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滅族之仇
趙墨玨一進門,就看到薑荷拿著一顆墨色玉球發呆。
雖然看的並不清晰,但燭火透過玉球,在桌麵上打下一道墨色的光芒,看著很是耀眼,竟是一顆極其罕見的墨玉。他忍不住出聲問道:“這玉色極佳,難道是那知州府的楊姨娘送你的?”
若真是這樣,他就要去查一查薛知州的賬了。
薑荷回過神來,輕笑一聲:“她哪裏那麽大方,妝錢都要明日才肯給我。”
趙墨玨坐到她對麵:“你別擔心,她不差錢。別看她隻是個姨娘,她娘家哥哥在官府做事,平次接濟她不少。”
薑荷應了一聲,又說:“多謝你方才為我解圍。”
“小事一樁。說到這個,你可知我為何出手相助?”
“因為薛知州好色,你不想我被他看上?我若是被他納入府中,可就不好跟你合作了。”
趙墨玨拿起茶喝了一口:“這隻是其中之一。還有一點,薛知州與薑家關係匪淺,若是你被他盯上,難保不會有身份暴露的一天。”
薑荷疑道:“竟有這事?”
“是啊。你應該知道你那位姑母嫁給了一位武將,那武將前些年被掉往建康,與當時任建康知府的薛青廉誌趣相投,成為了好友。這些年薛青廉一路青雲直上,少不了薑家的各路打點,兩邊早已經盤根錯節,關係非同一般。”
薑荷喃喃道:“怪不得他會邀請薑家去坐席,我在後院見到了薑家二房的夫人,想必我那二叔也來了吧?”
趙墨玨點點頭:“這就是我一直沒有動手的原因,若是動薑家,薛青廉必定不會袖手旁觀,到時很多事情就難辦了。”
怪不得。
薑荷從前一直想不明白一點,那就是趙墨玨與薑家有著這樣的深仇大恨,為何不一刀抹了他們幾個完事,原來背後有著這般隱情。
她沉吟片刻,試探著說道:“那若是……你尋到了薛知州的短處,他可還會為薑家赴湯蹈火?”
趙墨玨俊眉一挑:“你有法子?”
薑荷急忙擺手:“現在還沒有,我隻是說說而已。不過是人總有弱點,現在沒有,不等於以後沒有,隻要咱們慢慢找,總能尋到的。”
趙墨玨滿意的勾唇一笑,不知是為了“咱們”,還是為了別的什麽:“今日我找你來,是有事情托你去做。你可知道薑恒其人?”
薑荷應了一聲,她自然認得。薑老二共有五個兒女成年,前四個已經婚配,且不學無術。唯有這第五子薑恒,人品端正,做事勤懇,但關於他的一切都是原身聽來的,她自己並未和這位堂兄打過交道。
趙墨玨接著說了下去:“那你也應該知道你家之前要開繡坊的事,但那批繡線運回來的過程中被賊人所劫,至今沒有尋到。可我今日聽你家二叔在席間說起,說是鋪子也租好了,繡娘也找好了,斷沒有放棄繡坊的道理,於是他便讓薑恒從青州趕來經營繡坊。”
薑荷瞪圓了眼睛:“我那嫡母竟也願意?繡坊是我父親他們一手扶持起來的,雖然沒開張,但這心血和前期的投入總不能打了水漂。薑二若是這麽做事,怕是之後有的鬧呢!”
趙墨玨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沒錯,就是要讓他們鬧起來,鬧的越大越好。你想,這繡坊在雍州隻一家錦衣繡坊,利潤大的很,別說你家了,就是那薑老三和老四家怕是也不能讓薑老二獨占這份生意。他們若是鬧起來,最後的結果必然是四家全部入股,一起掙錢,最好利潤平分。到時咱們在繡坊做手腳,拔起的就是整個薑家的根!”
這些年為了維持表麵的和平,薑家三兄弟做的都是不一樣的生意。薑永成經營首飾和茶葉,薑永業經營糧行、租佃,薑永敬和薑永嚴共同經營一家酒樓。
而現在有一份他們共同參與的生意擺在眼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薑荷沒有異議:“需要我做什麽?”
“我要你想辦法接近薑恒,由他接近繡坊,之後的事情到時候再說。”
薑荷知道他心裏八成已經有了計劃,隻是現在不好說出來,便應下了:“事成之後,我要於榮蘭和薑莘兩個活口,其他的由你隨便處置。”
這也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不過趙墨玨還是叮囑道:“交給你可以,但一定不能讓她們從你手裏活著。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薑荷嗤了一聲:“你放心,我不是什麽心慈手軟之人。倒是你,是要一直留在雍州了嗎?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是來做什麽的。”
“我原本是被上司派來調查盛京城內一起偷盜案,追查犯人至此。在我遇見你的時候,犯人已經落網,我也該回盛京去了。但誰知半路出現一幫草匪,搶劫財物倒也罷了,竟還敢草菅人命,我便受薛知州的囑托,留下來剿匪。”
趙墨玨說罷,慢悠悠的吹起了茶葉。薑荷卻不像他一般悠閑,而是突然想到了一件足以掀起她內心驚濤駭浪的一件事。
雍州城外雖然有草匪,但一向隻以打劫路過的商隊為生,從未傷過人命,怎的這回突然開了殺戒,殺死的還是雍州城內數一數二的富戶?
繡線固然珍貴,一幫草寇卻如何識得?但他們不光搶劫了薑永成商隊的財物,還將繡線一根不落的搶走了。
而趙墨玨由此留在了雍州,繼續他的複仇大計,並且將那繡坊納入了計劃之中,難道這一切都是巧合?
不,是他做的。
是他殺了薑永成,她名義上的父親。
但這到底隻是猜測,並無真憑實據。薑荷盯著他,直接了當的問道:“我父親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這下輪到趙墨玨傻眼了。雖然他原本也沒打算瞞著薑荷,但是想著事成之後向她坦白的,不想她竟如此聰慧敏銳,自己猜了出來。
事已至此,他隻得承認:“是。”
饒是薑荷已有心理準備,聽到他肯定的回答還是感覺心被重重敲了一下。
這算什麽?往狗血了說,她現在是和自己的殺父仇人一起計劃著推翻自己的家啊!
雖然事實不是這樣的,是於榮蘭母女虧欠她在先,她對薑永成乃至整個薑家也沒什麽感情,但這隻是站在她自己的角度,若是站在原身的角度呢?
她若是知道自己這麽做了,會怎麽想呢?
薑荷努力平複下心情,強作鎮定:“是什麽時候計劃好的?”
趙墨玨老實的交代:“遇見你之前就已經籌備好了,隻等薑永成從那裏經過。我沒想瞞著你,原本打算以後再說給你聽的,到時你想怎麽樣都行。但實話告訴你,薑永成是我最恨的仇人之一,他必須死在我手裏!”
薑荷“騰”的站起來,冷著一張臉說道:“趙大人,你有你的難處,我也有我的原則。我的原則是我們既然已經合作,那便凡事都要以誠相待,但你顯然沒有做到這一點。咱們事成之後便分道揚鑣吧,從此兩不相見。”
笑話,自首和招供能一樣嗎?
趙墨玨早在動手殺薑永成的時候就想到會有這麽一天,但沒想到這麽快。見對方已經將話說到這個地步,他索性也把話說開了:“阿荷姑娘,既然你說到這份上,我便再告訴你一件事。在我的計劃中,薑家人是一個都活不了的,你既已不是薑家人,自然不在其中,薑艾是我下屬的妻子,且年後就要離開雍州,也可以放她一馬。你這便與我說說,薑家還有誰是你放心不下的,我考慮留他一條性命。”
薑荷忍不住冷笑幾聲:“好大的口氣啊!趙大人,你憑什麽認為你能搗毀整個薑家?薑家財力雄厚,與知州關係匪淺,你倒是要當心把自己賠進去!”
趙墨玨也不惱,沉默了片刻才開口:“你隻知我與盛京梁家一事有關,卻不知我的真實身份對不對?我今日便告訴你,那舉家被賜死的梁長嶺就是我的親生父親!”
“我憑的是什麽?是誓要為我全家複仇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