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繁花
兩邊順利地簽了契約後,程媽媽便離開了繡坊。她簡直要樂得飛起來,原本她估摸著怎麽也要花上一千多兩銀子,不想這個丫頭這麽憨,居然被她用九百五十兩銀子拿下了。
多虧了同薑荷演的那出戲啊。
第二天薑恒得知了這件事,氣得險些去見閻王:“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麽?一千五百兩啊,叫你硬生生壓到九百五十兩,中間少了五百多兩的利潤啊!”
薑莘不服氣:“就算比預想的少了一些,可到底也有九百多兩銀子呢。”
薑恒無奈地扶額:“你可知這麽一來咱們繡坊能從中間掙多少錢?也就一百兩銀子出頭,剩下的都是成本!”
薑莘不以為然道:“恒哥,你常跟我們說不能隻顧著眼前的利益,咱們這次雖然掙得少了些,但是能結識程夫人這樣的大客戶也是好事,說不定以後還有生意找上咱們呢。對了,還可以打開錫州那邊的路子!”
她說的的確有理,薑恒也說不出什麽,隻問道:“錫州離咱們這可不近。你打探過她的底細沒有?不會是騙子吧?”
薑莘徹底失去了耐心,瞪了他一眼:“你這是什麽話?契約都簽了,還能作假不成?!算了,我懶得跟你解釋,我還要去盯著繡娘們做工呢!”
說罷趾高氣揚地離開了,薑恒縱使再疑心也隻能作罷。不過薑莘說的也對,契約都簽了,還能作假不成?
罷了,先把貨趕出來吧。
一晃就到了三月中旬。薑荷每日在繡坊待著,自然知道衣裳趕到了什麽進度,這段時間白天在繡坊上班,晚上就在家琢磨著設計妝容。
眼妝還是以馬卡龍色為主,問題在於如何創新。既然是“繁花”,妝容就不能畫得太素、太簡潔,要有層次感。
以“流水桃花”為例,眼妝直接用淺粉色口脂打底,嫣粉色暈染,楊妃色加深眼尾,睫毛膏要刷兩層,第一層黑色打底,第二層顏色稍淺,混合著桃花的碎瓣刷在睫毛前端的位置上。
腮紅的顏色采用最淺的粉色,而後麵細筆蘸著紅顏料,在上麵畫一些桃花的形狀。
最後在嘴唇抹上草莓色唇蜜,整個妝容便宣告完成了。
這隻是整個係列中最簡單的一副妝容,像“梅雪爭春”,除了發型極為複雜之外,在妝容上還要添加象征著白雪和紅梅的裝飾,更別提還有耳墜、項鏈等配飾,愁的薑荷直掉頭發。
經過幾天的不眠不休,她終於趕製出“繁花”的妝容圖紙,楚大娘母女看著圖紙連連驚歎,又不免擔憂:“阿荷,程媽媽又沒催我們,你做什麽讓自己累成這樣?”
薑荷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哀歎:“我也沒辦法啊,拋棄我的那個負心漢三月底就要上京了,我若不加緊些,計劃還不知要擱置到什麽時候。”
的確,陸恒月底就要上京謀官,還不知道要被分配到哪裏。如果計劃不加緊些,再見他就難了。
楚大娘母女幫不了她什麽,隻能給她做些好吃好喝的,一段時間下來,她反倒胖了些。這一日是繡坊交貨的日子,按照之前盤算的,程媽媽會在今晚將消息散播出去,陸恒能不能上鉤就看這一次了。
薑荷把楚蘭兒帶到了繡坊,讓她在樓上幫著自己調配妝品,自己下樓看熱鬧。總共六十多件繡品,交貨時成了大場麵,眼看著繡品被一件一件堆上馬車,圍觀的人群紛紛讚歎不已,尤其是見到買家將幾箱銀子抬到自己麵前時,薑恒心裏最後的一絲不安也消失了,喜滋滋的接了過來:“程夫人可還滿意?”
來者是個眼生的姑娘,就是薑荷也從未見過她。那姑娘本就長得喜慶,聞言更是笑得都要開花了:“滿意滿意,我家夫人滿意的很!還叫我問一下薑公子,以後若是還有生意,在雍州我們隻找你一家!如何?”
薑恒拱手笑道:“承蒙夫人看得起,衡心繡坊必定義不容辭!”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那姑娘看了他身後的薑荷一眼,順手拿起了一件衣裳在眾人麵前展開,這是一件紫鳶之尾,紫色的絹紗麵料裁剪得當,整個裙子顯得極為飄逸,上麵還用雪青色蠶絲繡著一朵朵鳶尾花,那蠶絲裏裹著銀絲,在陽光下散發著點點銀光,隻晃得人挪不開眼睛:“大夥兒看看,這衡心繡坊的繡工真是天下一絕,這花真是栩栩如生。以後咱們就認準衡心繡坊了,好不好?”
“好!”
圍觀群眾很捧場,薑荷很想笑。送走了買家,薑恒看著一旁的薑莘,難得誇讚了一句:“做得好,沒想到還真被你做成了。”
薑莘得意洋洋的仰著頭:“那是自然!俗話說虎父無犬女,我爹做生意那樣厲害,我必定也不會差到哪裏去的!”
繡娘和繡坊的其他夥計也忙不迭的奉承著薑莘,薑荷一直站在角落裏默默注視著這一切,心中不由冷笑——這樣就很好了。薑莘現在越風光越好,站的有多高,日後就會摔得有多慘。
她轉身上樓,身後是鋪天蓋地的歡呼和讚美聲。
薑莘被眾人誇得暈頭轉向,都不知道自己怎麽上的樓。就在她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踩在地板上時,突然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她不由皺了皺眉,大家都在樓下議論她的事呢,誰會在樓上待著?
這樣想著,她便豎起耳朵聽著,誰承想居然聽到了薑荷的聲音:“……你明天陪我去好不好?”
“不是我不陪你,你是要去見情郎的,我去了像什麽話?”
這個聲音倒是陌生的很,隻能辨認出是個姑娘。
不過薑莘可不在意那人是姑娘還是別的什麽,她在意的是那人口中的“情郎”。在她眼裏,陸恒是天下第一好的男人,這情郎說的不是他又能是誰?!
好啊,好你個阿荷,在我家妝館做工還敢惦記我的男人?你是瘋了不成!
薑莘險些就要破門而入去廝打薑荷,隻是她這個人向來有一個好處的,那就是一到關鍵時刻頭腦極為清醒。比如現在,她突然想到,若是搞錯了怎麽辦?
雖然她不介意無緣無故暴打阿荷這個狐狸精一頓,可問題是她剛在繡坊混出頭,薑恒指不定在心裏怎麽嫉妒她呢。如果同他的人起了衝突,他就能明著對付她了。
這豈不是上趕著給人遞刀子?
更何況現在無憑無據的,就是繡坊裏的其他人也不一定跟她站在一邊。
如此一來,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動聲色的在門外偷聽。隻聽阿荷說道:“我……我羞得很,誰知道見了麵他會做些什麽?他那猴急的……”
死狐狸精!
薑莘攥緊了拳頭。
另外一個女聲道:“他那樣的體麵人,許是不會的。對了,他有沒有說同你在什麽地方見麵?”
“嗯,他說明晚邀我去蓮花巷。”
“蓮花巷?那裏有什麽好玩的?”
“不知道,總之他說那裏有熱鬧看!”
“你呀,別叫人騙啦!”
屋裏兩個人說笑著,屋外薑莘卻犯起了嘀咕。她雖然沒去過蓮花巷,卻聽說過那裏有一家妓院,陸恒怎麽會去那裏呢?
難不成真有好玩的地方?
她懶得多想,暗自下了明天要去蓮花巷一探究竟的決心。到時若是叫她抓住了阿荷的把柄,看別人還能說出什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