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說!誰派你來的?”

唐軻一腳踩在那打頭的暗衛胸口,沉聲問。

這批暗衛比先前埋伏在銅鑼巷附近的那上百人要訓練有素許多,雖隻二十餘人,竟是讓唐軻周旋了許久不得脫身。

且這二十餘人出手極為狠戾,與唐軻對上,竟是個個擺出一副魚死網破的架勢。

不怕對手武功高,就怕對手不怕死。

若不是唐軻這天下第一刺客的身份擺在那,隻怕今日就要交代在這批人手裏了。

唐軻此時已將那暗衛頭目的雙手和下巴都卸脫臼了,防著他自盡,又拿先前纏鬥時反手從對麵奪過來的一把刀挑了那頭目的麵罩,刀鋒抵在他眉心。

那頭目死死回望著唐軻,鐵了心不開口。

唐軻試探問:“是景王府?興合幫?還是蟬衣宗?”盯著對方的臉想從那細微的反應中看出些端倪。

腳下人冷哼一聲,唇角一線黑血流出,雙眼翻上去,直接咽了氣。

唐軻氣極,蹲下來兩指覆在他頸側動脈上,確定人死透了,又捏著他下巴翻看,發現是拿舌頭掏了牙根處藏的毒自盡的。

這是最後一個活口,就這麽沒了。

唐軻憋著一肚子火氣,隨手撿了兩隻暗鏢揣兜裏,疾步往茶樓趕去。

待到了那茶樓門前,遠遠就看到窗口那桌已經空下來,茶樓周圍埋伏的那批暗衛也盡數撤離了。

唐軻剛才與那波人纏鬥時掛了彩,此時手臂臉上多處都流著血,繼續逗留隻怕會被巡邏的捕頭盯上,若是拉去衙門問話恐會徒生事端,無奈隻好折返回家。

回了城郊宅子,唐軻將床底的急救箱拖出來,簡單給自己清理傷口、包紮好,脫下鬥篷,發現上頭好幾處都被扯爛了,又悶悶走到書桌邊上,把裝訂書冊的小箱子搬上來,直接拿裏頭的粗麻線隨意縫補起來。

另一頭,天色已晚,朱文禎直接在鹿鳴山莊後院歇下了。

他一晚上麵色都沉得嚇人,伺候晚膳的仆從們各個縮著肩夾著腦袋,大氣不敢喘一下。

晚上沐浴更衣歇下後,朱文禎想到白天被放鴿子的事,越想越氣,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索性隨意披了外衣去了書房。

耿小波有了先前的經驗,這次和朱文禎來莊子時早早就把那本小說的前頭幾冊備好了,命人放在書房案桌上,以備不時之需。

隻是他沒料到那販書的攤主竟然如此不知死活,連他們王爺的約也敢不赴,當真是頭都不想要了。

計劃趕不上變化,耿小波下午先是幫王爺把他砸的茶盅錢賠了,與那茶樓老板周旋許久,後又在去召回暗衛的時候得知茶樓附近樹叢裏有打鬥痕跡,又慌慌張張領著一隊人去那樹叢裏勘察半晌。

待到回了莊子,耿小波想將樹叢裏的可疑行蹤稟報給王爺,卻被守在門外的太監管忠給攔下來,說王爺已經歇下了,讓他有話明日再報。

管忠說這話時,視線緩緩將耿小波從頭到腳掃一遍,最後看著他那一雙沾滿泥的布鞋,嘖嘖道:“雖說是咱們爺的貼身侍衛,被王爺天天帶在身邊,可耿侍衛也忒恃寵而驕了些,這滿身泥土的就想往王爺臥房裏頭進,髒了屋子事小,髒了王爺的眼事大咯。”

耿小波低頭往自己身上瞅一眼,覺得這樣一身灰去見王爺確實不妥,左右王爺睡了他一時半會也見不到,便折返去了仆從的院子裏打水洗漱,待收拾完回來,發現王爺去了書房,這才想起來那幾冊《風流太子美王爺》還整整齊齊摞在書房案桌上,嚇得一個箭步衝去書房。

“王爺——”

耿小波方一進書房,就看到朱文禎肩上披著外套,斜倚在桌邊,怔怔盯著桌上那一遝書冊發呆。

耿小波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來,被朱文禎抄起那書冊砸了一臉。

“滾出去!給本王把這小說全燒了!”

耿小波跪著上前,將散落一地的書冊收起來,扭頭就往房門外頭跑,剛要跨出門檻,又被朱文禎叫住。

“回來!”

耿小波一臉茫然,又抱著幾本小冊子挪回來。

“把書放下,你出去。”

“王爺,”耿小波梗著脖子不願意將書放下,“眼不見為淨,犯不著——”

“——多嘴,”朱文禎冷冷道:“放下,出去。”

耿小波隻能又將那書重新放回案桌上,默默轉身出去了。

朱文禎重又將那小冊子拿在手裏反複看了幾遍,看著那字裏行間透出的無盡愛意,歎息著,心下想能寫出這樣文字來,必定是真的對自己動情了才是,倒不像是騙他。

可為何他今日不出現?

一個對自己有著這樣純粹的愛意的人,為何卻又可以這樣滿嘴謊話、不守信用?

因為自己是以耿春懷的身份與他交涉,所以他才愛答不理、隨意爽約的嗎?

朱文禎想到這裏,歎息愈發深重了些,他緊了緊肩上外衣,起身打開窗扇,倚在窗牖仰頭望著涼涼月色,“小可,你非但用情至深,且隻專情於我一人,是麽?”

一個黑影從窗外竄進來,遽爾貼在朱文禎身後。

“唔——!”

待朱文禎回過神來,開口要喊人時,已被對方環住脖頸,緊緊捂住嘴。

“別叫,是我。”

唐軻在朱文禎身後低語。

朱文禎睜圓了一雙眼看他,眼角都有些泛紅了,被捂住的嘴裏發出幾聲低吟。

唐軻見他一副受驚的小貓的模樣,手上不自覺鬆了些力道。

朱文禎趁機一口咬在他虎口處,待唐軻痛得縮手的空檔,旋身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怒目瞪著他。

“你……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