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何至於此
薑恒雖不明白她的用意，但還是說道：“自然是繡坊重要。”說著苦笑一聲：“你可能不相信，家裏歸我管的生意隻有這一家繡坊，旁的也沒我的份。”
薑荷頗為意外，她原以為薑恒作為薑家最能幹的後輩，怎麽也該是薑家的中流砥柱才對，沒想到竟是這樣。
不過也難怪。在這個壞種聚集的家族，薑恒這樣有良心的人就宛如異類一般，注定要被排擠的。
她又問：“那若是這繡坊真被他們害得關了門，你豈非很不甘心？”
哪兒能甘心呢？這可是他從開業起就一直經營的繡坊，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若不是實在沒辦法，怎能輕易拋棄呢？
薑恒揉了揉太陽穴：“你若是有什麽話直接說就是，我已經沒有精力打啞謎了。”
有些話薑荷不能直接說，隻能拿話點他：“與其坐以待斃，不如破釜沉舟。”
薑恒立馬意會到她話裏的意思，其實他也不是沒想過這個主意，但一來他名下沒有多餘的產業，另一方麵，他頭疼於還要去說服薑永業。
但薑荷說的對，坐以待斃是沒有用的，若是要保住繡坊，必須要有所取舍。
這樣想著，回家之後他便找到了薑永業，同他說了自己的想法：“父親，他們若是再這樣鬧下去，不止繡坊，怕是其他鋪子也沒法開了。與其落到這等局麵，不如我們幹脆從產業裏撥出一份，直接送給他們，條件是他們必須從我們其他產業中離開。如此一來，他們隻顧著自己那份產業，便沒空來我們這裏搗亂了。”
薑恒說完這些話不免原以為父親會發怒，沒想到他隻是有些意外：“你真這麽想？”
“是。”
薑永業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歎道：“我兒終於長大了！之前我覺得你過於優柔寡斷，做事拖泥帶水，這次總算爽利了一回，能想到這等壯士斷腕的主意。真不愧是我薑家人！”
薑恒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禁又驚又喜，這麽多年，他一直在父兄的冷眼中過活，如今終於得到父親的認可，叫他如何不喜？
他按捺著內心的激動：“父親，莫非您早就想到了？”
薑永業點點頭：“這次他們突然造訪，怕就是你大伯母那邊搞的鬼，她胃口倒是大，想著能借他們的手讓我們關門，將鋪子全部交給他們來打理。可那些人雖然都跟咱們沾親帶故的，到底不是咱們自己家人，若是之後占了她的產業，她隻需要告到官府就能將這些人處理幹淨！”
薑恒恍然大悟：“怪不得大伯母讓薑莘離開繡坊，原是打著這個主意！”
薑永業嗤笑一聲：“送出來的東西想要回去，何其容易？她若是同我好好商量，我還能可憐可憐她，如今大家非要鬥個你死我活了！”
薑恒聽了這話有點不舒服，但又不敢反駁，唯恐再被父親說自己優柔寡斷。
“父親，那你打算撥出哪家鋪子？”
薑永業沉吟一聲：“那邊人多，鋪子小了肯定不行。也不能太寒酸，不然人家看不上。不如就選這間吧，主營幹貨，離熟人家也近些，來回串門也方便。”
薑恒知道那家鋪子，生意雖不算太好，但也尚可。最重要的一點是，它距離於榮蘭府上隻有一條街的距離。
想必他們去了那裏，應該會時常去找於榮蘭聊天吧？
當真……要鬥個你死我活了。
俗話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們這邊鬥得如火如荼，趙墨玨在五月底的一個傍晚離開了雍州，實現他們的下一步計劃。而薑永業那邊自詡在和於榮蘭的戰爭中扳回一局，不想薑永敬很快找上門來，意味深長道：“二哥，那日七姨母說的珠寶鋪子，可是在你名下？”
薑永敬在雍州之前就對那家鋪子垂涎已久，原本薑永業也答應要給他，誰承想那日被七姨奶奶一提，這才知道薑永業居然自己把那珠寶鋪子霸占了。
薑永業笑得沒事人一樣：“三弟，你不說，二哥也要跟你提這事的。那日我同大嫂商議過後，她便將鋪子臨時租給了我，我尋思等忙過這陣再轉到你名下，結果七姨母他們就來搗亂了，可怪不得我！”
薑永敬心裏略微好受了些，麵色也緩和許多：“租？大嫂也真是的，都是一家人，何必算的這樣清楚呢！”
薑永業寬慰道：“你放心，租金一分都不用你掏，你隻管好好管著生意。隻是……有一事你得幫二哥一個忙。”
薑永敬因方才那番話對他大為感激，想也沒想就說：“二哥，你我是親兄弟，還說什麽幫不幫的！”
薑永業眼中劃過一絲奸詐：“老四在我這也住了不少日子了，我這段時間忙著和青州那幫子人周旋，實在無心顧念著他。你若是方便，就把他接走吧，反正他近來身體康健多了，也給你添不了多少麻煩。”
薑永敬長了個心眼：“二哥，說來我也有段時間沒見四弟了，他還聽話？若是不聽，我家裏那位怕是容不下他！”
薑永業笑道：“你放心，他如今腦子清楚了，知道咱們是為他好，還能不聽話？走，咱們去看看他！”
原本薑永敬還半信半疑，可等他見到薑永嚴，發現對方的精神的確好很多，甚至還胖了些，便放下心來，帶著薑永嚴回家了。
若隻是這樣，還勉強算是個美滿的結局。然而有一天晚上，薑菡從繡坊回到家中，剛推開門便看到地上趴著一個黑色影子，看形狀像是隻壁虎，卻比壁虎長出好多倍。她冷不丁看到這麽個玩意，不由有些發愣，正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那“壁虎”突然迅速向她爬了過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極其慘白猙獰的臉，嘶吼著：“給我抽一口！！！”
“啊！！！”
薑菡當即嚇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三房的人聽見動靜紛紛跑了出來，見到的是暈倒的薑菡和在地上不斷掙紮嚎叫的薑永嚴。薑永敬看著這一幕發愣，起先還有些不明所以，但漸漸地便明白過來，不由氣得渾身發抖——
薑永嚴這哪裏是戒掉了神仙膏？分明是薑永業一直用神仙膏供著他，為的就是把這個燙手山芋趕緊扔出去！
與薑永業不同，薑永敬早在得知弟弟吸食神仙膏時便去了解過相關律例，當時把他嚇出一身冷汗，還慶幸自己沒有收留薑永嚴，誰知兜了這麽大個圈子，他竟還是落在了自己手裏。
二哥啊！
他在心裏憤怒地大喊。
骨肉至親啊，何至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