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還是這麽不安分
不知過了多久,薑荷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仿佛是機械工作時發出的響動,也仿佛是哪個人被扼住了咽喉,彌留之際發出的求救聲。
“呃……呃……”
她猛的驚醒,卻隻聽見火盆裏劈啪作響的聲音,楚大娘見她突然醒來,關切道:“怎麽了?”
“沒什麽,做噩夢了。”
薑荷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上都是冷汗,她被這無端的恐懼弄得一陣煩躁,正巧楚蘭兒回來了,正在拂落自己肩上的積雪:“這雪真大,路上人好少呢。”
楚大娘接過她脫下的鬥篷,笑道:“瑞雪兆豐年,雪下的越大,明年莊稼才有好收成。差事辦的怎麽樣了?”
楚蘭兒道:“已經送去給張木匠了,他說大概需要半個月的時間能做成。”
半個月的時間也不算長。
薑荷在心裏盤算,這段時間妝館的確不能開業,楊雨蕭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她要趁著這段時間去完成趙墨玨交代的任務,無心顧念妝館的事,這才不得不另辟蹊徑,決定去賣飲料。
但她畢竟是個妝娘,就算經營一些副業,也不會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所以除了想辦法接近薑恒,她還要去做一些自己之前一直想做,但沒有時間做的事。
比如說設計一些招牌妝容,多做一些香水供給春怡坊,還可以做一些閃粉吊墜。
等這些東西做出來,以後妝館重新開張的時候又可以增加一些進項。
她薑荷可是打不死的小強,想斷了她的財路,那是做夢!
她看著窗外的風雪,正適合掩人耳目。她回屋寫了點東西在紙上,隨後與楚氏母女打了個招呼便出門前往一枝春,小二已經認得她,這次沒問她從哪裏來,徑直將她帶到了二樓包間。
薑荷憑著記憶找到了那塊可以移動的牆磚,裏麵已經躺著一封信,顯然是趙墨玨塞進去的。她將信拿出來,看到上麵隻有一個字:成。
她立刻明白這個字的含義,趙墨玨是說人才市場的事情已經告知了薛知州,並且取得了他的同意,上報了朝廷。
但這隻是一個方麵,另一個方麵他不說薑荷也知道,此事雖已上報了朝廷,但成與不成都是個未知數,如果是想告知她一個未知的結果,那麽趙墨玨不會用這麽肯定的字眼。
所以隻有一個可能,就是薛知州覺得這個法子極好,就算朝廷不許他另外設立一個人事部門,他也打算自己想辦法推行這項政策。
薑荷把趙墨玨的信放在燭火上燒成了灰燼,又把自己的信塞了進去。她跟趙墨玨一樣謹慎,並未在信上將事情說的那麽詳細,而是隻畫了一支玉簫。
玉簫,雨蕭,她相信趙墨玨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她將牆磚裝了回去,又把桌上的灰燼清理幹淨,這才離開了一枝春。
楚大娘已經做好晚飯等著她,吃過晚飯,三個人湊在一起討論給飲品取名字的事情。
薑荷從前以為楚蘭兒沒讀過什麽書,直到現在才發現她其實極有文采:“這個牛乳茶顏色極暖,又有杯底的像雪團的粉圓點綴,不如就叫積雪沉雲如何?”
“阿荷你叫這杯飲料抹茶牛奶,我想了想,不如叫茶色雪泥?”
“你在這個南瓜牛乳裏麵放了抹茶,真是心思別致!就叫浮萍金瓜吧!”
薑荷隻會在一旁說“甚好”,等楚蘭兒給所有的飲料取完名字後她才問道:“蘭兒,你讀過很多書嗎?怎麽會取這麽多好聽的名字?”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楚蘭兒眼裏劃過了一絲傷感,不過轉瞬即逝,很快便如常道:“我娘說了,姑娘家還是多讀些書為好,所以我小的時候常去鎮上的學堂偷聽,肚子裏也有了些墨水。”
薑荷不疑有他,看向楚大娘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敬佩,也對她從前的經曆感到好奇——一個獨自帶著女兒辛苦過活的商販竟然能有這等覺悟,真是不易。
楚大娘沒有察覺到薑荷的視線,她擔心的是另一件事:“阿荷,你說咱們的飲料若是火了,會不會有人偷學了去?”
這個問題薑荷早就想過,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做飲料和上妝不一樣,不需要什麽技術含量,她們用的東西又是市麵上最常見的,沒有辦法阻止別人模仿。
可是要模仿也並非那麽容易,首先是放材料的順序。比如珍珠奶茶,也就是剛剛改名的積雪沉雲,首先需要將紅糖放在鍋中製成焦糖,隨後放牛乳融合在一起,最後一步放紅茶,錯一步都不是那個味道了。
而薑荷敢百分百確定,這裏的人不會想到先將糖炒焦再放其他材料,而是會先把牛乳和紅茶融合,最後再放糖,那麽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奶茶會發腥。
她將這番話告訴了楚大娘,楚大娘終於放下心來:“那就好,隻是……咱們能不能在其中加入一些自己的特色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薑荷扺掌驚呼道:“對呀,我怎麽沒想到呢!那幹娘您有什麽點子?”
楚大娘看向窗下那幾盆用來做香水的花卉,指著其中一盆說道:“江南有特色桂花糕、桂花蜜,我們也可以在飲料裏加入一些花朵的汁液,像是白菊、海棠什麽的。”
最後選擇了**的花液,加入花液的飲料有著一股淡然清苦的香氣,味道很是特別。
第二天上午,薑荷帶著一杯浮萍金瓜來到了宋府。宋雲曇正是愛吃甜食的年紀,喝起來讚不絕口:“真好喝,有南瓜的香甜,但混著茶沫的清苦也不覺得膩,這是你想出來嗎?”
薑荷笑吟吟的點頭:“閑來無事想出來的,它叫做浮萍金瓜。”
“浮萍金瓜?”宋雲曇失笑:“我說了你別怪我,這名字不太好,浮萍寓意漂泊無依,但是對於咱們行商之人來說,漫無目的的漂泊不是好事,最好換個名字。”
薑荷沒想到這處,楚蘭兒也不會往這方麵想,兩人隻是覺得浮萍象征著飲料裏麵漂浮的茶沫。現下聽宋雲曇一說,她這才覺得不妥,畢竟她這飲料是要往出賣的,而“浮萍”一詞不隻是商人的忌諱,就是常人也不會覺得這是寓意多麽美好的字眼。
“四姑娘所言極是,不知可否請您賜個名?”
宋雲曇並沒有因為這無形的恭維沾沾自喜,而是想了想,大大方方的說道:“點翠金湯如何?倒不是說金瓜這個名字不好,隻是太過直接,讓人一聽就知道是南瓜做的。但若是換成金湯,旁人一開始肯定會好奇這金湯是什麽做的,喝了之後才明白——‘哦,原來是南瓜呀’!”
她捧著臉誇張的驚呼,逗得薑荷一陣發笑:“宋四姑娘說的對,那便叫它點翠金湯了!”
宋雲曇喝著飲料問:“你要拿出去賣嗎?可是妝館就你們三個人,忙的過來嗎?”
薑荷苦笑道:“姑娘這些日子沒去我那,怕是還不知道。妝館歇業了,我們娘母女三個現在有大把的時間在家裏閑坐。”
宋雲曇一驚,也顧不上喝飲料了,隨手將杯子放在一旁:“怎麽回事?”
薑荷原原本本將“得罪”了楊雨蕭的事情說了,不想宋雲曇聽完之後臉色極差,重重的冷哼一聲:“這個小蹄子,這麽多年過去了,還這麽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