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問君可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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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衝聽得這話又是心驚又是好笑,笑的是這天底下有誰不知道張繡在那裏?驚的是這少年居然是槍仙的師弟,看來這次真的是踢到鐵板了。

一個小姑娘,一個小少年沒什麽,可問題是這小少年的朋友是槍仙師弟,那這就有什麽了。

別說蕭三公子,就是蕭遠山本人被張繡惦記上,那也是日夜提心吊膽,不知道哪天就稀裏糊塗的去了。

十萬雄兵又如何,人家又不會和你擺開陣勢對攻。除非有練氣士幫忙,不然誰能發現一品高手的偷襲?

可練氣士隻有皇宮大內才有,一個龍武大將軍養練氣士那與造反何異?

沒有練氣士,那張繡要殺蕭遠山又有何難?

當年五百人對一人被殺得四散奔逃,死了那麽多兄弟,羅衝連報仇的心思都不敢有,如今又怎麽願意再次和那尊殺神結怨。當即認慫道:“不知槍仙師弟在此,多有冒犯,羅衝在此代我家公子向諸位賠罪,請諸位海涵。”

劉炎濤還未答話,蘇信便道:“不用磕頭賠罪了?”

蕭三公子雖然跋扈,如今眼見羅衝如此做派,又聽得槍仙之名,哪裏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麽人,跋扈又不是傻,哪些人不能惹他還是知道的。

蕭有方對著李婷茗一抱拳道:“姑娘,適才多有得罪,玉簪在此,有方在此賠罪。”說罷把玉簪遞給了蘇信,卻是不敢直接給李婷茗。

蘇信接過玉簪,看了看李婷茗,見她沒有說話的意思,又看看徐子東等人,眾人皆是搖搖頭,示意不再追究。

如今身在洛陽城,槍仙的名頭雖大,可也不能直接化作武力保護,真要把別人逼急了來個魚死網破,不管他們以後怎麽樣,自己等人今日便要交代在這裏,羅衝和這些個小兵收拾不了幾人,可洛陽城那麽多兵馬還收拾不了自己?

蘇信也不是得勢不饒人的主,拱拱手道:“既如此,那我等便就此別過。”

幾人快速離去,再也無人敢攔。人群看向幾人的目光早已不再是惋惜,取而代之的是羨慕與讚賞。

一杆青梅酒,鎮住了羅衝,鎮住了蕭有方。

他們怕的不是青梅酒,而是青梅酒的主人,槍仙張繡。

沒人會嘲笑羅衝,也沒人會嘲笑蕭有方,這天底下敢和槍仙過不去的能有幾人?

宗師之名,威勢如斯。

李婷茗本不想和蘇信幾人一道,隻是此刻不跟去也不好,隻得跟在幾人後麵向外走去。

六人走到遠處,見不再有人關注幾人,徐子東對老薑幾人打了打眼色,開口道:“嫂子,我們兄弟幾人還有點事,就不打擾二位了。”

說罷便跑了開去,那日蘇信管謝燮叫弟妹,今日徐子東便管李婷茗叫嫂子,至於蘇信會不會被姑娘追殺,自己可管不著。

幾人也跟著徐子東跑了,就隻剩下了蘇信和李婷茗二人,蘇信也想走,可人家的東西還在自己手上,如何走得?

李婷茗聽得徐子東胡言亂語本想發作,可是今日他幾人救了自己,便忍下了。

自禦金關與蘇信比鬥,再到那日洛陽重逢,聽得他胡言亂語含怒拔劍,這幾日她總是在想蘇信的事,想到他長劍透背而出卻不改色一陣佩服,但一想到他摸自己屁股,又是憤怒又是嬌羞。

李婷茗情愫暗生,隻是她自己都沒發現。

今日蘇信又拔劍相助,李婷茗更覺感動,再看蘇信都不覺討厭,甚至他再摸自己屁股,自己都不一定會生氣了,心裏如是想臉一下就紅了。

蘇信哪裏知道李婷茗想什麽,他今日動手,傷口又撕裂了,來洛陽已經是第二次了,兩次都是遇到這李婷茗,而且自己這傷本來就與她有關,隻怪自己手賤要去摸人家屁股。

此刻蘇信肩膀處已經開始流血,侵透衣衫。剛才徐子東的調侃讓他也有一些尷尬,此刻不想多做停留,隻想快點把東西還了回去治傷。於是拿出玉簪遞給李婷茗道:“你的東西。”

李婷茗此時臉色羞紅,雙手捏著衣角,低著頭不敢看蘇信,也不知該說什麽,更不敢去拿那玉簪。

書裏經常寫男人送女人玉器就是定情,此刻接了,那自己與蘇信算不算定情呢?

居然忘了那玉簪是自己掏錢買的這回事了。

李婷茗不接,蘇信卻是氣了,心想這妞在幹嘛?老子再不止血就要去見先人了,你還在這裏不說話,惱道:“李姑娘,蘇信有傷在身,急需醫治,你這樣不言不語卻是為何?”

李婷茗一聽急了,對啊,他還有傷,心裏更是感動,明明有傷還要救自己,他對我也是有情的吧!

抬頭一看,蘇信肩膀處早已被血侵透,焦急道:“蘇公子,我劍閣傷藥對劍傷頗有療效,我們尋個地方先為公子療傷要緊。”

一感動這登徒子的稱呼都變成了蘇公子。

蘇信本待拒絕,可一看李婷茗那焦急的臉色,拒絕的話怎麽都沒說出口,便應了下來,提議回客棧療傷。

二人便向客棧走去,隻是蘇信哪裏認得路,隻得把客棧名字說與李婷茗,兩人一路詢問才找到了客棧。

徐子東幾人本就沒有走遠,躲在暗處看著二人,見二人離去,便跟在二人身後,到得客棧,見蘇信把李婷茗帶回了房,徐子東道:“你們說這二人回房做什麽?”

老薑道:“還能做什麽,該幹什麽幹什麽,走我們去聽聽。”

徐子東經過上次蘇信的科普,也知道了些男女之事,驚訝道:“這也太快了吧?走看看去。”蚊子沒興趣,坐在台階上發呆,徐子東三人卻偷偷來到窗外,想聽聽裏麵會發生什麽。

蘇信二人進了屋,關了門,李婷茗從身上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傷藥對著蘇信道:“蘇公子,你把衣服脫了吧!”滿臉羞紅,心裏卻暗示自己,這是治傷,這是治傷。

窗外徐子東等人聽了頓時低聲道:“聽到沒,脫衣服了,脫衣服了。”激動不已,比他娘的自己脫了衣服還高興。

蘇信卻是沒有多想,他本想自己換藥,可是後背自己看不著,就算上好了藥,也不好包紮,平日都是劉炎濤幫他弄,今日那四人不講義氣的跑了,隻得讓李婷茗幫他換藥。

蘇信樣貌不差,對女子本就有幾分吸引力,如今脫了上衣,露出一身矯健的肌肉,更是平添了幾分魅力。李婷茗如今心屬蘇信,眼見得此,又是害羞,又是喜歡。

李婷茗拆下繃帶,用清水將血擦去,蘇信又是一聲悶哼。

受過傷的都知道,受傷的時候疼,但治傷的時候更疼。

李婷茗關心則亂道:“我弄疼你了麽?”蘇信搖搖頭道:“沒事,你繼續,”

徐子東壞笑道:“聽到沒,弄疼了,哈哈。”

老薑奇怪道:“聽到了,怎麽是把梳子弄疼了?”

李婷茗小心翼翼給蘇信換好藥,然後洗了手,蘇信穿好衣服。兩人相對而坐,又是一陣沉默。

蘇信拿出玉簪再次遞給李婷茗,李婷茗沒有去接。

此時李婷茗心亂如麻,也不知道蘇信到底喜不喜歡自己,自己一個女子也不好開口去問,女子終是臉薄,就是喜歡也不敢開口。

蘇信也不知道該作何是好,按理說傷也治了,也沒什麽事了,李婷茗也該走了,自己也該去找自己那幫兄弟了。可不知怎的自己似乎不希望李婷茗離去,隻願時間就此定格,兩人就一直坐在這裏,一直坐下去。

一段長時間的沉默之後,蘇信又把玉簪遞了過去。

李婷茗心下有些惱了,你就這般希望我走,難道對我一點情意也沒有?於是拿了玉簪,起身告辭。

蘇信看著李婷茗向外走去,突然覺得這一去也許再也見不到李婷茗了,心裏莫名其妙的多了一絲傷感。

一絲,兩絲,直至千萬絲,感覺心如刀絞,眼淚都有湧出的感覺。

千絲纏繞,匯聚成結。

李婷茗慢慢向門口走去,內心也如蘇信一般,此刻她背對蘇信,眼淚早就順著臉頰滑下。

蘇信啊,你對我到底是個什麽態度?你倒是說與我聽啊!

她好想開口問,可是又怕得到那個自己不想聽的答案。

因為怕,所以不敢問,世間多少有情人,還沒開口,便隻能相忘於江湖,隻是因為那一刻沒有開口,沒敢說出喜歡二字。

蘇信此刻回憶起初見李婷茗時的情景,想起了自己摸她屁股時的激動,想起了在禦金關比武時的種種,想起了洛陽再見時的喜悅,想起了她為自己換藥時的那一抹溫柔。

李婷茗已經走到了門口,手碰到門的那一刻,她頓住了,她想再等一等,哪怕多等片刻,也許蘇信還有話想對她說。她甚至有一種轉過頭去問蘇信到底喜不喜歡自己的衝動,但是恐懼卻讓她沒敢回頭,她怕。

也許不問,可能還有江湖再見的機會,就算不是戀人,也能是朋友。

對啊,朋友,雖然不想隻是朋友,可若是問出了口,隻怕朋友都沒得做了。

蘇信依舊沒有什麽表示,他還在糾結,還在猶豫。

李婷茗知道自己終究是等不到了,手微微向後用力,吱呀一聲,門開了,光線射在李婷茗的臉上,淚花閃起了淡淡金光。

就在此時。

“婷茗。”蘇信那低沉,明明略顯難聽的聲音從後傳來,在李婷茗耳內卻如同天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