棟說著,他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看向嚴無鷺。
他按住對方肩膀,用他這一生僅有的溫情,微笑開口說道——
“鷺兒,為父這輩子,有你,有你娘親,無怨無悔了。”
嚴棟話音落下。
一雙眼眸迅速暗澹,終是逐漸了無聲息。
鎮北王的身軀整個向前倒下,直接壓在了嚴無鷺的身上。
嚴無鷺麵色驚慌,接住了父王的身軀。
他去探了探對方呼吸,又仿佛不相信一般去握住了對方的脈搏……
呼吸已無,脈搏已停。
嚴棟死了。
嚴無鷺怔怔地抱著對方。
他的雙眼血紅。
他的心中閃過一絲懊惱。
“若是父王沒有與謝岐行一戰受傷。”
“若是父王沒有被沉羽裴假身刺中。”
“若是自己沒有去追屍魁,若是沒有那道魔焰火柱,若是從來都沒來過金陵……”
“父王,本不可能敗的。”
隻是,真真是天意不在於此。
一代霸王,連仙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卻是最終死在了一群宵小之徒的手中。
死在了重傷、詭計、毒藥與暗器的手裏。
嚴無鷺突然仰天長嘯,他眼睛中的淚水再也無法止住,直直地流了下來。
這是新任鎮北王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落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