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偷桃換李

:o“啊?!”

薑荷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身高八尺的男人,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趙墨玨臉色很難看,又重複了一句:“送我回家。等我到家,給你三十兩銀子!”

“得嘞!”

薑荷這次很痛快的答應了,畢竟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道路兩旁的燈籠被吹的差不多都滅了,隻留下五六盞。薑荷隨意拿了一盞在手上,對趙墨玨說:“你走前麵。”

警惕心還挺重。

趙墨玨心裏發笑,但他讓薑荷送他回家就是因為怕黑,若是走在前麵也沒什麽用了,最終折中選擇走在薑荷身邊,跟她保持著一段距離。

趙墨玨的住處在昌平街,離這裏不算近。兩人一路無話,隻沉默的走著,等把趙墨玨送到門口,薑荷拿了銀子就要走,誰知趙墨玨突然叫住她,遞給她一把黑金匕首:“這裏距薑府有點遠,你一個女兒家,拿這個防身吧。”

薑荷抖了抖手裏的錢袋:“你已經給了我報酬。”

趙墨玨有些無奈:“這匕首是借你的,之後還給我。萬一你出了什麽事,我怎麽跟你合作?”

隻是一把匕首而已,薑荷便不再推辭,道了謝離開了。她雖不欲與趙墨玨合作,卻將他口中的“盛京梁家”放在了心上,第二天去夜市擺攤的時候,她便問了楚大娘,誰承想楚大娘先是一愣,隨後臉上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神色:“你問這個做什麽?”

薑荷裝作無意道:“不過聽家裏人說了幾句,有點好奇,不知大娘可否聽說過?”

楚大娘隻顧著將剛買來的妝粉分裝到各個瓷盒裏,並不答話。這讓薑荷很意外,楚大娘一向都和顏悅色的,何曾像此時一般冷臉對人?

她開始不安起來——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楚大娘沉默了一會兒,對著正在調配草藥麵膜的楚蘭兒招了招手:“蘭兒,去買幾張油餅回來,給咱們三個填填肚子。”

楚蘭兒不疑有他,飛快的跑走了。楚大娘這才看向薑荷,表情柔和了許多:“阿荷姑娘,這盛京梁家的事算是樁陳年舊事,我也隻是略有耳聞。”

“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盛京梁家彼時是盛京城內數一數二的富戶,名下有米行、珠寶鋪子、製衣坊,不光家底頗豐,與朝中官員也有聯係,可謂是風光的很。”

“但仁德十九年,梁家出事了。具體內情不得知,旁人隻知道梁家家主梁長嶺犯了死罪,梁長嶺三族以內皆被賜死,梁家其餘族人不管男女老少全部流放至西北,不過短短半個月,風光無限的梁家便從盛京消失了。”

薑荷聽得心裏一驚,這可是一起血案!

她嘴上與楚大娘交談著,心裏卻想:趙墨玨為什麽讓她去調查這件事呢?他和梁家有什麽關係?

可是就算他和梁家有關係,為什麽要報複薑家呢?雖然薑荷巴不得薑家人全部掛掉,可問題她自己也是名義上的薑家人啊。

萬一趙墨玨到時候過河拆橋怎麽辦?她不是白替他人做嫁衣?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趙墨玨在用這件事跟她做交易。他知道了她的秘密,那便也告訴了他的軟肋,這樣公平,彼此也都能安心。

可若是如此,那就更危險了好吧?

原因無他,等到兩人合作結束之後,必定會想方設法滅對方的口,薑荷就算是有心幹掉趙墨玨,也隻能想想而已,她根本打不過。

所以從各個方麵考慮,和趙墨玨合作的事幹不得。

第二日趙墨玨來找她的時候,她便果斷回絕了:“阿荷自知頭腦愚笨,不堪大用,怕是要讓趙公子失望了。趙公子與其在我這樣的人身上下功夫,不如另尋合作夥伴。”

趙墨玨默不作聲的眯了眯眼,薑荷會意:“阿荷雖與趙公子萍水相逢,卻能看出趙公子是個光明磊落的坦**人,不會幹那損人不利己之事。自然,我也不會將趙公子告訴我的四個字說出去,畢竟隻是一樁陳年舊事,又有何人會盯著不放呢?”

說著將那把黑金匕首遞給趙墨玨:“承蒙趙公子看得起我,就當是我不識好歹了吧!”

趙墨玨的目光慢慢移到那把匕首上,隨後突然笑了,雖是笑著,一雙眼睛卻迸發著點點寒光。片刻後,他收斂了笑意,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你會願意的。”

說罷便轉身離開了,連匕首都沒拿。

“怪人。”

薑荷咕噥了一句。

轉眼就到了宋四姑娘的詩會,前一天晚上,宋四姑娘身邊的丫鬟便來夜市送了拜帖:“咱們小姐一直記著這事兒呢,還請阿荷姑娘明日早些來我們府上,別誤了咱們小姐的事兒。”

薑荷接過拜帖,微微頷首:“姐姐替我多謝宋四姑娘看重,明日我定會早些去拜訪。”

丫鬟一走,她便對楚家母女吐露了實情,包括自己是薑家人的事以及現在遇到的難處。

其實她本不願這麽早暴露自己的身份,免得楚家母女無意中泄露出去。可一來,經過這麽多天的相處,她發現楚家母女平日並不喜與人說嘴,更何況她們也明白,若是自己身份泄露,被薑家人抓了回去,妝館的生意就毀了。

二來則是因為實在沒法了,若是想將妝館生意做大,就必須接下宋四姑娘這單,她不得不去。既然要去,就必須想辦法不讓自己離開薑家的事被發現。

楚蘭兒聽完目瞪口呆:“阿荷姑娘……你居然是薑府的千金啊?”

楚大娘則歎了口氣:“薑家看著光鮮,沒想到暗裏竟作出苛待庶女的醃臢事!”

楚蘭兒順著母親的話想到薑荷前兩天受傷挨餓的事,明白那是薑家人做的,看向薑荷的目光不禁帶了幾分同情:“阿荷姑娘,既然他們對你這麽壞,你為什麽不離開薑家呢?”

薑荷苦笑道:“我現在還沒有安身立命的本錢,隻能先留在薑家。我跟你們說這件事,是想讓蘭兒你明天代替我留在薑家,隻要能挨過一天便好,咱們明天晚上再換回來。”

拋開交情不談,此事也是為了妝館。楚蘭兒自然滿口答應,隻是她也有顧慮:“雖說咱們兩個身材差不多,但相貌怕是無法糊弄過去。”

薑荷笑道:“這不打緊,你隻需要把臉弄髒一些,頭發弄亂一些就行。反正我現在裝瘋,他們肯定不會想到我會偷桃換李,隻需要裝裝樣子!”

楚大娘也在一旁附和:“更何況阿荷姑娘與你長相還是有幾分相似的,旁人也不會細看,你不必擔心。”

楚蘭兒這才放下心來,當晚便跟著薑荷偷偷溜進了薑家。薑荷一邊帶著她往前走,一邊打量著楚蘭兒。

薑家是商賈,府中布置宛如暴發戶一般奢侈,楚蘭兒一介民女,不說豔羨吧,好歹也該對眼前的景象表現出驚歎。

可她完全沒有,甚至沒有多看幾眼,隻是一個勁兒的往前走著。

薑荷正納悶,突然聽到前麵有動靜,急忙將楚蘭兒拉到一邊,藏在了一片陰影下。

來人是兩個小廝:“趙管家說後日老爺就回來了,是真的嗎?”

“趙管家的話還能有假?咱們老爺這趟去了兩個月,也該回來了。”

“不知老爺這次生意談的怎麽樣,要是成了,府上以後就能開繡坊了。我爹說了,到時把我調去繡坊,好歹能混個掌櫃!”

“你就吹吧,掌櫃能是說當就當的?”

薑父薑永成對待薑荷這個女兒,既不像於榮蘭那般疾言厲色,也不像薑艾那樣公道,而是處於一種不聞不問的狀態,雖從未虐待過薑荷,但也從未關心過她,養著不死就行。

薑荷出嫁時他尚在外地談生意,也不曾寄信說兩句體己話,可見對這個女兒的漠視。

不過他若是在家,想必於榮蘭和薑莘再怎麽苛待她也壞不到哪裏去,畢竟再怎麽說她也是薑永成的親生女兒。

兩個小廝聊著天遠去,薑荷拉起楚蘭兒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不敢耽擱,急忙給楚蘭兒變裝,頭發揉的亂糟糟,遮住抹了灰的臉,再換上一身髒兮兮的衣服,離遠了看,根本看不出這是薑荷還是別的什麽人,當然,也不會有人特意去看。

薑荷遞了一個紙包給楚蘭兒:“這裏麵是吃的,送來的夥食不會太好,也可能沒有,你肚子餓了吃這個就好。最好不要出這個院子,但若是有人來找麻煩,你隻管撒潑把他們打跑就行,後果我來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