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不是個好間諜,但一定是個好演員

他硬著頭皮來到段錦身邊:“郡主想要臣怎麽揍?”

“怎麽疼怎麽揍。”

思量了一下,容梓會意地點頭。

他將段錦側臥的身子擺正,一腳就準備踹在他的**上。

“啊,不是,手下留情!”

葉淩夕也沒想到容梓是這麽一個實誠人,她攔住了他。

“郡主是在心疼小將軍?”

“怎會!”葉淩夕連連擺手,“他這個玩意兒留著還有用,你先揍別的地方。”

“有用?”

容梓不理解,但葉淩夕露出了一個狐狸一樣狡黠的笑容:

“段錦十惡不赦,光是廢了那勞什子又有何用?我自有打算。”

容梓居然有些好奇,第二天一大早伺候鍾離爍起床的時候將昨晚的事情說了出來,但聽完他的話,鍾離爍愣了一下,重點放在了另外一件事兒上:

“你說……小郡主出嫁當日被賓客淩辱?”

他感覺自己好像是聽說過這件事情,但又不是很了解。

容梓愣了愣後點頭:“段錦是這麽說的。”

鍾離爍摸索著下巴,眼神中露出一絲心疼:“那日我喝醉倒是和段錦鬧得很不愉快……小郡主也是命苦的人。你去調查一下到底是誰,若是小郡主能夠治好你的病,我們就將這禽獸交給小郡主處置,也算是對她的報答。”

“相爺仁心!”

狩獵第二日,按照齊芸國的規矩,那是要將獵場上的人分為紅藍兩隊,比誰狩獵的動物多。

按照朝堂上的規矩,保皇派和鍾離派的人很自然就分開了。

葉淩夕想要跟在鍾離爍身邊,但她畢竟是段錦的妻子,也隻能跟著那個討厭的男人。

段錦騎著馬抱著娟兒,葉淩夕則自己騎了一匹紅棕馬,無意間她卻聽到了段錦和娟兒之間的對話:

“娟兒,你放心,獵場上什麽都有可能發生。等我在這兒殺了葉淩夕,你就能順理成章嫁給我了!”

“是麽?果然,還是小將軍對娟兒最好了!”

“……”

葉淩夕聽著皺起眉頭,她望向鍾離爍想要傳遞消息,但隨著戰鼓聲響,兩隊人馬已經開始衝進樹林。

“怎麽辦啊……”

葉淩夕捏了捏自己臉蛋上的嬰兒肥——

如果這次能活下去,我一定要鍛煉成金剛芭比!

可現在怎麽辦?

沒有一個武功高強的人保護,我要怎麽逃脫段錦的明槍暗箭?

別人是狩獵,段錦是狩我啊!

背上一張弓,葉淩夕覺得肩頭沉沉的,就好像身下的馬兒也沒有什麽精氣神兒:

“乖乖馬寶,咱一會兒能跑起來麽?你這個樣子……讓我很擔心自己的安危啊……”

摸了摸馬兒的鬃毛,葉淩夕重重地歎了口氣,身邊的人三三兩兩都進到了林子裏,可葉淩夕卻遲遲不敢過去。

“小郡主可是害怕騎馬?”鍾離爍騎著馬從身後過來。他身上的弓儼然更大一些,可在那高大的身軀映襯下倒是般配。

葉淩夕自知自己現在處境危機,倒是個機靈鬼兒,直接和鍾離爍攤牌了:“大塚宰,段錦想要在狩獵中殺了我。”

眼神立刻就淩厲了起來,段錦的視線追隨著已經潛入到樹林深處的段錦,目光深邃悠遠:“想來小郡主是多慮了,您身份尊貴,段錦不敢。”

表情中透露出了無奈,葉淩夕還想再掙紮一下:“但若是我親耳所聞呢?大塚宰,段錦鼠目寸光,和你們想要我燕敕的權、蠱不同,他想要殺了我而娶了身邊的賤婢。”

每個字都鏗鏘有力,葉淩夕就差直接來一句——

大崽種,他密謀的聲音老大了。我聽見了、聽見了,兩隻耳朵都聽見了!

微微頷首,鍾離爍沒有再說話,沉吟片刻之後有些躊躇地說:

“皇上、廖英池、段錦都是藍方的人,狩獵場地和紅方不在一起,我若是貿然闖入,輕則隻是違反規則,重則甚至會被認為是對皇上有謀害之心,想要趁機殺害皇上,所以……”

“大塚宰是想要說自己有心無力麽?”

葉淩夕微微搖頭,表情委委屈屈地看著鍾離爍,但另一隻手已經拿出了一根箭矢,輕輕摸著鋒利的箭頭。

皮膚上傳來尖銳的刮擦感,鍾離爍總感覺這個女孩兒在威脅她,但她的表情又是那麽人畜無害,似乎隻是無意:

“本相會想辦法保全小郡主就是了。隻是萬一小郡主遇到危險,本相不在身邊的話,可以……先找廖英池一助。這次比賽結束的標誌是誰先狩獵到金尾鹿,本相若是能先獵殺到它,也就能帶著它堂而皇之地去藍方場地保護小郡主了。”

雖然這是鍾離爍最不願意提到的人,但廖英池為了權柄的支持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會意地點了點頭,葉淩夕心情有些沉重地來到了茂密的樹林之中。

雖然這副身體沒有辦法保留曾經的拳腳功夫,但畢竟是受過訓練的,葉淩夕迅速就通過樹林中傳來的聲音辨別了附近人馬的位置,挑了一條人跡罕至的小道打算在這裏苟活到狩獵結束。

“嗯?什麽聲音?”

就在她從馬上下來,正靠著樹幹乘涼吹風的時候,依稀聽到耳邊有窸窸窣窣的動靜。

豎起耳朵認真聽了半天,她朝著聲源的方向走了過去,手裏緊緊攥著一把匕首,以防萬一。

不一會兒,就在一條小溪旁邊,葉淩夕找到了聲音的發源地——

一個正在原地左右搖擺的馬車。

車震?

微微挑起眉毛,“吃瓜之心,人皆有之”,她悄麽聲地走過去,靜靜地坐在馬車底下聽了良久——

這不是段錦和娟兒麽?

冷哼一聲,突然一條計謀湧上心頭——

上次讓容梓留下了這個男人的**,今天可算是被我逮到機會了!

裝作無數發生一樣離開,葉淩夕先騎著馬來到樹林中找到了一隻看起來很能跑的雄鹿,拉開弓穩穩地一箭射中了它的鹿角將它釘在樹上,在它掙脫逃跑前,將自己馬尾巴上的金毛拔下來插在了它的尾巴上。

摸了摸被箭矢摩擦出血的戶口,葉淩夕用身上的帕子將傷口包裹住:“按照鍾離爍的脾氣,現在我受傷了,他肯定認為我有危險,應該很快就會出現在我麵前……”

閉上眼睛,她默念——

一……

二……

三?

人呢?

“咳咳!”

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葉淩夕又開始默數:“四——”

而這一聲剛數出來,她就聽到一陣馬蹄聲漸行漸近,而不一會兒,鍾離爍就騎著馬來到了她身邊,旁邊還跟著一個抱著藥箱追了半天的容梓。

“小郡主怎麽受傷了?可是段錦幹的?”

鍾離爍伸出一隻手讓容梓包紮,而後低頭看了看葉淩夕——

她傷得不重。

還好。

葉淩夕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對於段錦這種人,她是一定要千倍萬倍地償還才行:“讓大塚宰擔心了。隻是我剛才見到了一隻金尾鹿朝著那個方向跑了過去,射了一箭沒中而已。”

“這些舞刀弄槍的事兒不適合小郡主,還是讓本相來。”鍾離爍取下身上的弓箭,朝著葉淩夕手指的方向追了過去——

那正是段錦和娟兒馬車車震的地方。

而葉淩夕也沒閑著,等鍾離爍過去之後,她又一溜煙兒朝著皇帝和廖英池的方向趕過去——

這隊人馬是最齊全、陣勢最大的,很快就找到了。

“皇上!廖廠公!我找到金尾鹿了!”葉淩夕露出自己招牌的傻笑。

“奴才就知道小郡主得上天庇佑!”廖英池請著皇帝和葉淩夕朝著樹林深處走去。

一路上,將自己的計劃又盤算了一遍,確保萬無一失之後,葉淩夕帶著人馬來到了馬車附近,而此時,鍾離爍已經將金尾鹿射中發現自己被騙之後正要發作,卻發現葉淩夕帶著一隊人來了。

挑眉,他望向葉淩夕。

而葉淩夕噘著嘴撇開她的視線,從馬上下來之後並沒有朝著鍾離爍的方向走去,而是看著早就不再晃動的馬車,語氣中透露著不可置信:

“這個馬車……是……”

每個名門都有自己的家徽,單是看著馬車上的圖案就知道這是誰家的。

鍾離爍眯了眯眼睛;“皇上,廖廠公,這藍方的將軍怎麽在狩獵的時候躲在馬車之中?皇上,微臣剛才來追捕金尾鹿的時候發現這馬車還搖搖晃晃,以為是有病人在裏麵修整,倒是沒有發現緣是段錦將軍。”

病人?

葉淩夕點了點頭——

大塚宰這個詞兒用得好啊!就算段錦以前沒有病,他也即將有那個大病。

一把,掀開了馬車的門簾,而後看著麵前兩個赤身**的人,葉淩夕一聲驚叫,直接嚇得跌坐在地上,立刻哭哭啼啼:

“夫……夫君!你怎麽……怎麽能和一個丫鬟光天化日之下就……做這種苟且之事呢?雖然淩夕知道你並不屬於以我,可……嗚嗚嗚嗚,這叫妾身如何說理去啊!”

“不是,我……”

段錦急得百口莫辯——

剛才在聽到鍾離爍的馬蹄聲之後他就想穿衣服,可娟兒卻勸他裝作車上沒有人的樣子蒙混過關,可誰知現下聚來的人遠離越多,聰明反被聰明誤!

“段將軍!你怎麽能如此對待小郡主呢!”

根本不給廖英池和皇上反應的時間,鍾離爍瞅準時機:“皇上,廖廠公,段將軍此舉……實在是破壞齊芸國與燕敕之間的情分啊!”

廖英池的嘴角一抽一抽,他看了一眼窩囊的皇帝,而後者縮著脖子,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前的場景。

“夫君!”葉淩夕哭得那叫一個慘烈,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段錦死了,“娟兒姑娘,你也是糊塗啊!小將軍因為平日裏喜歡沾花惹草,倒是染上了髒病,你怎麽……哎!真是糊塗啊!”

也許,上輩子葉淩夕不是一個好特工,但這一世,她想要當一個好演員!

“什麽?!”娟兒衣不蔽體,從馬車中探出頭之後一臉震驚地看著葉淩夕,“你一個傻子,懂什麽!”

“嗚嗚嗚嗚,淩夕……淩夕隻是不想讓大家受傷害而已……淩夕又有什麽錯兒呢?”

不得不說,當自己綠茶上身的時候,葉淩夕都覺得她是真的有點兒嘴賤功夫在身上的。

“你說什麽?!”段錦自己都不知道他有髒病,震驚地看著麵前摔在地上泣不成聲的女人,“誰說本將軍有病的,你說啊!”

一下就氣急敗壞,他裹了件衣服就從馬車上下來,將葉淩夕踹倒在地。

“小將軍這是作甚!”

鍾離爍一把將葉淩夕拉起來護在身後,橫在兩人之間,眉宇間染上了殺意。

“段將軍?”廖英池陰冷的聲音響起,而後微微朝著段錦搖了搖頭,後者心領神會,吃了癟一樣跪在地上:

“臣……臣叩見皇上!”

皇上哪裏有那個發言權,他有些手足無措地望向廖英池,而後者挺直腰杆,瞟了一眼鍾離爍,而後對段錦說:

“段將軍,皇家狩獵,你居然公然做此等汙穢之事,實在是可恥!”

“廖廠公所言甚是,”鍾離爍認為這是一個打壓段家的好機會,可不希望這件事情落在保皇派手中,板子高高抬起,輕輕落下,“所以臣以為應當重罰,才能為小郡主出氣,保全皇家掩麵。”

“愛卿認為應當如何?”皇上有些心虛地張口。

“臣認為,按照齊芸法典,應當入獄問斬,可段將軍畢竟出身名門……”扭頭,將視線投射到葉淩夕身上,鍾離爍想要給她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若是小郡主能夠原諒,倒也無妨。就看小郡主想要讓段將軍如何如付出代價了。”

話音剛落,還不等葉淩夕張口,段錦立刻就跪著來到她麵前——

單單是昨天在靶場上的那一箭就有夠讓段錦心有餘悸的了,他顫顫巍巍跪在葉淩夕腳邊,頭在地上叩出一個血印。

“娘子!娘子!雖然咱們成親不過幾日,但這點子情誼總是有的。更何況,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娘子不能見死不救啊!”

葉淩夕認真地看著段錦,而後點了點頭:“夫君如此說的話……”

鍾離爍:????

他嚴肅地看著葉淩夕,輕輕搖了搖頭:

“小郡主可是忘了段將軍是怎麽對你的?尤其是現下你們還沒有和離,段將軍就做出這等不顧小郡主臉麵的事情,實在是非人哉!”

歎了口氣,葉淩夕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大塚宰,可這畢竟是我的夫君……”

段錦眼瞧著有些,剛從地上站起來捧著葉淩夕的手要開始畫大餅的時候,女孩兒紅唇微啟:

“若隻是入獄當斬,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段錦:????

伸出去的手頓在空中,段錦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葉淩夕,你……”

“皇上,大塚宰,廖廠公,今日齊芸國皇親國戚都相聚在此,段將軍做出如此不顧顏麵的事情,我也是無地自容,所以我認為,唯有千刀萬剮、五馬分屍,才能緩解我的心頭恨,還請皇上明鑒!請大塚宰、廖廠公,為小女……做主啊!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