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怕,姐保護你

葉淩夕一直都以為鍾離爍是一個沒有弱點的男人,畢竟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他總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

可現在,看著像是一隻巨大的二哈撲進自己的懷中,葉淩夕眨巴著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大塚宰,莫怕,我來保護你。”

葉淩夕的眼神掃過剛才白影飄過的地方,似乎還有點點血跡留下,她並不覺得這些東西能夠嚇到鍾離爍,讓他不安的肯定另有其他。

將鍾離爍護在身後,葉淩夕的感官此時變得無比靈敏——

這是她曾經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才是出現的狀態。

圍牆後……

密林中……

草地裏……

這裏不僅埋伏了一個人,而是一隊人馬!

沉了口氣,葉淩夕的目光從這些地方一一掃過,雖然現在的身體素質還不是很能跟得上,可眼明心亮的她倒是立刻就定位了那些從中作梗的人。

給了容梓一個眼神,後者雖然很擔心自家主子,但還是去了樹叢之中。

但對方卻以為這是一個好時機,趁著容梓不在,裝神弄鬼地又開始了第二次騷擾。

“去你大爺的!”

葉淩夕左手一把抓住了“白衣鬼”的腳,雖然第一時間沒能將他直接拽下來,但右手旋即跟上,整個人用身體的重量將這個家夥給拽了下來!

二話不說,騎在身上,葉淩夕一把就揪住了那人的長發,讓他露出臉之後對著鍾離爍說:

“大塚宰,不用怕了,這鬼已經抓住了!”

可讓人意外的是,這人居然從取出了一把袖刀,若不是葉淩夕眼疾手快,這一刀就穩穩地插進了她的小腿上。

鋒利的刃從她的小腿劃過,留下了一道鮮紅的印記。

葉淩夕從地上蹦了起來,而後一腳踢起了地上的石頭,一個借力打力,用石頭穩穩擊中了男人的太陽穴。

看著暈暈乎乎躺在地上的男人,葉淩夕幾步走過去,一腳踩在他的胸口,這時,鍾離爍才默默從腰間抽出佩劍,來到她身邊,聲音有些沙啞地說:

“小郡主,離他遠一點。”

轉頭看著男人清冷的眸子,葉淩夕一句話咽回到了肚子裏——

活過來了?

鍾離爍伸出手將葉淩夕拉了起來,而後直指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男人問道:“西廠的人?”

倒在地上的男人隻是看了鍾離爍一眼,而後就咬碎了舌根下藏著的毒丸,一命嗚呼!

而容梓去附近擒到的小賊也都是如此,紛紛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大塚宰,這……”

看著容梓有些不知所措的麵容,鍾離爍微微搖了搖頭:“一眼就認出是西廠的人,從他們身上又有什麽好問的。先回去再說。”

說完,鍾離爍拉著葉淩夕往前走,聲音溫和了不少:“小郡主怕是受驚了,回去之後定要泡個熱水澡,祛一袪身上的寒氣,也能讓心裏更安生些。”

“大塚宰才是要泡熱水澡的那個吧,”葉淩夕哪壺不開提哪壺,“方才大塚宰嚇壞了,都躲在了我的懷……唔!”

鍾離爍一把捂住了葉淩夕的嘴,眉宇間閃過一絲的驚慌和憤懣:“小郡主可是又犯了癡傻的病,怎地開始胡言亂語?”

吐了吐舌頭,葉淩夕倒是沒有拆穿鍾離爍最後的倔強。

等回到房間,不一會兒容梓就命人送來了熱水泡澡,葉淩夕覺得剛才的事情有古怪,叫住了他多問了兩句:

“容公子,為何……大塚宰會怕鬼?”

“怕鬼?”容梓回想著今天的事情,倒是有些不知道要怎麽給葉淩夕解釋了:

“其實,我家相爺並不是怕鬼,隻是……”

“隻是什麽?”看著容梓欲言又止的樣子,葉淩夕不得不提醒他:“容公子,我也是治好你病的人,若是這樣對自己的救命恩人有所隱瞞……總是不好的吧?再說了,我這也是為了大塚宰好,他看上去氣血很虛,我很擔心。”

容梓這個人沒有別的,就是特別知道感恩,所以每次當葉淩夕拿出這個由頭的時候,自己好像還真沒有什麽借口去拒絕她。

沉了口氣,容梓關上葉淩夕的房門,兩人坐在茶幾兩側,伴隨著茶杯被斟滿,容梓也講了起來:

“其實,相爺害怕的,不過是白衣、長發、流血的扮相罷了。”

“這是……為什麽?”

“當初鍾離老爺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被殺害,老夫人傷心欲絕,幾次去衙門想要討回公道,但都被保皇派的人拒絕,走投無路的老夫人在老爺走後沒幾天,穿著一襲白衣,在院中自刎了。”

“……”

“那年相爺出將入相,風頭一時蓋過了段老將軍,但回來之後風雲突變,家破人亡,當時都沒有人來收老夫人的屍首,還是相爺回來之後將已經腐壞的屍體埋了起來。”

聽了這些,葉淩夕突然有一種很無力的感覺——

自己見識過鍾離爍的所向披靡,雖然廖英池和他分庭抗禮,但這個男人從來都沒有畏縮過。

可是今天不同。

葉淩夕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鍾離爍內心深處的掙紮和痛苦,就好像是將什麽不可描述的夢魘再一次呈現出來、又無法擺脫的無助。

“大塚宰他……似乎比看上去要脆弱很多。”

容梓沒有說話,女孩兒突如其來的話正和他的想法契合在了一起——

追隨鍾離爍十幾年,容梓也是這麽覺著的。

這副冰冷的外表並非打娘胎裏就是這樣,他也曾鮮衣怒馬,他也曾年少輕狂,但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暗流湧動的潮汐中變成了冷冰冰的外表和不可觸及的心。

“明天就是太後盛宴,今夜受了傷,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影響走路。”

葉淩夕邊說,邊想起了此時此刻肯定比自己還要痛苦的鍾離爍,不由地有些愧疚。

“大塚宰叫了太醫,也已經候著了。小郡主盡可放心,就是上次為您把脈的沈太醫。”

沈太醫?

沈鑫?

那個誤以為吞噬了蠱毒被自己控製的太醫?

甚好甚好!

葉淩夕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快請他先進來吧,我也覺得腿上倒是疼得緊,先塗些藥。”

“是!”

不一會兒,沈鑫就來到了房間中,一看到葉淩夕,他先跪在地上:“郡主,微臣叩見郡主!”

“沈太醫不必多禮,你我也不是外人,快請坐。”

看著沈鑫在麵前坐下,葉淩夕從腰間的荷包中取出了一枚養生丸——不過是些補血補氣的東西。

“這是蠱毒這個月的解藥,沈太醫先服下。”

沈鑫雙手接過解藥,喝下之後問道:“聽聞郡主的腿受傷了,不知是怎麽回事兒?”

葉淩夕露出了腳上的傷痕:“被匕首劃到了,你來幫我包紮一下。大塚宰如何了?他可也有腿疼的毛病?”

“郡主真是耳聰目明,大塚宰的腿上也有一個傷口,隻不過比郡主的更深一些。”

輕輕搖了搖頭,葉淩夕有些泄氣地坐在**,將腿支棱起來:“這傷可是會影響大塚宰行走?”

“不好說,”沈鑫搖了搖頭,“而且明日太後大壽,大塚宰還要打騎兵陣的頭陣,護送靈鏡,讓太後將它交給即將任命的皇後,騎馬的話……恐怕會對腿上的傷口有很大的傷害。”

“那——”一聽到“靈鏡”葉淩夕的眼睛一轉:“沈太醫,你一會兒一定要再去給大塚宰說說這件事情,說得越嚴重越好,畢竟大塚宰的安危關乎我們每個人。到時候他若是不能參加騎兵陣,我可以替他去。”

“什麽?!”

一皺眉,沈鑫感覺自己好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

闔樂郡主,您要不要聽聽您自己在說什麽?

不過,沈鑫倒是一個很拎得清的人,一看就是那種隻是想要明哲保身的打工人。

自知葉淩夕手中掌握著蠱毒的解藥,沈鑫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微臣明白。”

目送沈鑫出去,葉淩夕在房間裏靜候佳音,隻不過沒過一會兒,鍾離爍就一瘸一拐地來到了自己房間。

一桶洗澡水早就涼了,葉淩夕卻還連腳都沒有伸進去。

“大塚宰?您怎麽來了?”

“沈鑫說本相腿上的傷很嚴重,可為什麽他會引薦讓小郡主去做明天騎兵陣的領頭將?”

“……”

本來以為自己遇到了神隊友,但聽這沈鑫傳的話,葉淩夕就知道他也絕對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那個……我也是擔心大塚宰麽,若是大塚宰有什麽閃失,相府上下還能依靠誰啊?”

葉淩夕承認自己之前並不是一個嘴巴很甜的人,但現在,她好像真的一張嘴就能滿嘴跑火車,哄得麵前的男人身心愉悅。

微微點了點頭,鍾離爍伸出手輕輕撚著葉淩夕的發絲:

“不必擔心,明天的宴會不會有任何問題。若是有,那就隻能是有人故意為難小郡主,不過你放心,到時候,我會護著你。”

鍾離爍的話總是很讓人安心,但他卻忘記了——

那就是當他作為領頭將去護送靈鏡的時候,葉淩夕就落單了!

轉頭看了一眼孤零零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廖英池躬身來到她身邊,桃花眼將女孩兒上上下下都打量了個遍,張口問道:

“聽聞……郡主雖然和段錦不和,但最近卻成了知己?奴才覺得有趣,可否和郡主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