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不如皇上把大塚宰賜給我吧

廖英池的話一說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皇上身上。

可他一個傀儡,哪裏有做主的份兒!?

一麵是扶持自己登基、雖然心裏七個不服八個不憤但不敢不聽的鍾離爍,一麵是自小服侍在身邊、是自己唯一擺脫鍾離爍束縛的籌碼廖英池。

皇上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搖擺,最後停留在了葉淩夕的身上。

同時,其他兩個人也望向她。

葉淩夕:看我幹嘛?

偷瞄了一眼鍾離爍,後者顯然已經屏住呼吸,雖然明麵上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但是鑽進衣擺的動作泄露了他對葉淩夕的不放心。

眼神飄忽,葉淩夕有些動搖——

嫁給皇上……那豈不是找到靈鏡更方便了?

眼珠子一轉,她起身行禮:

“小女若是入住皇上後宮……”

“那肯定是不行的!”鍾離爍立刻打斷了她的話,“皇上,小郡主是個頑皮的,怕是會鬧得皇上後宮雞犬不寧。”

廖英池插嘴道:“正是因為小郡主生性可愛才配在皇上身邊伺候,這也是小郡主的福氣啊!”

她也不想當這個二五仔,但在鍾離爍和靈鏡之間,葉淩夕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靈鏡,還想再爭取一下:

“雖然小女粗笨……”

“而且不通詩書、不會女紅,射禦書術全都算是門外漢,這幾日住在相府,微臣還發現小郡主飲食穿衣無法自理!這樣的小郡主也無法教養皇子公子,還請皇上三思。”

葉淩夕:你直接說我是廢物不就完了?

一臉無語地望向鍾離爍,而後者也用同樣的表情看著她。

似乎下一秒鍾離爍就會將自己從獵場上直接將自己擄走帶回去拷打質問今天為什麽這麽做,葉淩夕真怕他急眼兒了不管不顧——

一頓飽和頓頓飽,她還是分的清楚的!

沉了口氣,她放棄抵抗:“皇上,小女認為大塚宰說得在理。皇宮規矩大,小女實在是不能伺候左右。若皇上和廖廠公真的覺得小女是個能助齊芸國一臂之力的人,倒不如就將大塚宰賜給小女?”

眼皮一跳一跳,鍾離爍的麵色似乎更陰冷了:

“小郡主的意思是……讓微臣入贅?”

一時語塞,葉淩夕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話說反了——

完犢子!

他怎麽更生氣了?

葉淩夕有些結結巴巴,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想要組織語言重新說一遍,但根本不給她糾正的機會,廖英池先應承了下來:

“既然奴才答應了郡主,那這事兒自然會和皇上說道說道的。隻是齊芸國男子入贅別有一番說法,到時候郡主再了解也不遲。”

看著他一臉狡黠,葉淩夕就知道廖英池憋了一肚子壞水兒。

“現下時辰正好,倒不如請郡主一起去獵場上練一練?”

廖英池躬身抬起自己的手背讓葉淩夕扶著自己,而早就黑了臉的鍾離爍一甩身上的披風,扼住了她剛伸出來的手,徑直走在前麵。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下手有點兒重,鍾離爍鬆了鬆勁兒:“在相府住了沒兩天,倒學會胳膊肘往外拐了?”

“大塚宰可是在為剛才‘入贅’的事情耿耿於懷?”

葉淩夕說話的時候笑得有些心虛。

“耿耿於懷?”冷笑一聲,輕撫著愛馬的鬃毛,鍾離爍白了她一眼:

“齊芸國入贅的男子成婚之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要每日伺候妻子飲食起居,不得拋頭露麵,你這是在幫著廖英池除去本相的權柄?”

微微瞪大雙眼,這可不是葉淩夕想要的結果!

雖然鍾離爍是一個想要篡位的權臣,在齊芸國那是妥妥的反派,可這是自己唯一的大腿啊,她巴不得鍾離爍爬得越高越好!

葉淩夕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那我再去給廖廠公說說?大塚宰,小女真不是這個意思!小女恨不能您現在就是齊芸國的皇帝!”

鍾離爍:你要不要說得再大聲一點兒?或者趴到皇上耳邊去說?

沉了口氣,鍾離爍收回視線翻身上馬,而後衝著葉淩夕伸出手:“我會想辦法解決的。畢竟想要夫君入贅的女子也是有條件的。”

“什麽條件?”

“不能是傻子。”

“……”

這句話雖然聽上去是在損人,但葉淩夕隱隱感覺到這是鍾離爍的提示——

難不成娶親之前還要考試?

隻要我考砸了就沒事兒?

心裏裝著事兒,葉淩夕在獵場上玩兒得也不開心,晚上有些躊躇地看著麵前的飯,一口都吃不下去的時候,皇上突然發話了:

“今日見到闔樂郡主,倒覺得不似傳聞中那般是個癡傻小兒,反而是機敏聰慧,可見傳聞不真啊!哈哈哈哈!”

看著皇上舉杯望向自己,葉淩夕連忙收起自己的目光,低頭邊往嘴裏塞著雞肉邊想著應對的方法,一抬手就碰翻了桌子上的酒水:

“皇上,這東西小女不愛喝,小女還是喜歡牛乳茶!”

皇上舉杯的手尷尬地頓在空中,倒是鍾離爍舉杯示意替葉淩夕飲了酒:“皇上,小郡主就是個孩子心性,請贖罪。”

“無妨。”

命人換了兩壺牛乳茶上來,並不愛吃甜食的葉淩夕硬著頭皮痛飲兩杯——

這可能就是裝傻的代價吧!可憐我的胰腺了!

甜膩的茶下肚,葉淩夕看見廖英池步履匆匆趕來,和皇上耳語了兩下之後張口:

“既然今日郡主提到要大塚宰入贅,那按照齊芸國的規矩,郡主需要過兩關,但現下皇上在此,不如免了這個禮數,就將大塚宰賜給郡主了!”

“別別別別!”

廖英池的話剛說完,鍾離爍就握緊了身邊葉淩夕的膝蓋,而後者吃痛地叫了一聲,連忙起身:

“廖廠公,這規矩不能亂,咱們還是按規矩來。畢竟……若是小女通不過這兩關,也就是說小女和大崽種緣分未到,就不強求了。”

聽著葉淩夕連“大塚宰”三個字都叫不對,鍾離爍鬆了口氣。

“那既然郡主都如此說了,奴才照辦就是。”

廖英池一揮手,下人們抬著桌子筆墨上台:“這第一關,是文關,還請郡主題詩一首,講講自己。”

“自己?”

這還真是戳到葉淩夕不會的地方,但本來就是要弄砸這次考試,她反而有了信心。

提起筆來,她大手一揮,鬼畫符一樣的字就寫起來了:

“聰明絕頂未成家,冷暖先知可自誇。汙穢難藏高潔處,更無小辮讓人抓。”

葉淩夕回想著自己到底有什麽優點,但最後算來算去,除了餓了知道吃飯,困了知道睡覺,好像古代女子的絕技自己是真的不太擅長!

一聽這詩,周圍看熱鬧的王爺大臣紛紛噤聲,連連搖頭,隻有鍾離爍鬆了口氣,滿意地點了點頭,伸出大拇指:

“字寫得比銅爵爪子寫得都難看,詩句也一塌糊塗。好!”

廖英池嘴角一抽,感覺讓鍾離爍入贅的事情要砸:“第二首詩,請郡主墨寶用詩詞來寫一寫大塚宰。”

“他……”

有些猶豫,葉淩夕擔心自己寫得不好會被鍾離爍嫌棄,可後者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似乎早就篤定自己寫的東西肯定是牛鬼蛇神。

葉淩夕腦子飛速地轉著:

“相府晚餐一斤羊,肚皮撐作小魚塘。回首齊芸佳麗地,千百年來,他……是風流帥。”

說完,葉淩夕先看了一眼鍾離爍的臉——

作為資深老色批,她誇帥哥的詞語除了一個植物的名字之外好像還真沒有別的高級詞匯了。

鍾離爍有些錯愕,他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而後向後微微一靠,給了葉淩夕一個肯定的眼神——

寫得好!

文關闖得一塌糊塗,廖英池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甚至感覺葉淩夕是故意這麽作詩的:

“文關雖然不太好,但是郡主不必灰心,若是第二個武關當打也是極好的!”

看著下人們匆匆抬上來了一個箭靶,葉淩夕走上前拿起弓箭掂量了一下分量:“可是要我射中靶心?”

“理應如此,”廖英池行禮道,“但若是郡主的話,隻要能射到靶上就行。”

撓了撓頭,葉淩夕之前是出了名的神槍手,射箭也不在話下,若不是原主的身子太孱弱,她就算是閉著眼睛射中靶心都不成問題。

那就故意瞄斜一點吧!

就這麽想著,葉淩夕舉起了弓箭,剛要射出去的時候廖英池叫了停:

“興許這距離對郡主來說太遠了,你們幾個,把箭靶挪近一點。”

兩個人就這樣抬著箭靶,在廖英池的吩咐下越走越近,最後直接搬到了葉淩夕的麵前,她的箭還沒射出去就已經戳到了靶心支棱起來的幹草。

砸吧了兩下嘴,葉淩夕向後退了半步邁開弓箭步,一拉弓:

“哎呀,沒力氣的!”

索性,她一點兒力量都沒用,箭還沒射出去就直接從弓上掉了下來,而後葉淩夕一臉抱歉地看著廖英池搖了搖頭:“廖廠公,可能真是緣分未到,小女就不勉強了。”

有些不死心,廖英池咬著牙:“但隻要郡主喜歡,奴才相信皇上也會成全的。”

眼看他大勢已去,鍾離爍起身提了一杯酒,身上的冷汗都嚇了出來:

“看來實在是微臣和小郡主無緣,但做友人也是一樁美事兒!微臣先幹為敬,祝小郡主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說完,他喝了一杯酒,給這場鬧劇畫了一個句號。

觥籌交錯,天色漸晚,葉淩夕打了個瞌睡,轉頭想問問鍾離爍什麽時候能休息的時候卻發現男人麵色很差:

“大塚宰可是喝醉了?”

鍾離爍搖了搖頭:“胃裏翻江倒海的,總是想吐,許是吃壞了東西?”

立刻噤聲不敢說話,葉淩夕不知道憑借鍾離爍的聰明才智什麽時候能發現可能是自己懷孕了他才這麽難受,但她知道如果鍾離爍明白真相肯定會弄死自己:

“那……我先扶你進去休息。”

攙扶著鍾離爍來到臥房,葉淩夕看著他眼神迷離,似乎是醉了,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睡著的男人扔在**,剛蓋上被子準備離開時臥房的門卻被人從外麵推開,緊接著傳來了段錦的驚呼:

“葉淩夕?你從鍾離爍臥房的裏屋中出來,是要幹什麽!?真是賤皮賤肉,在哪裏都勾引男人!燕敕的女人都這般不知檢點?!”

葉淩夕暗叫一聲不好,雖然不知道段錦為什麽會來這個房間,但他要是借題發揮,說不定朝廷中會怎麽議論,到時候自己反而會陷入被動。

她轉過身看著醉醺醺的段錦,打算先來軟的。

葉淩夕聲音柔柔地說:

“小將軍這是去哪兒了,一下午都不見人,還以為小將軍傷心過度,陪著太子去了呢!”

“你管老子去哪兒!”

段錦喝醉之後倒是不管不顧,即便鍾離爍在裏屋休息,他還是在外室吵吵嚷嚷:

“葉淩夕,早就知道你是個不檢點的賤貨!新婚當日就勾引賓客,現在又想依靠大塚宰,來他房間裏搔首弄姿!我怎麽就非要娶你這麽一個賤人!”

侮辱的話語聽得葉淩夕腦瓜子嗡嗡直叫,她將含媽量極高的話語全都憋了回去——

報段錦的仇,光是罵罵可不解氣,她之後要找一個更狠毒的辦法,讓段錦付出千百倍的疼痛才行!

但現在,既然這個男人好不容易送上門來,葉淩夕打算趁著他喝醉問問自己腹中子的父親可能是誰:

“小將軍口口聲聲說我勾引賓客,那你倒是說說,新婚當夜,我勾引了哪個賓客!”

“哪個?”段錦將手中的酒壺憤怒地摔在地上,“上到丞相、督軍,下到馬夫、小廝,哪個都有可能!”

“哪個……都有可能?”原主這裏的記憶十分模糊,葉淩夕根本想不起來是誰,但從段錦的話語中聽——

丞相?

說的不就是大塚宰?

那也就意味著……鍾離爍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鍾離爍的孩子那還真是好辦了!

她故意詐了一句:“小將軍可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一無戰功,二無權勢,大塚宰豈能參加你的婚禮?真是笑話!”

“婊子還敢嘲笑本將軍!”

段錦抬手就打,一腳將葉淩夕踹倒在地,狠狠踩著她的手:“本將軍可是娶了他想要娶的女人,是本將軍可憐他才放他在大雪之夜入府看望!他應該感恩戴德地感謝本將軍!”

“砰!”

段錦的話剛說完,他就應聲倒地,而葉淩夕還沒反應過來,容梓就攙扶著她站起來,心疼地看著葉淩夕的手,而後拿來藥箱——

衝進了裏屋。

葉淩夕:我知道你很著急,但你先別急,給我也包紮一下好麽?

算了,看在鍾離爍肯定比自己傷得嚴重的份兒上,葉淩夕跟了進去:“大塚宰今日吃得不舒服,倒是早早喝藥歇下了。”

“這藥有安神的作用,也得虧如此相爺才沒醒來,要不然哪兒有段錦造次的份兒!恐怕早就五馬分屍了!”

容梓將鍾離爍的手包紮好之後就準備離開,葉淩夕看著昏倒在地上的段錦總覺得不解恨。

自己身子弱,打不疼人,那既然容梓來了,就讓他幫個忙好了:

“容梓。”

“臣在,郡主有何吩咐?”

“揍他。”

“誰?”

看著葉淩夕的表情,容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又看了看段錦之後說:“段錦畢竟是將軍,郡主莫要胡鬧。”

“容梓,本來說好兩日後要給你取出大腿上的鋼針,但現下不便,日子肯定要推後。今天我手傷得重,到時候若是傷口太深,或者說像是對銅爵那樣割下來了什麽東西……隻怕對你也不好啊!”

容梓嘴角一抽一抽——

怎麽感覺……郡主有時候比相爺還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