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好戲上演
原本薑莘還將信將疑的,可第二天傍晚她得知薑荷今日沒有來繡坊做工,這疑心便消了一半,索性回到薑家,帶了幾個丫鬟直奔蓮花巷。
剛走到巷口便聽見一陣喧嘩,薑莘好奇地往巷子裏探頭,隻見整條巷子的兩側掛滿了彩燈,人們熙熙攘攘的擠滿了整條街道,不知要去做什麽。
薑莘自然不知道今日是春怡坊走秀的日子,隻當真的有熱鬧看,一邊考慮是雜耍還是有集市,一邊不由自主地跟著人群往裏走。
其實也不怪她神經大條,今日來春怡坊看熱鬧的不止男子,竟還有不少女子結伴而行,都是來欣賞好看的妝容和衣裳的,反正隻是在門外看幾眼,極不用掏錢,也沒壞了規矩。
說起來這個點子還是楚蘭兒提出來的,用她的話來講“那些臭男人隻知道好看,不懂其中的門道,又不敢同妻子談論起來,我們妝館的妝怎麽能被更多客人了解到呢?何不在門外專設一塊不收費的區域,不限男女,這樣不但可以將我們的妝容推出去,還能給春怡坊增客,豈不美哉?”
薑荷覺得很有道理,便同程媽媽說了。反正隻是一塊地方的事,也不擋她的財路,便隨手讓人圍了一塊出來,沒想到效果還挺好。
隨著走到春怡坊門前,薑莘這才回過味來,嫌惡道:“我當是什麽熱鬧,原來是妓院搞出的幺蛾子,真是晦氣!如月,咱們快走,讓人瞧見就糟了!”
可巷子裏密密麻麻全是人,哪裏能容她走回頭路呢?不僅轉不過身,還得被迫跟著人群往前走。程媽媽站在院子裏的梯子上往外看,見狀急忙喊來一撥家丁出去維持秩序,不然錢沒賺到,發生了踩踏事故可就得不償失了。
“喂,你們快停下!先讓我回去!!”薑莘憤怒地叫嚷著:“別擠了!擠傷了我你們誰賠得起?!!”
旁邊一個留著絡腮胡的大漢不屑的瞪了她一眼:“鬼叫什麽?!既然肯來這春怡坊湊熱鬧,想必也不是什麽良家女子,裝什麽裝!”
薑莘又羞又惱,她此刻擠在一堆男人中間,要是較起真來,就是失了清白,別說嫁給陸恒了,就是鄉野村夫怕是也不屑於娶她。
想到這裏,她急忙將腰間的帕子扯出來蒙在臉上,也不再叫嚷,唯恐被認識的人聽出自己的聲音。
程媽媽老遠就望見了人群裏的薑莘,倒不是她眼神好,實在是薑莘太打眼了。人家旁的女子都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也不跟男人們擠,而是等人家過去了再走。偏薑莘魯莽,沒發現這一點,自顧自的擠在男人堆了,連她這個老鴇都覺得不成體統,隻恨現在不能將這一幕記錄下來找薑荷邀功。
薑莘被擠到春怡坊門前,眼見暫時回不去了,便找了塊空地站著。一直到走秀正式開始,門外的人群也沒有絲毫減退的跡象,她隻能盡量低著頭不讓旁人瞧見。
身邊陸陸續續圍過來幾個女子,見她低著頭,都覺得匪夷所思。有個年紀稍大些的扯了她一把:“不看就上一邊去,平白占了這麽好的地方!”
“好地方,我看是鬼地方才對!”薑莘不甘示弱的回懟,那婦人冷笑一聲:“鬼地方你還來?大家都是來看秀的,偏你盯著地麵看,裝什麽正經?”
她的同伴安慰道:“行了,何必吵架呢,我看呀,她就是見人家春怡坊的姑娘們長得美,嫉妒呢。你看,她自己卻不知長成什麽樣子,還用麵紗擋著臉呢!”
那婦人笑她:“不是你罵人家狐狸精的時候啦?我聽說你相公前些日子來春怡坊看了一回,竟被你追著打了三條街!”
“哎呀,可別提這事兒了。這不是他去青州跑生意去了嘛!”
薑莘聽得煩躁,抬起眼往院子裏望去,這一看不要緊,她竟然發現走在院子裏的那個姑娘,身上穿的居然是繡坊前幾日做出來的衣裳!
看錯了嗎?
不,不會錯,她記得這件衣服叫芙蓉霓裳,自己當時還誇讚來著,怎麽竟穿在一個妓女身上?!
她也顧不得其他,撥開人群往前麵擠,隻見那站在姑娘身邊熱情招呼客人的不是程夫人又是誰?!
薑莘一臉懵逼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偏偏這時,如月突然來了一句:“小姐你快看,那……那是不是陸公子?!”
薑莘呆呆的望過去,看到那人的一瞬間如遭雷劈。隻見陸恒坐在下首的位置,正紅光滿麵地往台子上扔碎銀子。
“陸恒!!!”
這一聲怒吼在人們的歡聲笑語中顯得尤為刺耳,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站在門口的薑莘。薑莘氣得五官扭曲,也不顧什麽體麵,衝上去便對陸恒一番撕扯:“你對得起我嗎?你對得起我嗎?!”
陸恒起先還有些茫然,看清來人之後仿佛見了鬼一樣:“你……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不能來?不能來怎麽知道你竟是這樣的人?!枉我對你一片真心,你就是如此回報我的嗎!!”
陸恒今日是與同窗及好友相約在此,眼見要被人看笑話,急忙拉著薑莘將她扯了出去。兩人來到一處僻靜之地,他這才怒氣衝衝道:“有什麽話不能回去再說,你這是做什麽!”
薑莘回擊:“我做什麽?你不如先告訴我你在這裏做什麽!”
陸恒不耐煩地歎了口氣:“我本來也沒想瞞著你。這讀書人來風月之地消遣也是尋常事,你也該理解,怎麽非要鬧的這麽難看呢!”
薑莘上去就是一耳光:“難看的是你!旁人我不管,你與我已有婚約,就該一心一意對我才是!”
陸恒被這一巴掌打懵了,回過神來一把扯住薑莘的頭發:“你這潑婦,怎的如此沒規矩?看我不教訓你!”
兩人扭打在一起,絲毫沒發覺自己已經成了圍觀的對象。薑荷蒙著麵紗站在人群裏,看到這一幕不由發笑,心想不知薑莘在搶別人夫婿的時候,有沒有想到自己也有這麽一天呢。
這對渣男賤女,如今也有相看兩厭的一天。
但這並不是她的目的,她看的差不多了,便和陸恒的同窗上前將兩人拉開,又對呆若木雞的如月說道:“愣著做什麽,還不帶你家小姐回去!難道要等大夥都看了笑話才算完?”
如月如夢初醒,薑莘的麵紗早在廝打中被陸恒扯去,若是人群中有認識她的,想必明日就要傳的不像樣子。她和另外幾個丫鬟半扶半推著把薑莘帶離現場,薑莘還在不住咒罵著,仿若瘋婦。
在這場戰鬥裏,薑莘倒是沒受什麽傷,陸恒就慘了,他臉上被撓的不成樣子,鼻子也被打流血了,看起來又可笑又可憐。薑荷走到他麵前,輕聲喚道:“陸公子?”
陸恒抬起一張豬頭臉,正對上薑荷那雙淺瞳,竟鬼使神差地喚了一聲:“薑荷……”
薑荷皺了皺眉,麵不改色道:“陸公子,我是楚氏妝館的阿荷,你不記得我了嗎?”
陸恒如夢初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原來是阿荷姑娘,你怎麽會在此處?”
薑荷俏皮一笑:“您忘了我是妝娘嗎?我想著來看看春怡坊這些姑娘們的妝容,也好學來一些,沒想到竟在這裏遇見了陸公子。”
陸恒想起方才薑莘那副瘋狂的樣子,不由問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一個讀書人不該來這樣的地方?”
“怎麽會!”
薑荷立刻安慰道:“莫說讀書人來青樓消遣本就是尋常,您可是探花,之後要做官老爺的,哪裏去不得?您平日既要讀書還要在書院教書,整日忙得腳不沾地,閑來找點樂子也是情理之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