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詩會

楚蘭兒聽得直皺眉：“阿荷姑娘，等這次你給宋家上過妝，就逃出薑家，跟我們來住吧！現在這……這過的什麽日子！”

薑荷心中感激，麵上卻隻是淡然一笑：“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於榮蘭母女再狠毒，難道真敢殺了她不成？

又交代了一些事宜，薑荷才換上楚蘭兒的衣服離開，直奔楚氏妝館。楚大娘見了她，不由問道：“阿荷姑娘，蘭兒那邊沒什麽事吧？”

薑荷讓她放心：“無妨的，該交代的事我已經交代給她了，明日我早些回去將她換出來。今日要麻煩您照顧了！”

楚大娘已經鋪好了被褥，聞言笑道：“隻要阿荷姑娘不介意跟我這老婆子一起睡就好！”

薑荷忙道“怎麽會”，又說：“關於醉紅樓的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咱們既然接了宋四姑娘這單，肯定是無法再接醉紅樓的生意。但若是白白放棄這一單，我也不甘心，所以我想，不如我們把妝品賣給醉紅樓！”

楚大娘吃了一驚：“你要賣妝品配方？！”

薑荷忙道：“不不不，我是想賣成品！像眼妝粉這類妝品是沒有辦法量產的，他們每個月要來我們妝館進貨，並且不能將妝品外泄，到時簽訂契約便好。”

楚大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此舉甚好，如此我們不用去醉紅樓上妝也能拿到利潤。那就等宋家的事結束之後，我們再找醉紅樓詳談吧！”

薑荷也是這樣想的，她在妝館睡了美美的一覺，第二天天不亮便起床了。楚大娘已經做好了一碗雞絲麵等她吃，薑荷一邊吃著香噴噴的雞絲麵一邊感歎：“真羨慕楚姑娘，有個做飯這樣好吃的娘親！”

楚大娘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後苦笑道：“蘭兒跟著我受了不少苦，她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薑荷並未深想這句話的深意，隻是玩笑道：“楚姑娘做事勤快，性子穩重，這都是楚大娘您教的好。我沒有這樣的福氣，硬生生變成個隻會翻牆的野丫頭！”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薑荷便提著箱子出門了。來到宋家時，太陽剛剛升起，宋四姑娘還沒起床，她便站在門前等候。過了一會兒丫鬟出門來請：“姑娘跟我進來吧！”

宋四姑娘的閨房十分雅致，處處透著小女兒的心思。她本人正坐在梳妝台前打著哈欠，見到薑荷微一頷首：“難為你來的這樣早，今天準備給我畫個什麽妝？”

薑荷笑道：“才情更勝脂粉香，今日四姑娘要去詩會，自然不能太過嫵媚，也不能畫玉兔妝那般玉雪可愛的妝容，不然怕是要讓人小瞧了。咱們今天畫個大氣的妝容，畫完還請四姑娘為此妝賜名，也叫我沾沾姑娘的才氣！”

宋四姑娘立刻眉開眼笑：“你倒是會說話，來吧，讓本姑娘看看你的本事。”

薑荷應了一聲，立刻為她上妝。宋四姑娘皮膚如凝脂，她便隻掃了些妝粉在臉上。眉毛畫的是新月眉，彎彎兩條看著很是喜人。

眼妝照例要花些工夫的，詩會雅致，眼妝自然要畫淡些。先用淺色打底消腫，眼周的輪廓用淺棕色輕掃幾下，不必太多強調，否則眼眶過於立體，反倒失了中式美人的風韻。

下眼尾用橘色加深，上眼瞼則用細筆沾取朱色口脂勾勒眼線，在眼尾輕輕帶過，並不過分拉長，以免被人說是狐媚之相。

最重要的是睫毛，薑荷拿出自製的睫毛刷，沾取了一些加了深棕色眼影和橘紅閃粉的紫膠，刷在了四姑娘的睫毛上。四姑娘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麽？”

“此物名為睫毛膏，是我空閑時鼓搗出來的，可使睫毛在視覺上變得濃密。四姑娘注意，在膏體沒有完全幹掉之前不要眨眼，不然會粘到眼下。”

用紫膠做成的睫毛膏簡易的很，不易風幹，但好處是容易卸掉，隻需用杏仁油等油狀物擦拭即可。

宋四姑娘瞪得眼睛都有紅血絲了，睫毛膏才幹掉。她看著鏡中自己濃密的睫毛，滿意的點點頭：“雖說眼瞪得辛苦了些，但效果還是不錯的。”

薑荷又在她顴骨上掃了淺淺的一層橘粉色腮紅，唇妝使用橘紅色，整個妝便完成了。

化完妝，薑荷又開始給四姑娘編頭發，四姑娘頗為意外：“你還會這個？”

薑荷笑吟吟道：“好妝娘可不能隻會上妝，也要兼顧編發和衣衫上的搭配。”

梁國少女普遍梳雙環髻或者百合髻，薑荷為宋四姑娘梳了一個改良的雙螺髻，尋常雙螺髻是將頭發全部一絲不苟的梳上去，而她則將四姑娘前額及鬢邊碎發打散，秋風拂過之時，碎發隨風飄揚，慵懶又不失少女的輕盈。

發飾選用簡單的款式，隻在發間插了幾根鑲著小塊玉石的銀簪子。

宋四姑娘喜歡的不行，又讓薑荷給她搭配衣裙。薑荷選了一件蔥綠色上衫，下桌煙黃色半裙，搭配腰間一塊白玉，明麗不失端莊。

宋四姑娘在鏡前照了好一會兒，喜滋滋道：“真好看，我原以為玉兔妝就已經很美了，不想你的花樣層出不窮！這下薑莘那落魄戶再不敢跟我比了！”

薑莘也要去？

看來今天楚蘭兒那邊沒什麽麻煩了。

宋四姑娘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美貌，這才想起賜名的事：“此妝多用秋葉色，倒與這秋日相得益彰。眼下已是深秋，不如名喚霜影妝如何？”

霜影沉沉起暮寒，秋雲荷葉護闌幹。

薑荷腦中浮現這句詩，誇讚道：“極好，宋四姑娘才華橫溢，我先預祝姑娘此次詩會拔得頭籌了！”

宋四姑娘笑了笑，叫丫鬟取了個錢袋給她。薑荷那錢袋鼓鼓的，急忙推辭：“姑娘隻需給我100文妝錢便好，怎能給這麽多？”

宋四姑娘一揚下巴：“我要你一整天都跟著我，萬一我的妝花了，你也好隨時替我補上，這錢就當是你這一天的工錢了！”

薑荷擔心被薑莘認出來，立刻推辭了幾句，但宋四姑娘一再堅持，她拿了錢，也不好拂了人家的心意，便隻能應下。

詩會在上官府上舉行，上官家是雍州的茶葉大戶，嫡子上官燁滿腹詩書，卻考了三次縣試都沒過，連個秀才都算不得，於是整日將心思花在這些風花雪月上，每月都要舉辦一次詩會。

本朝不似前朝一般迂腐封建，是以男女同赴詩會也沒那麽多桎梏，反正有主家看顧，大家心中都有一層顧忌，也並未發生過什麽出格的事。

薑荷跟著宋四姑娘來到上官府之時，花園裏已經聚集了一幫男男女女，讓薑荷頗為意外的是陸恒居然也在場。

宋四姑娘也看見了陸恒，臉色當即一沉：“上官公子越來越不成樣子，怎的把他也叫來了！”

涼亭裏有幾個衣著光鮮的姑娘，見了宋四姑娘熱情的揮著手：“雲曇，你怎來得這樣晚！”

宋四姑娘大名宋雲曇，聞言展顏一笑：“你們怎來得這樣早？怕不是天沒亮就起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