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於榮蘭吃癟

薑荷把趙墨玨送回家,獨自一人往妝館的方向走。剛到街口,就看見兩個身影佇立在雪中,正焦急的踱來踱去。她立刻認出那二人:“幹娘,蘭兒!”

兩人聽見動靜,一邊匆匆走來一邊說道:“阿荷,你怎的這麽晚才回來?可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薑荷迎了上去,隨口扯謊道:“對不住,那位娘子留我留的晚了,讓你們擔心了。”

楚大娘把她渾身上下打量了個遍,見她確實無事,語氣這才平靜下來:“沒事就好,我和蘭兒見你這麽晚還沒回來,擔心的不得了呢。”

楚蘭兒嗔怪道:“下回她再留你,你就推辭過去。我和娘都要擔心死了,恐怕你出了什麽差錯!”

薑荷拉著她的手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下次她再留我,我就說家裏人擔心,讓我早些回去!”

“知道就好!阿荷,快跟我講講你在知州府的事,讓我也長長見識!”

薑荷邊同她們往家走,邊將知州府的事盡數說了。楚蘭兒聽了不住的感歎薑荷竟如此厲害,憑借一瓶香水就能讓楊姨娘複寵。薑荷與她說笑著,一轉頭卻見楚大娘一副惴惴不安的神色,便問道:“幹娘,怎麽了?”

楚大娘猶疑道:“阿荷,你說那位娘子有意在人前掩飾那瓶香水的事情?”

“是啊,那些貴婦們問她,她卻說是極難買到的香粉。我那位二嬸還因此嘲笑她了呢。”

這樣的客人薑荷見多了,無非是為了自己那點小小的虛榮心罷了。

“她說明日來送妝錢?”

薑荷以為她是擔心楊雨蕭賴賬,急忙安慰道:“幹娘您放心,她雖然隻是個姨娘,但也是知州府的人,咱們不怕她賴賬!”

楚大娘也不解釋,隻喃喃了一句:“但願是我想多了。”

薑荷沒聽見,光顧著和楚蘭兒說笑。她這邊一片歲月靜好,殊不知薑府正暗流洶湧著。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於榮蘭已然憔悴了不少。可麵對眼前幾個小叔子,還是拿出一副長嫂的威嚴,沉著臉說道:“你們大晚上讓人喊我起來,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

薑永業現在是兄弟中最為年長的,平日裏幾個弟弟也最聽他的。聞言扯著嘴角,擺出一副和和氣氣的模樣:“大嫂,這麽晚了,咱們兄弟幾個本不欲驚擾了您,但實在是事態緊急。前段時間我從蘇州采購了一批繡線,不多,但是足夠把咱們這繡坊開起來了。

可繡坊到底是大哥跟您一同開起來的,沒有您的允許,我們也不好貿然籌備開業的事,所以想麻煩您這幾天勞累些。”

於榮蘭冷笑了一聲:“你大哥屍骨未寒,你們就想著來奪他的家產了?”

薑永業也不惱,依舊眯著一雙笑眼:“瞧嫂嫂說的,我們都是自家兄弟,這繡坊是大哥的心血,也是他的遺憾,我們總要為他了卻心願才好。”

薑永嚴一向最沉不住氣,拿眼角瞥著於榮蘭嘲諷:“嫂嫂,別怪我說話難聽,大哥去了這麽久,你也該把屬於我們兄弟幾個的產業分給我們了,老是捂著像什麽話!”

於榮蘭瞪著眼睛,語氣裏多了幾分難以置信:“你們剛到雍州的時候我就跟你們說過了,老爺走的突然,並未留下遺囑,遺產自然由我和我兩個女兒繼承,關旁人什麽事?”

薑永嚴嗤了一聲:“大嫂,你倒罷了,艾丫頭已經嫁人,莘丫頭也是要出門子的!錢給了她們不等於送到別人家?你這偌大的家業都是我大哥一手掙來的,他姓薑,錢自然要落到姓薑的手裏,怎能便宜了外人?”

於榮蘭分毫不讓:“你也知道家業都是你大哥賺下的,你大哥的就是我的,我願意給誰就給誰。莘兒和艾兒都是老爺的女兒,繼承他的遺產不是理所應當?”

薑永敬眼珠轉了一轉,別有深意道:“大嫂可別光顧著你親生的兩個閨女,不是還有荷兒嘛,總不能厚此薄彼吧?對了,這段日子怎的沒見荷兒,莫非大嫂把她藏起來,好給你兩個親生女兒多分些財產?”

聽到薑荷的名字,於榮蘭強硬的假麵終於有了一絲裂縫:“那孩子被陸家退婚,得了失心瘋,那段日子光顧著忙老爺的事,誰也沒顧上看管她,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薑永嚴順著哥哥的話往下說道:“大嫂豈非太過厚此薄彼?到底都是大哥的女兒,就算平日你要苛待她些,可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可見你作為主母的失職!若是大哥在天有靈……”

“若是你大哥在天有靈——”

於榮蘭突然拍案而起,指著薑永嚴的鼻子罵道:“豈能容你們這樣放肆!他是薑家家主,我就是你們整個薑家的主母,你也配指責我?!

當初我嫁進薑家的時候你不過十一二歲,長嫂如母,當年我是如何善待你的,莫非你都忘了嗎?你的良心呢!”

薑永嚴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個字,許久沒出聲的薑永業突然開口:“既然大嫂提到了良心,那我倒要問大嫂一句。不知大嫂午夜夢回的時候可會想到那被我們弄的家破人亡的盛京梁家?”

“若是夢見過,那大嫂的良心會不會痛呢?”

此言一出,屋裏霎時沉寂下來,於榮蘭臉色蒼白,薑永嚴張著嘴,目瞪口呆的看著哥哥,薑永敬則低聲埋怨道:“二哥!咱們不是說好不提這事兒了嗎?!”

薑永業不為所動,陰惻惻的盯著於榮蘭:“大嫂,當初那件事咱們幾個都參與了,為的就是榮華富貴!可如今大哥剛走你就想把我們幾個一腳踢開,門兒都沒有!今日做弟弟的把話放在這,若是大嫂執意要獨占這偌大的家業,那咱們誰也別想好!”

說罷,也不等於榮蘭回答便帶著兩個弟弟離開了。不知過了多久,於榮蘭終於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她覺得渾身發冷,疲憊不堪,哪怕拿起火鉗將火盆裏的火撥的旺了些,也沒有溫暖分毫。

她是有手段,心也夠硬,但那都是對待薑荷那樣手無寸鐵的小姑娘。麵對三個正值盛年、手握她致命把柄的小叔子,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相信,如果不答應將大房的產業分一些給他們,他們就會將當年的事全部推給死去的薑永成。

這對大房就是滅頂之災。

“溯兮,你去讓那幾位繡娘準備準備,告訴她們,明日繡坊要開張了。

再過幾天就是除夕,這個時代的人過節很講究儀式感,早早幾天便開始備年貨、掃屋子。

這是薑荷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新年,整日跟著楚大娘母女跑來跑去置辦年貨。現在她手頭寬裕,看什麽都想買一些,尤其是吃的,隻是留不到過年就全進了她和楚蘭兒的肚子。

這一天兩人坐在火盆旁邊吃糖炒栗子,楚蘭兒吃的直噎,薑荷急忙取了水來給她喝:“又沒人跟你搶,你急什麽?”

楚蘭兒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看著水碗說道:“阿荷,你說吃的東西有那麽多種類,怎麽喝的東西隻有水和茶呢?我喜歡吃些甜的,但那些枇杷糖水什麽的也太甜了,齁得慌,旁的又沒有味道,讓人都不想喝。”

薑荷輕點了她額頭一下:“就你事多!甜的你說齁,不甜的你說沒味道,等著,我給你做杯飲料嚐嚐!”

楚蘭兒一下來了興趣:“是什麽?”

“秘密!”

其實薑荷說的飲料就是珍珠奶茶,雖然做法簡單,但家裏沒有牛乳,她和楚蘭兒打了個招呼便出門去買了。一邊走一邊想起楊雨蕭,距離知州生辰宴已經過去三天了,楊雨蕭那邊還是沒有動靜,薑荷心裏有些沒底,想著要不要去知州府催一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