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從不吃虧
薑荷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找執證的碎片,母女兩個知道她要做什麽,也一同過來幫忙,最終在一片散落的妝粉下找到幾張。
方才執證在官差手裏,薑荷看的並不仔細,此時才發現上麵的字跡顏色過於鮮亮,根本不像是幾年前的字跡。楚大娘顯然也發現了不對勁:“這不是我們的執證!”
“對,不是我們的。”
薑荷突然明白自己為何不安,恐怕這一切在楊雨蕭為了一瓶香水在貴婦們麵前撒謊時就已經開始了。
她將香水說成罕見的香粉,哪裏是為了虛榮心?分明是自己想把這好東西獨吞了!
還有那嚴露,臨走之前對自己說的那番話隻是想暗示香水的謊言,不想落在楊雨蕭耳朵裏卻成了嚴露要跟她搶人。試問,若是嚴露得到了那香水,與楊雨蕭有著深仇大恨的她豈能不在那些貴婦麵前戳穿她?
楊雨蕭本就覬覦正室的位子,把顏麵看的比什麽都重要。即便是自己撒謊在先,但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她隻能通過拉攏薑荷彌補自己的過錯。
可是薑荷拒絕了,緊接著便發生了剛才的事情,而她之所以想到這一切,是因為她記得趙墨玨跟她說起過,楊雨蕭的娘家哥哥就在官府當差。
“好一個楊雨蕭啊……”
薑荷苦笑一聲:“幹娘,您是不是早就覺得她不對勁?”
楚大娘見她這樣就明白發生了什麽,歎道:“你也不要太自責,這事兒怨不得你,我雖然一早就覺得不對,可一直難以相信居然有如此心胸狹隘之人。這次是咱們運氣不好,惹上這等麻煩,咱們收拾收拾,明日我帶你們去官府找知州老爺要個說法!”
薑荷搖搖頭:“她既然做的這樣絕,就說明她還有後手。幹娘,她今日隻是讓人砸了我們的店,並沒有將我們抓起來,就證明她這次隻是想警告我們。咱們現在不能輕舉妄動,不然誰知道她會怎麽做?”
楚蘭兒擦著眼淚,委屈極了:“那我們難道就幹等著?妝館開不下去,我們的日子怎麽辦!”
薑荷冷靜下來,細細盤算著:“春怡坊那邊的貨需要一直供著,平日裏也有宋四姑娘她們這些零活可以接,雖然不如之前掙得那麽多,但維持生活還是可以的。”
楚蘭兒還是不甘心:“那咱們就隻能吃暗虧?!”
薑荷的眼神漸漸蒙上一層陰鷙:“暗虧?我薑荷從來不吃虧,隻是這事需要從長計議,你放心,這等陰險小人,我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趙墨玨不是要給薛知州製造汙點嗎?
好啊,這不就送上門來了?
楊雨蕭渾不知自己已經一腳踏進了薑荷的複仇計劃。已是傍晚,她正在臥房裏悠閑的吃著糖炒栗子。聽完竹香的稟報,她悠悠歎了口氣,作出一副不忍的樣子:“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在知州府做事即便不能給她榮華富貴,也能讓她吃穿不愁,這人怎麽就這麽不識趣呢!對了,那邊沒什麽動靜吧?”
“沒有,自從舅爺他們離開,再沒人從妝館走出來。”
“那就好。”楊雨蕭把手裏的栗子殼捏的哢哢作響:“我隻是想給她個教訓,希望她乖一點,別讓我手上沾上人命。”
竹香背後發冷,雖然一直知道楊姨娘不是個心善之人,但從未覺得她會如此讓人害怕。
她作為在楊雨蕭身邊待了好幾年的人,即使意外,但也能猜出楊雨蕭一開始就沒打算給薑荷留第二條路。說什麽要讓薑荷進知州府,如果薑荷真的答應了,那麽那份妝錢就是她的送葬錢,原因無他,楊雨蕭一向善妒,若隻是個長得美的姑娘倒罷了,偏這姑娘極有本事,一瓶香水就能俘獲人心。
還好她沒有答應,雖然日後日子艱難些,到底還有一條命在,手藝那樣好的姑娘,到哪裏生存都不會差的。
竹香心想,為著那副讓自己煥然一新的妝麵,還是尋個機會去提醒那姑娘一下吧。
薑荷三人好幾天沒出門,不隻是因為要打掃妝館,更是因為找到了賺錢的新路子——做熱飲。
楚蘭兒那日說的很有道理,這個地方雖然吃食的種類多,但飲品隻有湯、茶和水,雖然味道不差,但到底少了些花樣。
薑荷來到這裏之前是資深的甜品愛好者,果茶、奶茶、奶昔都是常喝的。這麽一想,其實她還挺慶幸穿越過來的,要不自己在那邊遲早得了糖尿病。
不論什麽樣的飲品總是好做些,薑荷手把手的教楚氏母女,她們很快便掌握了方法,做出一杯又一杯的飲料,再一一品嚐,將不足之處記下,進行改進,不過幾天便已經做的有模有樣了。
這一日,母女三人圍在一起喝抹茶拿鐵,楚蘭兒看著手中被喝的精光的杯子感歎道:“阿荷,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妝館不能開業了,我以為咱們總要消沉一段日子,不想你這麽快就又有賺錢的法子了。”
薑荷笑道:“我可不敢把這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這都多虧我大姐姐,從前每次她回娘家,總會跟我提起她在家裏吃到的好東西,雖然我當時沒辦法親自品嚐,可總想著有一天或許可以自己做來吃,便將配方記了個大概。而且要不是你和幹娘這幾日一直幫我改進,這飲料也做不了這麽好喝!”
楚大娘誇讚道:“置之死地而後生,阿荷身上總有這麽一股子韌勁兒!蘭兒,你多學著點,別一遇到事情就知道哭鼻子!”
楚蘭兒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又問薑荷:“可是阿荷,這天氣冷的很,咱們怎麽將這些飲料保暖呢?”
薑荷沉吟一聲:“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我想做個上麵有封閉空間的小推車,到時在四周塞上些衣服保暖,再放上湯婆子,每隔一段時間換一次,應該就沒問題了。”
說著她跑去臥室拿了一張紙出來:“我本就打算這兩天找木匠,正好你提起來了,我現在就去!”
楚蘭兒正欲阻止,楚大娘卻先伸手攔住她,將她按回了凳子上:“你歇一歇,讓蘭兒去跑腿。這段日子她光顧著在家吃喝,衣服都要穿不下了,讓她活動活動!”
楚蘭兒手腳勤快,自然沒有不樂意的,接過圖紙便跑去找木匠了。薑荷透過窗戶看著她的背影,不由輕輕埋怨楚大娘:“幹娘,蘭兒一向怕冷,叫我去不就好了嘛!”
楚大娘伸出一根手指輕點她的額頭:“她怕冷,你就不怕?這些天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在眼裏了,從那天開始你就沒閑下來!要出去買材料,要想配方,還要教我們兩個,晚上也不睡覺,光顧著畫圖紙、估價,你當我不知道啊!”
見薑荷低頭不語,楚大娘不由歎了口氣,朝她招了招手。薑荷不明所以,一臉茫然的被楚大娘抱在懷裏,聽著她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阿荷,幹娘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勞累,無非是覺得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妝館開不下去,對不住我們。但是你得知道,不論是我還是蘭兒,我們從來沒有怪過你!那楊姨娘給的妝錢,你一分不落的全算在妝館的賬上,錢是大家一起花的,風險自然也要大家一起承擔。
更何況知人知麵不知心,誰能想到那楊姨娘如此陰損呢?咱們這次就當長了個教訓,以後注意點就是了。”
薑荷眼角有些濕潤,自從發生了那件事,楚氏母女從未責怪她一句,楚蘭兒雖然一開始難過的不得了,可緩過神來之後常在夜裏跟她說悄悄話,話裏話外都在罵楊姨娘不是好人。薑荷知道她的用意,她無非是想以這種方式提醒薑荷——這不是你的錯。
自從來到這裏,薑荷遇到的好人屈指可數,而遇見楚氏母女是她覺得最幸運的事情。
她趴在楚大娘的膝蓋上,聞著她身上的皂角香味,覺得無比安心。楚大娘輕輕拍著她的背,哼著她從沒聽過的歌謠,也不知過了多久,薑荷進入了夢鄉。
這是她這段時間以來睡的最好的一個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