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白日縱火
\r翌日，雲淵閣內，程雪心破天荒地沒有跟在陸銘遠身後獻殷勤，從昨晚回來，她就把自己關在偏房裏，沒有踏出過一步。
陸銘遠因為發燒告了幾日的假，今晨已經去上朝了。
銀杏站在她背後，神情有些猶豫。
“小姐，真的要這麽做？”
女子蒼白的臉上，五官猙獰地扭曲起來。
“我要她死，要她去死啊！”
昨夜那火，定然和蕭無玉脫不了關係。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座宅子在自己眼前燒成灰燼，卻什麽都不能做，什麽都做不了！
她的心頭滴著血，娘親留給她的遺物和傍身的毒藥，還有那人從宮裏帶給她的東西，全都付之一炬。
她現在隻想把蕭無玉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銀杏沒有再勸，那是小姐的身家性命，她隻能按照吩咐做事。
她領命出了雲淵閣，卻沒有差察覺，身後有兩個人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
漱玉軒內，蕭無玉默默無語地看著眼前正在淡定喝茶的男人，手指戳了戳燕鸝肥啾啾的身子，小翠鳥埋頭吃得正歡，完全沒搭理她。
“今日不用上朝？”
她記得陸銘遠的休假已經結束，按理說現在應該早就出門了，可這人為何一大早的居然來了這裏？
他修長白皙的指尖拖住手中的茶盞，一手輕放下茶蓋，一派溫潤如玉翩翩公子的做派，朝她溫和一笑。
“怕夫人獨守空閨，遠特意來陪。”
蕭無玉一臉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陸銘遠這話說得如此曖昧，可臉上的神態偏偏又十分端方君子，讓人不可能往那歪處想，否則就仿佛是褻瀆他似的。
她總覺得這些時日的他，與之前記憶中那個冷淡薄情的模樣越來越大相徑庭。
不論前世今生，她好像都沒有如同現在這樣與他相處過，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蕭無玉有些頭疼，陸銘遠這個樣子，她著實招架不住，既不能衝他發火也不能裝傻扮嬌，以至於從前那些手段通通都使不出來了。
她以手扶額，略微頹喪地歎了一口氣，落在那人的眼中，又勾起一絲漣漪。
“玉兒不必歎氣，今日有一出好戲，且耐心些。”
其實他今日仍是在告假期間，晨起後故意裝作出門去上朝，又不聲不響地從後門回了府，隨即又悄然進了這漱玉軒，現在闔府上下，除了他安排好的人，隻有她知道，他並沒有去上朝。
女子一聽有“好戲”，眼珠瞬間便滴溜溜地轉了起來，麵上流露出一絲興奮的神色。
陸銘遠又淺啜了一口茶，眸光流轉，他的玉兒，原是這樣可愛得緊。
突然，燕鸝從食盒中猛地抬起頭，血紅色的眼中滿是警惕，她正要撲棱著翅膀叫出聲，被蕭無玉伸手點住鳥喙，“噓。”
它乖乖地立在一邊，沒有再作聲，隻戒備地看著窗戶那個方向。
隻見那扇窗戶紙上，被輕輕戳破了一個小洞，一根極細的空管伸進了一小截，那人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響，細管同窗戶紙一個顏色，若是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今日恰逢府內發月錢，整個漱玉軒的下人都不在，連芷瑤都去了，這才讓人鑽了空隙。
蕭無玉眯著雙眼，正要起身去將那人揪出來，被陸銘遠一手按住，他迅速拿出兩張絹帕，先替蕭無玉係上捂住口鼻，隨後再係在自己臉上。
在女子無聲的驚呼中，他直接將她抱起來，足下生風，閃身進了內室，合上了門。
透過門縫，恰好能看到外間的窗戶，隻見一陣白煙從那空管處飄了進來，是迷煙！
她暗暗心驚，沒想到這青天白日的，程雪心竟然如此明目張膽地在府裏就動手，也太狂妄了吧！
陸銘遠見迷煙已經漸漸充斥了整個外間，抬腳一踢，將一把雕花木椅踢倒，摔在地上發出重重的聲響。
蕭無玉睜大眼睛看著他，做什麽？！
絹帕覆蓋著整張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見他無聲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那人聽見房中的響動，以為蕭無玉已經被迷煙藥倒，便停止了吹煙，隨後迅速離開了那扇窗戶。
眼看著迷煙就快要灌進內室，陸銘遠抱著她從邊角一處不起眼的軒窗掠了出去。
窗外就是漱玉軒後院一片茂密的樹叢，他帶著她，在樹影中穿行。
不多時，就拐到了一堵積了灰的門前，他抬腳輕踢，兩人的身影霎時閃出了門外。
蕭無玉驚訝地看著現在他們待的地方，已經是漱玉軒的外圍。這裏什麽時候有個門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隔著圍牆的雕花縫隙，她看見那歹人不停地穿梭在房屋周圍，給每扇窗戶都掛了一個隱蔽的鎖扣，竟然要封死所有的逃生出口！
隨後又溜進了小廚房，不一會兒，火從裏麵燒了起來。那地上不知是撒了什麽，火苗急速從廚房竄出，不過片刻，就將整個漱玉軒的屋舍全部包圍，熾熱的火焰從下而上攀上去，冒出滾滾黑煙。
蕭無玉膽戰心驚地看著這一切，那放火的人蒙著臉，見已經大功告成，正準備逃出去，卻在踏出大門的那一刻，被兩把刀架上了脖子。
陸銘遠這才拉著她的手，攜著她行至了漱玉軒的正門口。
那縱火之人被陸銘遠的侍從押著，跪倒在地，他伸手揭開她的麵巾，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是銀杏！
男人容色淡定，“來人，去雲淵閣，將程姨娘押到主廳。”
他手下的人一部分負責滅火，一部分去雲淵閣拿人，剩下的押著銀杏，跟著他二人朝陸府主廳行去。
蕭無玉一直被他牽著，二人的手交握著隱在廣袖中，她掙了幾次也掙不開，掌心微微有些出汗。
原來他早就安排好了，等著程雪心自己忍不住鋌而走險，來個甕中捉鱉。
若是今日沒有他提前布局，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躲過這一劫。
燕鸝從她懷裏探出一點頭，輕輕啾了一聲。
誰說不能，本仙鳥先提醒你的好嗎。這女人的薄情夫君今日怎的如此殷勤了！它一定要去告訴主人！
蕭無玉將燕鸝塞進懷裏，示意它別出聲。
剛才的火勢在燒進室內前就被滅了，應該隻有外牆受損，希望裏麵的東西沒被燒著。
那裏還有她的紫霄金髓丹和武功秘籍呢，她總算知道程雪心的身家被燒成灰燼時的感受了，簡直要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