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癡情蠱
杜文州握緊了身側的佩刀，但現在公主性命攸關，他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揮手，示意手下的人往兩邊退開。
陸銘遠卻沒有退後半步，凜然攔住去路，沉聲道：
“你是求活路，拿我換她，我跟你走。”
蕭無玉瞪大了眼睛，她沒想到陸銘遠會做到這一步，竟然拿自己的命來換她！
程雪心臉上盡是癲狂的神色，笑聲瘮人。
“陸銘遠啊陸銘遠，你可真是愛慘了她。不過，你自身都難保，又拿什麽換！”
“你什麽意思？”
“嗬，你中了我的癡情蠱，若是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你憑什麽跟我談條件！”
蕭無玉聞言大驚，這下麻煩了！
陸銘遠目眥欲裂，他猜到程雪心給他下了藥，沒想到竟然是蠱毒！怪不得昨日他一看她的眼睛，就會被控製，連那段記憶都會喪失。
他別開頭，眼睛應該是觸發蠱毒效用的關鍵，隻要他不看她的眼睛，就不會被控製，但是現在玉兒在她手裏，必須想辦法救她！
陸銘遠伸手搭上腰間，糟了，他忘了今日著的是朝服。原本平日的腰帶中藏有一柄軟劍的，現在麻煩了。
程雪心見他仍擋住去路，作勢要往蕭無玉脖子上劃一刀，陸銘遠立即往後退了一步。
她挾持著蕭無玉，繼續往門外走。
就在她要抬腳越過門檻的一刹那，一隻翠鳥突然從蕭無玉懷裏直衝出來，朝她的眼睛狠狠啄去。
程雪心抬手一擋，蕭無玉閃身一鑽，想從她臂下躲過去，還未及脫身，程雪心握刀的手猛揮下來，眼看就要刺進去。
轉瞬間，一股力道扯過她，將她整個人護進懷裏。
利刃刺進血肉的聲音傳過來，蕭無玉驚呼一聲。
那把帶毒的匕首，徑直插在了陸銘遠的脊背上。
趁此空檔，他揮出一掌，程雪心被拍中心口，撞在一旁的案幾上，吐出一口血來。
杜文州迅速揮刀上前將她製住，命人將她再次捆起來，隨後大喊一聲。
“去找大夫！”
蕭無玉抱著陸銘遠，撐不住他的身體，緩緩跪倒在地。
“你瘋了嗎！那刀上有毒！”
男人臉色慘白，靠在她身上，嘴角咳出一絲黑紅色的血跡。
“你沒事就好，我說過，要護好你的。”
蕭無玉心頭像是被緩緩刺進了一刀，那刀沁著蜜，刺進去時溫柔繾綣，可將來有一日她要離開，又如何才能把這把刀拔出來。
“你別說話了。”
她不敢挪動他，怕毒素蔓延得更快，抬頭示意杜文州：
“讓她把解藥交出來！”
杜文州把刀橫在程雪心脖子上，厲喝道：
“聽到了嗎，不想死的就趕緊拿解藥！”
程雪心陰鷙地笑著。
“哈哈哈哈，拉他給我陪葬，也不算虧。”
蕭無玉將暈過去的陸銘遠平放在地，隨即憤然起身，搶過杜文州的佩刀，刀尖直接猛地插進程雪心的手背，頓時鮮血淋漓，手掌被刺了個對穿。
程雪心疼的驚恐大叫：“啊！！！”
她哆嗦著想抽回手，手掌卻偏偏被釘在地上，痛得撕心裂肺。
“解藥交出來！不然就把你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來。你放心，我手不會抖，你會留著一口氣，看自己變成一根人棍！”
“你！蕭無玉你不得好死！”
“我死不死的不知道，反正現下你活不久了。”
程雪心眼眶一片猩紅，沒受傷的那隻手掏出一個錦囊丟在地上。
蕭無玉打開來，裏麵是幾粒黑色的藥丸，她捏著程雪心的下巴，塞了一粒藥進去，確認不是毒藥，才給陸銘遠喂了下去。
他側頭吐出一口黑血，又接連嘔出一灘血來，終於變成了鮮紅色，蕭無玉才略微放下心來。
背上的刀不在心肺的致命位置，但她也不敢輕易拔，幸好張太醫已經趕來了。
她將陸銘遠挪進內室，扶著他靠坐在自己身上。
張太醫眼疾手快，瞬間就將匕首拔了出來，又用紗布纏好傷口。
但陸銘遠已經失血過多，又中了蠱毒，暈死過去。
蕭無玉將他輕放於榻上，出去將程雪心一把擰進來扔在地上。
“說！那癡情蠱是什麽東西？你現在馬上解開！”
程雪心披頭散發地癱坐著，笑得瘋癲。
“癡情蠱一旦種下，除非身死，不然無藥可解。”
蕭無玉心中駭然，這蠱若解不了，程雪心一旦死了，陸銘遠也得跟著死，若是她不死，他也一輩子都有受她控製的風險。
放在從前，她可能巴不得陸銘遠一命嗚呼，但現在，她欠他一條命，她得還。
張太醫處理完陸銘遠的傷口，開口道：
“這蠱聽著像是南疆的東西，太醫院的許叢早年曾遊曆過那一帶，說不定他知道解法。”
“那我即刻著人去請。”
張太醫叫住她：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他今日因涉嫌盜取大內藥品，被緝拿了。”
蕭無玉眼眸微眯，看向地上的程雪心，那個許太醫原來就是她宮中接應的人。
她出去同杜文州說明了情況，太醫許叢很快被押進了陸府。
許叢跪在地上，麵色冷靜，似是預料到有這一天。
蕭無玉沉聲問他：
“你知道癡情蠱？”
那人點點頭，開口道：
“我可以解此蠱，前提是，放了程雪心。”
杜文州一腳踹在他背上。
“都成階下囚了還敢拿條件要挾，由得你嗎！”
“既然都是死罪一條，杜大人盡可以把我們都交上去，程雪心一死，陸大人也活不了。”
“你！”
蕭無玉伸手示意他退下，走過去，冷冷地覷著許叢的眼睛。
“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
她頓了一頓，繼續道：
“等把陸侍郎救過來，我放她走，但是你不行。”
許叢淡笑一聲：“我早就準備一人承擔所有罪名。”
程雪心跪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淚眼婆娑地朝許叢吼道：“我不用你救！”
許叢目光慈愛地回望著她：“我答應過你母親，會照顧你。”
蕭無玉不想看他倆上演父女情深的戲碼，打斷他們，領著許叢往內室去。
程氏早在陸銘遠中刀的時候就氣血攻心暈了過去，被送回了靜心堂。但蘇婉顏卻非要進去守著陸銘遠，蕭無玉也沒有攔她。
許叢查看了陸銘遠的情況，開口道：
“幸好中蠱還沒有超過七日，不然，大羅神仙來了也解不了。”
“如何解？”
許叢拿出一個藥瓶。
“這是殅血丹，可殺死子蠱，但是......”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
“需要活人作引，將此丹服下，以鮮血將子蠱引入自己體內，三日之後，子蠱就會徹底死亡。”
蕭無玉眉頭皺起，“那作引之人會怎樣？”
若是一命換一命，那還叫什麽解法？
“不會致命，但這三日內，會受萬蟻噬心千刀萬剮之苦，痛不欲生，尋常人或許挺不過去。且同性相吸，異性相斥，作引之人須得為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