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可高興了
葉淩夕承認自己小半輩子沒有遇到什麽男人,她自己也的確是一個顏控。
可在麵對溫其如玉的廖英池時,她總是有一種難以克製的寒意湧上心頭——
這個男人,像蛇一樣。
舔了舔唇,葉淩夕準備裝傻充愣糊弄過去:“我哪裏能成為段將軍的知己,廖廠公就莫要拿我來打趣了!”
“打趣?”廖英池站在葉淩夕身邊,像是她的仆從,可又像是威脅女人的劊子手,“小郡主回眸一笑勝星華,奴才自然是希望能和小郡主親近,多聊兩句。”
他手中的拂塵像是隨時能夠捅進自己脖頸的尖刀,葉淩夕有些緊張地挺直了脊背,在場地上尋找著鍾離爍的影子。
“段錦現下雖然已經不再是護國將軍,但奴才也算是和段家有幾分交情,聽段錦說……小郡主似乎對他的喜好很是了解?”
“喜好?”葉淩夕明知故問,眼珠子一轉,連連搖頭,“我哪裏能了解段將軍的喜好。他喜歡的是陽春白雪,我喜歡的是下裏巴人,自然是說不到一起去的。”
“他說小郡主……不僅喜歡用皮鞭抽他,而且還用蠟燭……”
“咳咳咳咳!不是的,我沒有!”
沒想到段錦的嘴真是比棉褲腰還要鬆,葉淩夕被嗆得不知道要如何張口——
他怎麽什麽都往外說啊!
喝了口水緩和了一下尷尬的情緒,葉淩夕擠出一個笑:“想來……應該是段將軍誤會了。”
“段錦還說……”廖英池裝作撥弄衣角上的土,俯下身子貼著葉淩夕的耳朵說,視線直勾勾盯著正騎馬入場的鍾離爍,“是小郡主護送他去蜂窠的,可有此事?”
“……”
這一刻,葉淩夕突然明白為什麽反派總是那麽容易被正義的一方打敗了,即使正義的一方都是白癡——
這嘴也太鬆了吧!怎麽什麽話都往外說!
一點兒都不靠譜!
葉淩夕沉了口氣:“倒也不是我護送段將軍去,隻是段將軍說自己有一個不得不去的地方,相府平日裏看管又嚴,我實在是看著他可憐,就幫了他一把。”
微微點了點頭,可傻子都看得出來廖英池並沒有相信葉淩夕的說法:“人人都道小郡主癡傻,如今看來,卻是一個冰雪聰明的,還真是讓奴才意外呢。”
廖英池說話的時候聲音總是很輕柔,就好像一陣風吹過就能將他的聲音全部都吹散。
但他說話的每一個字卻都擲地有聲,讓人不容置疑。
不知道為什麽,在這一刻,相比於讓鍾離爍知道自己並不是個傻子,葉淩夕更不希望廖英池知道事情。
畢竟,鍾離爍不會真的對自己做什麽。
可廖英池會。
“廖廠公,您這真是謬讚了!”
“奴才認為這不是謬讚,反而真是驚歎潛藏在這麽一副俏麗的皮囊下,小郡主能偽裝得如此之好。”
“……”
突然,廖英池就“明牌”了。
而且,一抬手就是“四個二”,將葉淩夕逼到了絕境。
望向場地中,對上鍾離爍有些擔心的神情,葉淩夕輕輕點了點頭讓他放心,而後微微一笑,望向廖英池:
“廖廠公何出此言?”
“所謂‘燕敕國特產的陽血粉’,應該都是郡主的計謀吧?這東西……若是奴才沒猜錯,應該是辣椒粉?”
葉淩夕倒是不意外,而是靜靜地看著廖英池,給了他一個反問:
“看來廖廠公也試過了?”
“……”
“沒說話……就是默認了?”
“奴才沒有!”
廖英池突然有些氣急敗壞,他皺著眉頭迎上女孩兒輕巧的壞笑,有些不自然地低著頭不再說話:“郡主果真是童言無忌,奴才就當什麽都沒有聽到。”
“別啊,我明明都說了,”葉淩夕別的不會,蹬鼻子上臉可是非常專業的,“哎呀,都能理解啦!像是廖廠公一表人才,如果不能做一個完整的男人,真是天妒人怨啊!”
“……”
“雖然我給段錦的是辣椒粉,但如果廖廠公真的需要,我倒是也可以給您弄點兒真的來,也好願您一個願望。”
“……”
廖英池的眼神有些猶豫,畢竟哪裏有太監不想做一個完整的男人,他猶猶豫豫地抬起頭,半信半疑地看著葉淩夕,思考半晌之後問出兩個字:
“果真?”
“是您的話,那當然就是真的了!”
葉淩夕感覺說這番話的時候,額頭上的汗都滲出來了。
微微點了點頭,廖英池倒是沒有拒絕:“那奴才靜候郡主的好消息。”
剛說完,他就轉身離開。
葉淩夕還以為這個男人就是來騙藥的,可沒想到,下一秒,鍾離爍一步跨到椅子前,坐在了自己身邊。
“那個死太監都給你說什麽了?”
“……”
還真是語氣不善啊……
葉淩夕嘟了嘟嘴:“也沒什麽,就是問我陽血粉的事情。”
“陽血粉的事情?”鍾離爍整理了一下被翻起來的袖子,“這種事情能讓你們聊得那麽開心?”
“開心?”
真是不知道鍾離爍從哪兒看出來的,葉淩夕感覺自己為了假笑,臉都要笑僵了,他居然認為自己很開心?
“不是麽?”他反問一句,“方才在看台上,你不是對他……笑得很甜?”
“我……”
葉淩夕剛要解釋兩句,但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她靜靜地看著鍾離爍,過了半晌之後壞笑著張口:
“大塚宰,您這是吃醋了麽?”
臉上雖然沒有表情,但手下整理袖子的動作一頓,鍾離爍微微皺眉:“本相有什麽好吃醋的?每天想要爬上本相床鋪的人多了去了。本相隻不過是……看著你以後會成為相府大夫人,提醒小郡主兩句,別和保皇派的人走太近。”
“知道了。”
本來還以為甜甜的愛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可葉淩夕扭頭看了一眼鍾離爍冰冷的臉和他直勾勾盯著太後手邊靈鏡的雙眸,就知道這個男人對自己沒有感情。
“你在看什麽?”
“哎?”
突然,鍾離爍張口問道。
葉淩夕沒想到自己偷瞄他都能被發現,噘著嘴擺爛式回答:“看你。”
“好看麽?”
“好……好看啊,但是……好看能當飯吃麽?”
“……”
四目相對,鍾離爍微微挑起眉毛,唇角的弧度似有似無:“那小郡主覺得本相和段錦,誰更勝一籌?”
葉淩夕:這就是男人的好勝心麽?
沒想到就連鍾離爍都會問出這麽無聊的問題,雖然內心是極度排斥,但葉淩夕還是舔著臉開啟了舔狗模式:
“您可是大塚宰,段錦哪裏能和您媲美!您的臉,那是驚天地、泣鬼神,一眼萬年!”
邊說,葉淩夕邊隨手拽來一張碎紙,用手沾了些酒水,在上麵描摹出一個人臉來。
“行了行了,”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鍾離爍的耳根不自覺紅了起來,“以前倒是沒發現小郡主會說這麽多渾話,看來是本相小瞧小郡主了。”
葉淩夕:嗐,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台下鑼鼓喧天,等節目表演完之後,皇上先提酒一杯:“今日,是母後的生辰,在此,兒臣祝願母後身體康健,福澤萬年!”
起身,捧著酒杯,葉淩夕偷瞄了一眼鍾離爍,而後者隻是靜靜地看著太後,兩人之間雖然隻是隔了幾米的距離,可這就是身份的象征——
本來是血濃於水的親人,可現在,他隻是一個外臣。
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當鍾離爍再次坐下的時候,葉淩夕察覺到他心情不太好:“大塚宰?”
“大塚宰,這裏有一份文書交給您。”
葉淩夕剛張口,廖英池手裏端著一個禮盤,中間放著一個密封的書信,端到了鍾離爍的麵前。
瞧了他一眼,鍾離爍接過信件,邊拆邊說:“到底是個什麽文書,還需要廖廠公親自送來?”
“您拆開便知。”
將廖英池溫文爾雅但又陰暗沉悶的笑容盡收眼底,鍾離爍剛拆開信件,看著上麵寫的第一個字,整個人都怔住了——
“休……”
眯著眼睛,他不用拿出整個信件都知道裏麵寫的是什麽內容——
段夢柔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跟我和離?背後隻有一個廖英池撐腰,他們段家是想要……
胸口湧出一股怒火,鍾離爍正四下尋找著自己的眼線,而這時,太後起身,打開了手中的聖旨,可視線剛落上去,整個人都愣住了:
“哀家……哀家……要……昭告天下,今日起,段夢柔將冊封為皇後……”
在場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原地,而伴隨著渾厚的音樂響起,段夢柔穿著一身金袍,緩緩地從階下走來,微微揚起下巴,腦袋上是沉重又華貴的頭飾。
“段夢柔……是皇後?”
轉身看著鍾離爍,葉淩夕難以想象此時這個男人心中是怎樣的萬馬奔騰——
段家,是要將曾經我對段錦的包袱,都付諸在鍾離爍什麽?
這可真是太……
太自不量力了吧!
鍾離爍在等著的不就是段夢柔滾出段府麽?!
當葉淩夕再次望向鍾離爍,她果然發現男人偽裝出來憤怒的表情下唇角揚起了喜悅的弧度。
他突然抓住了葉淩夕的手,轉頭一本正經地說:
“小郡主,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們就讓皇上指婚吧!”
葉淩夕:是不是有點兒太隨便了,大塚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