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杆青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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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日上三杆,五人才慢慢起來,洗漱之後,又相約而出。街上依舊是人來人往。

眾人漫無目的,想去皇城外看看,雖然進不去,遠遠看一眼,總沒有什麽問題。

內城到皇城也有七八裏遠,不多時,便到得皇城外,皇城也不過外城的縮小版,倒也沒甚驚奇,隻是皇城內隱隱可見的皇宮,卻是貴氣逼人,隻是眾人進不去,遠遠觀望卻是看得不甚真切。

徐子東突然道:“來日若有機會,一定要進去看看這皇宮大內長什麽模樣。是不是滿地金子,明珠高懸…………”

嚇得薑浩言趕緊捂住他的嘴,這要被有心人聽到那還得了,治你個大逆不道之罪,你都無從辯說,皇宮豈是你這小民說看就看的?

薑浩言怕徐子東再說出什麽言語,便領著眾人離開皇城。行不多時卻看見前麵圍著一群人,眾人知道又有熱鬧可看,齊齊向圍觀處走來。

世間奇聞軼事多是萬般巧合之下才匯聚成書留傳於世。

無巧不巧,場中爭執的人又是李婷茗,難不成今日這小娘子又被人摸了屁股?

今次這李婷茗倒是沒被人摸了屁股,此刻場中獨有李婷茗在場,不見蜀中劍閣其餘人等。

李婷茗獨自外出,準備買些東西,到了此處,正在選喜歡的物件,看中一支玉簪,才付了錢,卻被人劈手奪下,丟了一錠銀子與她。

有一女子也看中了這支玉簪,可惜隻有這一支,李婷茗先付了錢,那人沒處買,隻能搶了李婷茗手中的玉簪。

李婷茗哪裏忍得下這口氣,當即起了爭執。

那搶東西的人也不是善主,是善主也不會搶了,罵了李婷茗幾句。劍閣高徒怎能受得了這等侮辱,一言不合便動起手來

搶東西的人來頭也不小,乃西梁龍武大將軍蕭遠山的第三子蕭有方。

蕭遠山本姓林,因戰功卓著被皇帝賜姓蕭,改名蕭遠山,官拜正二品,乃西梁實權上將,手握十萬雄兵,西梁帶甲五十萬,他便占了五分之一。

朝中一品大將多已年老,有名無權,如今掌軍權的便是蕭遠山等人。

蕭遠山最是疼愛幼子,長子次子早已從軍,唯獨幼子不願入軍旅,蕭遠山也隨他去了。如今蕭遠山遠在邊關,長子次子皆在帳前聽令,獨留蕭有方身在洛陽,住著那龍武大將軍府。平日雖不至於欺男霸女,可也少不了飛揚跋扈,洛陽城內少有人敢與他做對。

今日蕭有方帶著百花坊的頭牌杜月芳出來遊玩,杜小姐看中的玉簪,當然要買來送給她,好博美人一笑。誰知那小娘匹如此不懂事,敢和蕭三少爺搶東西,沒點眼力勁。

李婷茗本就不是西梁人,哪裏知道蕭有方的名頭,就算知道,也決計忍不了。

周圍人都覺得這小姑娘活的不耐煩了,怎麽敢和蕭三少過不去?俱是搖頭惋惜,也不知是誰家的姑娘,怕是要遭大罪了。

李婷茗怎麽說也有三品的境界,一人放倒蕭三少和他的幾個狗腿子還不和玩一樣。

蕭三少哪裏吃過這種虧,就叫人請來了府裏的護衛,從二品的高手,本是北周校尉,姓羅,單名一個衝字,早年自北周逃來西梁,投奔了蕭遠山,入了龍武大將軍府,做了護衛教頭。

此刻,李婷茗正與那蕭家護衛相對而立。

徐子東看著場中對蘇信道:“梳子,你老婆又要跟人打架了,你不去幫忙。”

蘇信訝然道:“我哪裏來的老婆?”

徐子東笑道:“不是你老婆,你去摸人家屁股?”

老薑一笑,點點頭道:“是這個理兒。”

蘇信耍賴道“那明日我去摸摸謝燮的屁股,到時候你徐子東可就得戴綠帽了。”

“你敢?老子先剁了你的手。”

蘇信故作驚訝道:“哎呀,我好怕,我讓你一隻手,你打得過我?”

一旁劉炎濤天真道:“你用劍不都是一隻手?”

幾人還在調笑,對峙二人,已然戰作一團。

羅衝雙手握拳,不用兵刃,向著李婷茗攻去。才一交手,李婷茗便知自己不是對手,隻是此時想走,卻不那麽容易了,不過三五招功夫,李婷茗便險象環生。

羅衝好歹也是從二品高手,比之李婷茗高了半個品秩,此生能否入得二品成為那小宗師還不好說,但對付一個三品丫頭卻是綽綽有餘。

蘇信還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出去幫忙。

徐子東見李婷茗敵不住,又知蘇信有心相救,於是繞到蘇信身後,用足力氣往蘇信屁股上就是一腳,嘴裏喊道:“住手,休要傷我老婆。”

蘇信一個踉蹌便已出現在場中,一邊揉著屁股,一邊憤怒的看著徐子東。

圍觀人群把目光投向了蘇信,瞪大了眼睛想要認出這人是誰,是那廟堂重臣的子孫還是洛陽宗門的高徒?隻是看了半天也沒認出,隻道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少年想學那英雄救美來了。隻是這英雄豈是那般好做,弄不好今日小命都帶不走,搖頭一歎,望著蘇信滿是憐憫。

羅衝聽到喊聲,停下了攻勢,李婷茗這才緩過勁來,卻被蘇信的稱呼氣的渾身發抖:“登徒子,誰是你老婆。”

蘇信本想解釋不是自己喊的,可此刻隻有自己在場中,說不是,誰人肯信?心裏把徐子東罵了千遍,隻得硬著頭皮道:“這位前輩,還請放這位姑娘一馬。”

羅衝好奇道:“姑娘?不是你老婆?那你管什麽閑事?年輕人英雄救美也要稱稱斤兩,看看時候,今日這事也是你能管得了的?”

鬧街熱市已然寂靜無聲,唯有羅衝的話語在耳邊響起。旁人隻覺羅衝這話半點沒錯,在這洛陽城內,三公子的閑事有幾人敢管?又有幾人能管?

蜀中蘇信平日雖不仗勢欺人,但對於仗勢欺人的技巧卻是熟練的很,今日之事也蘇信猜了一個大概,知道在別人的地盤上不好硬來,隻得放低身段道:“今日之事,小子代這位姑娘陪個不是,前輩大人大量,包含則個。”

眼見蘇信姿態這般低,羅衝也不好再動手,隻得把目光轉向自家少爺。

蕭三少哪裏肯罷休,在洛陽城被女子打了,若不給她點教訓,以後這洛陽城蕭有方還怎麽混的下去。高聲道:“放她一馬也可以,不過得跪下來給本少爺認個錯,這事就這麽算了。”

李婷茗聞言一怒,今日本就是那富家少爺不對在先,如今蘇信道歉,李婷茗本也想息事寧人,但要她當街下跪,那怎麽可能,喝道:“今日本就是你搶我東西,如今卻要我跪地認錯,天底下哪有這般道理?”

蘇信也知這是萬萬不可能的,道:“這位兄台的要求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蕭有方一聲大笑道:“過分?我蕭有方在這洛陽城還有過分這一說?就是有也輪不到你這無名小子來說教,羅護衛,擒下這幾人,帶回府上,我倒要看看是哪裏來的奸細,包藏的什麽禍心?”

這將軍公子倒也不是無腦,欺男霸女還要說的正氣凜然,整得自己是在為國為民一般。

羅衝得了令,立馬對著二人攻來。

李婷茗挺劍迎上,蘇信無奈也拔劍出鞘。

蘇信本就有傷在身,一身實力大打折扣,李婷茗本就不如蘇信,如今兩人以二敵一,依舊是漸漸落入下風,照此下去十招之內必然敗北。

眼見蘇信,李婷茗岌岌可危,這邊劉炎濤取下包袱,將三節青梅酒接在一起,一杆長槍在手,跳入場內,向著羅衝攻去。

羅衝雖然壓著二人打,自己也不敢有半點放鬆,如今劉炎濤再加入,他也有些力不從心,當下逼退蘇信,向後一跳,喝道:“三個打一個,算什麽英雄好漢?”

蘇信嗆道:“你以大欺小,便是英雄好漢了?”

羅衝覺得劉炎濤的槍看著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陷入了沉思。

羅衝沒有動作,三人也不好動手,走又不能走,打又不好打,隻得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徐子東幾人都是江湖新雛,也不知該如何來破局。

就在此時巡城士兵到了附近,本來江湖比鬥隻要不出人命他們是不會管的,可此刻場中卻有蕭三公子在,無論如何也得管一管。

那帶頭的什長小跑著來給蕭三公子請安,一聽有人敢惹蕭三公子,立馬帶著人把蘇信等人圍了起來。今日幫了三公子,來日他蕭三公子一句話,莫說百夫長,就是千夫長也指日可期。

西梁甲卒圍著三人,今日之事便不再是江湖爭鬥那般簡單,真要被擒住,隨便安插一個罪名,那這幾人就再也沒命離開這洛陽了。

劉炎濤長槍一抖,槍身斜直向地,馬步虛紮,左手收於腹前,盯著羅衝。

蘇信,李婷茗一左一右跟在劉炎濤身旁,徐子東和杜從文將手按在兵器之上,隻等著三人動手,便跳出去幫忙,不管今日走不走得出這洛陽城,眼下都不能被這些人擒住。至於之後如何,眼下可顧不得那許多。

什長拔刀在手,隻等著三公子一聲令下,便要拿人。

兩邊僵持,隻等著一方發難。

羅衝看著劉炎濤的槍本就眼熟,如今再看劉炎濤的架勢,哪裏還會想不起那是什麽槍。

望著持槍少年那動作,羅衝記憶中那最為深刻的一幕瞬間閃過腦海,那是羅衝今生今世的夢魘,無數個夜晚回憶起當年的事都是冷汗直流,不敢入睡,即使十多年過去依舊沒能緩解。

此刻少年手中的槍與動作與當年那人有何區別?當年自己帶著五百鐵蹄都沒能鬥過那一人,還被那人一杆長槍挑翻百人,剩下四百人不戰而逃,自己這個北周校尉最後連北周都不敢回,拋妻棄子逃來西梁,全拜那一人一槍所賜。

後來才知道那槍是青梅酒,那人是槍仙張繡。

此刻再見到青梅酒,再看到這起手式,羅衝早已汗透衣衫,再也沒了爭鬥之心。

青梅酒在這裏,那槍仙在何處?

今日在場這些人夠張繡一個手指頭殺的?就是主子蕭遠山也不敢輕易得罪張繡啊!

蕭有方見羅衝遲遲不動,便讓那什長先動手,四周軍士正要衝上去,卻聽得羅衝大喝道:“慢著。”

耳聽的羅衝發話,甲卒隻得停下動作,蕭有方一臉不滿的看著羅衝,隻等他給自己一個滿意的解釋。

羅衝哪還顧得上蕭有方的不滿,對著劉炎濤道:“敢問小兄弟手中可是青梅酒?”

劉炎濤雖不知他為何如此問卻也老實答道:“正是。”

羅衝心下更驚,慶幸自己讓眾人停了下來,更慶幸自己今日還未傷人,不然事情就真的不好辦了。搞不好會給蕭遠山惹來天大的麻煩。

心情震**,羅衝再也不敢擺從二品高手的姿態,急忙行禮道:“青梅酒在此,卻不知槍仙在何處,可還在那下馬關外的山上?”

劉炎濤奇怪道:“你怎麽知道我師兄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