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你就是定海神針
薑恒的心跳漏了一拍,本就酡紅的臉上更添了一抹羞色:“什麽?”
薑荷往後退了退,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我幹娘說我你被我發酒瘋嚇到,會辭退我。你會嗎?”
薑恒看著兩人之間的那段虛無,心裏有些莫名的失落。他隻當是酒意作祟,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這才開口:“大娘說的玩笑話!莫說我辭退你了,你不主動離開就好了!”
薑荷明知故問:“薑公子,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薑恒恨不能借著酒勁兒將心中苦悶一吐為快,但終究是理智占了上風。家醜不可外揚,有些事情隻能放在心裏,不足與外人道。
他挑揀著說了一些,末了苦笑道:“……所以,繡坊以後怕是要亂了。”
薑荷笑了笑,說道:“任他再亂又如何?我有定海神針,定能鎮住妖魔鬼怪。”
薑恒不解:“何為定海神針?”
“你。”
薑荷的目光看似柔和,卻帶著一股堅定的力量:“薑公子,你是繡坊的主人,你就是定海神針。隻要你鎮下心來,見招拆招,憑他們什麽本事也掀不起風浪來!”
薑恒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有感動,有驚訝,但最多的還是如春風一般拂過的暖流。他忍著心中翻湧著的情緒:“你……相信我?”
薑荷毫不遲疑地回答:“自然。我相信薑公子,所以才決定進繡坊做活兒,你這段時間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裏,知道你是個肯幹、能幹的人。雖然中間出了些差錯,但你一個人能撐起繡坊已是不易,再多的困難都是曆練,我相信你能順利度過的。”
薑恒望著她久久說不出話來,半晌終於說道:“你放心,你既然相信我,我便不會讓你失望的。”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薑恒這才離開。他走後,薑荷的眼神陡然清明起來,楚大娘支開了佟雪,在她身後輕輕說道:“荷兒,你是怎麽想的?我看這薑恒……不像是如你嫡母一般的壞人。”
薑荷長歎了一口氣,她何嚐不知薑恒並非大奸大惡之人,甚至還算是個可憐人。可有些事既然決定做了,那就非做不可,至於無辜之人……她之後自會想法子給他們留一條後路。
過了幾日,官府的執證辦了下來,秀芝堂姐在內的三個親戚正式進入了衡心繡坊做工。其中一個被指派了薑莘曾經的工作,秀芝和另一位婦人則留在繡坊照應客人。
經過春怡坊事件,衡心繡坊的生意淡了不少,上門的大部分都是熟客或外地人。薑菡與這些人打交道已經得心應手,但秀芝非說她年紀小,不懂事,一直把她往身後擠。
“菡兒,堂姐說你別不愛聽。你好歹也是薑家的小姐,原就比這許多客人尊貴了,何必對他們點頭哈腰,讓自己像個奴婢呢?”
薑菡大怒:“你說誰是奴婢?秀芝堂姐,我十二歲就開始學做生意了,知道怎樣待客更能賺得口碑和銀子,不勞你操心!”
秀芝的手指險些要戳到她的腦門上:“你這死丫頭怎麽說話呢!我說你兩句也有錯了?我告訴你,上趕著的不是買賣,今天就教教你怎麽待客!哎,那邊那個,不買別碰啊!”
那客人隻不過想拿起香水來聞便平白無故被喝了一句,不由生了氣,與她理論起來。秀芝堂姐在村子裏吵架都是一把好手,何況在這裏?不一會兒繡坊大堂就變成了菜市場,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薑菡急得直跺腳,隻能上前拉架。那客人正在氣頭上,把她也罵了進去,什麽難聽罵什麽,直罵得薑菡掉眼淚。
等兩人罵累了,這才各自離去,再看看屋子裏,除了個個兒一臉懵逼的夥計哪裏還有半個人影?薑菡明白,經過這一遭,繡坊以後的生意怕是更難做了。
薑恒早就在樓上聽見動靜,但他沒空去管。另一個親戚的夫君是鎮上一家酒館的賬房,她便也自詡會算賬,硬要薑恒給她個賬房的活兒幹。薑恒顧著麵子,並未直接拒絕,拿出一道題考了考她。結果——
“秀雲堂姐,一匹緞子二十兩銀子,咱們製衣、刺繡的工錢十兩銀子,最終賣出去的價格怎麽也要四五十兩銀子。我問你賬上寫的是三十兩對不對,你居然說寫多了?”
秀雲不服:“你這話怎麽說的?二十兩銀子再加十兩銀子,可不就是三十兩?我哪裏算錯了!”
薑恒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這隻是成本!咱們要賺錢的,肯定要比成本高一些啊!”
秀雲理直氣壯道:“那你一開始不告訴我那什麽……成什麽本,難不成是存心看我笑話?”
饒是薑恒再有涵養也被氣的要掀桌子,剛要出言斥責,薑荷端著一杯牛乳茶走了進來,看著秀雲微微一笑:“薑公子有客人啊?是我來的不巧了。”
薑恒還沒說話,秀雲先出言斥道:“你是什麽人?東家的房間也是你隨便能進的?怕不是看我們東家還未成親就想上位吧?”
薑恒重重一錘桌子,怒喝:“夠了!她是什麽人不用你過問,既然將你安排在樓下做活,就去做好你自己的事,樓下亂成那樣,你卻在這裏說一些沒用的話。莫非你就是這樣做事的嗎?!”
秀雲撇撇嘴,咕噥著罵人的話離開了。她走後,薑恒疲憊地扶著額頭,輕輕問道:“你怎麽來了?”
薑荷把牛乳茶遞給他:“聽樓下亂的很,便知道你又要煩心了。”
薑恒無奈地歎了口氣:“我也隻有煩心的能耐。說也說不得,趕也趕不得,這招來的哪裏是夥計,分明是祖宗!再這樣下去,繡坊幹脆關門算了!”
薑荷心裏比他還無奈。她知道薑恒根本不是沒有辦法,相反,他知道該怎麽去解決這個問題,但有所顧慮,遲遲下不了決心。
既然他下不了決心,那她就往前推一把。繡坊絕不能關門,哪怕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也不行!若是在此時出了什麽差錯,不論她、杜飛揚還是趙墨玨都是白忙活一場,不僅如此,恐怕到時一切都要推掉重新來過。即便趙墨玨等得起,她也等不起了。
這樣想著,她便問道:“薑公子,我現在問你一句。在你心裏,是衡心繡坊重要,還是你其他產業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