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戀戀美人香
史淮湘也懶得翻箱倒櫃找了，直接把化妝鏡前的首飾珠寶，一掃裝進包袱裏。
義正言辭說道：“把這些拿去當了，先應應急，錢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陰幼寧再五大三粗，也知道皇後之物，無處可典當，店家可狗膽包天，也不敢收哇。
隻要當鋪老板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宮裏，誰也不敢冒生命危險賺這個錢啊。
看她麵露難色，始終不肯接自己手裏的珠寶首飾，大概也明白此舉行不通。
“我去找黎雲初借！”
史淮湘帶著食盒來到議事殿，在殿外徘徊許久，竟不知如何開口要錢。
當皇後，窮酸成自己這副模樣，恐怕也是前無古人了。
貼身服侍皇帝的公公一出來，看見史淮湘，連忙下跪行禮：“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她一下子就傻眼了，平時怎麽不覺得這公公嗓門這麽大，對方才給自己跪安完，殿內的黎雲初聽見動靜，對外喊了句：“宣皇後覲見。”
黎雲初都這樣說了，她現在走也來不及了，隻好硬著頭皮上了，心裏給自己打氣，一定要把錢弄到手才行啊。
“皇後，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求朕什麽事？”
開門見山式的開場白，讓黎雲初一下子掌握了話題的主動權。
史淮湘裝作賢惠，把食盒裏的糕點小心翼翼端出來，盡量輕聲細語地說話：“臣妾見陛下日理萬機，著實辛苦，這才……”
哎，下一句該怎麽說來著？方才還背得滾瓜爛熟的話術，怎麽關鍵時刻一股腦兒全給忘光了？
停頓了好半天，黎雲初看不下去，便有意要點破她來者不善的意圖。
沒成想，史淮湘索性壓下他手裏翻閱的奏折，直接塞了一口綠豆糕進黎雲初嘴裏。
黎雲初沒做提防，一下子就被噎到了，噎得不行：“水！快給朕拿水來！”
這下好了，討好過頭了，又惹禍了，史淮湘一陣悻悻然。
等黎雲初緩解過來，即將龍顏大怒的時候，史淮湘立刻說出自己的目的：“我需要一筆錢急用！”
“你是皇後，何需向朕伸手討錢？”
他確實被噎得厲害，幹咳不止，責問道：“你這糕點，哪裏來的？”
“自己做的。”她脫口而出道，不覺有任何不妥。
“你自己都不先嚐一口嗎？就敢把它給朕吃？”
“為什麽要嚐？我又沒往裏頭下毒！陛下是天之驕子，自然好東西的第一口，都是要留給陛下的，我怎麽敢僭越？”
好東西？黎雲初擰眉扶額，拿起食碟中一塊綠豆糕，掃了一眼，不僅味道奇怪，品相也是醜陋無比。
拿起一塊糕，奇硬無比，才剛牙都要磕掉，他用手中的綠豆糕，試探地使了些許力氣敲旁邊的碟盤，才一下，碟盤竟然碎了。
這哪是綠豆糕，分明是石膏！這女人謀殺親夫，倒是幹淨利落。
無奈之下，想起那個一年之約，軟下語氣問：“皇後打算借多少？”
史淮湘伸手比出一個數字，黎雲初試探性一問：“五十兩？”
她搖頭，黎雲初隻好不耐回了一句：“五百兩？”
“都不是！我要五千兩！”
“皇後！”黎雲初果然拍案而起，怒火衝上心頭，斥責道：“你難道不知道現在黎國上下國庫空虛，應當以勤儉節約為重麽！”
“黎雲初！你搞清楚好不好？萬貴妃她就是假孕，你當初送她不菲珠寶的時候，怎麽不說勤儉節約！”
“那是朕的皇兒，休得信口雌黃！整個太醫署都為貴妃把過脈，確定是喜脈無疑！”
“再討價還價，就五萬兩了，誰會嫌棄錢多呢！”
見黎雲初暴跳如雷，史淮湘突然心情大好，自己在旁邊找個舒服的姿勢，就著軟墊，就坐下了。
“你！簡直不可理喻！
就想看黎雲初發飆的樣子，怎麽看就怎麽賞心悅目啊。
她突然又坐在黎雲初批閱奏折的案牘上，想離他近些，能更好地關心對方的表情變化。
“五千兩！陛下，我可是為你消災啊，難道不值這個數麽？”
其實買那些姑娘家的胭脂水粉，五十兩就夠了。
可她偏偏選擇獅子大開口，是因為她篤定黎雲初一定會拿出五千兩，來擺平這件事情。
“怎麽樣？陛下，考慮清楚沒有？”
黎雲初瞪了她一眼，她大翻了一個白眼表不屑。
找來筆墨寫好手劄，放在錦盒裏，不情不願遞到史淮湘手裏，久久不願鬆手。
最後她用力一把奪了過去，展露出勝利的得意笑容。
“東西送到左丞相手裏，他自然會給你五千兩。”
拿到東西，目的達成，史淮湘就想功成身退，轉身就走，黎雲初叫住了她：“你的傷……怎麽樣了？”
她有些受寵若驚：“額，好多了，多謝陛下關心。”
是日傍晚，鳳捂宮。
陰幼寧一進來，小憩在軟榻上的史淮湘，正悠閑地閉目養神。
突然她被一陣五花八門的氣味，襲擾整個鼻尖，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眼前站著的陰幼寧，緩緩將擋臉的絲帕移下，史淮湘看清楚後，差點沒把肚皮給笑翻。
“你這哪是去逛街買脂粉，倒像是逛花樓的富貴公子哥兒，瞧你這滿臉姑娘家的唇印，還不快去洗洗？”
“娘娘，隻管取笑我好了！喏，這袋子是您要的香囊，另外一個如娘娘所言，確是花樓姑娘裏用的水粉香餅。”
陰幼寧一臉不開心，她今天為了完成娘娘交代的任務，做出的犧牲可大了。
她家娘娘非但不領情，還一個勁兒取笑自己，真是讓她鬱悶不已。
史淮湘見狀，這才意識到陰幼寧正穿著一身男裝。
來是犧牲了自己的色相，艱難地完成了這個任務。
於是，她隻好慰問一下今天為自己流走奔波的小能手，表揚幾句：“幼寧今日做得很好，往後每個月俸祿加一百兩。”
“一百兩？這麽多？真的都是給我的嗎？”
可把她給高興壞了，馬上就打了雞血一樣滿血複活了。
史淮湘看著這一堆的香粉雜料，略微搖頭，今晚可有的忙了。
還沒開始，她又因為香氣太衝，不停打噴嚏。
憑借自己天生對氣味的敏感度，她發現好些脂粉裏，藏有那股奇異的味道——是“愛與靈。”
真的是戀戀美人香，這局就該玩把大的！
研究了一夜奇香的她，等天一亮，就借探望萬貴妃的名義，去了漪瀾殿。
果不其然，氣味如出一轍，萬貴妃的氣色也帶著幾分憔悴，她隻借口是困乏不堪。
出了漪瀾殿，陰幼寧緊接著跟上。
“東西取樣了麽？”
“娘娘，有我出馬，您盡管放心就好。”
她睨了眼案幾上的殘香，涼薄一氣道：“這香總歸有個特別的名字吧？”
陰幼寧剛想提一嘴，沒想到自家就先問了句，她一臉欽佩道：“好像是叫什麽戀戀美人香來著……”
果然！
史淮湘接過那些取樣的脂粉，意味深長感歎道：“是時候去會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