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他吃味了逼問她……
這個認知,讓他臉孔莫名一燙。
說真的,在之前,他對這位置,幾乎沒想法。
因為他很清醒地知道,父親根本不可能立他為太子。能留他性命,皆是因為他立了不少功勞。
不知為何,她的預言,令他莫名生了喝酒的衝動——嗯,他一直沒喝酒,在喝茶。
剛想倒酒,卻被她阻止了:“哎哎哎,你不能喝酒,你喝了酒,又會長睡不醒的。還是喝羊奶吧!”
說罷,他還給倒了一碗奶。
望著那乳白色的**,他:“……”
小孩子才喝奶呢!
“就喝一點點也不行嗎?”
他突然很想喝酒,想被狠狠刺激一下。
沐雲薑很堅定地搖了搖頭:“必須聽醫囑。喝酒會刺激你身體內的蠱蟲的……你這小命還要不要了?”
在這個世上,除了父皇,也隻有她敢對自己管東管西,大呼小叫了吧——但是,她是真的出於關心。
“行,身體重於一切,不喝就不喝。”
他乖乖喝羊奶。
阿索見狀,撲哧笑了,“七姑娘,殿下真聽你的話。”
要知道,殿下最不喜歡喝的就是羊奶了。
他覺得腥。
“我是大夫,想要好好活命,有質量地活著,就必須聽我話。否則,我以後就再也不管你的死活了。”
沐雲薑以為,一個病人想治好病,就得好好配合大夫。
“七姑娘,你為什麽這麽緊張我家殿下的身子?”
阿索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一句問得好啊,也是蕭祁禦想知道的。
“我希望你家殿下長命百歲。他身上的什麽斷魂丹,我一定想盡一切法子,給他解了……”
沐雲薑想到前世的蕭祁禦,後來身子全好了,所以斷魂丹是可以解的,就是她與他不熟,隻知道嗜血蠱是被師兄解開的,那斷魂丹是怎麽解的,她不知道!
“為什麽你希望我家殿下能長命百歲?”
他循循善誘地再次發問。
蕭祁禦盯著她,目光也變得灼灼然。
“有你家殿下鎮守天下,大涼的江山就可以永固,這可是利蒼生的大事。”
本來她想說,儲君有鎮國安邦之能,那將是大涼百姓之福,想想不對,現在說這種話不可以,馬上換成這麽一句。
蕭祁禦有點失望,但想想,她對自己從頭到尾,就不曾有過男女之情,又怎會說出什麽動聽的理由?
阿索也有點失望:七姑娘啊七姑娘,我家殿下對您那麽上心,您怎麽就不開竅呢,真真是要急死他了!
蕭祁禦沒再說什麽,悶頭吃菜。
“喲,殿下,您也在這裏吃火湯啊……”
正當氣氛變得有點尷尬,門外有人高喊了一聲。
沐雲薑抬頭望去。
喲,居然是沈衝,此人經玉城之亂後,將被封為少將軍,是蕭祁禦身邊最最驍勇的一員猛將,家世也好,是武將之後。娶的老婆更是一位郡主。
和他一起來的是樵霸,玉城之亂後,將入京受封,會成為一名由寒門出身的指揮使。
不得不說,雖然蕭祁禦從小不受人待見,但是,他是真的很會收部下,每收一員,都能為他成為儲君添柴加力。
最後一個進來的是紀正淳。
此人是蕭祁禦的軍師,十來歲就跟了他,蕭祁禦能成為儲君,這位先生真的是功不可沒。
據說這位紀正淳是名國士。他受命於恩師涼笙,一生輔佐蕭祁禦。而涼笙是皇帝的恩師。
也就是說,紀正淳與當今皇帝是師兄弟。
這會兒,沐雲薑正悄悄盯著他們看,而他們呢也在打量她。
他們可以對天起誓,認得殿下這麽多年,他們是第一次瞧見殿下會和一個女子在這裏喝“奶”聊天,還大口的吃肉。
女人在殿下眼底從來是浮雲。但現在呢。
殿下的目光一直落在七姑娘身上——連他們在邊上看了好一會兒了都沒發現,這得看得有多入神啊……
“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七姑娘吧……你好……我是……”沈衝笑吟吟想要自我介紹。
沐雲薑淺淺一笑,道:“我知道你們,你是三殿下麾下左將軍沈衝,這位是右將軍樵霸,至於這位應該就是三殿下十歲以來就陪伴於殿下身邊的紀軍師吧,幸會,幸會……”
她甚是豪爽地抱了抱拳,行的那是江湖禮節。
沈衝一看,挑了挑眉頭,笑得更有趣了,哈哈道:“看樣子,七姑娘是個跑江湖的……”
“可不是,我呀,就是一個走南闖北的江湖女子……大家一起吃吧……來來來,加凳子……小二……”
她熱情地招呼著,身上完全沒有小女子該有的靦腆。
樵霸對沈衝眨了眨眼,低低笑,在他耳邊附聲道:“怪不得殿下會喜歡。這姑娘沒有扭捏之態,極好。”
沈衝點頭,就是出身不怎麽樣。若有朝一日殿下問鼎帝位,這樣一個江湖女子做皇後,可能會遭天下人恥笑。
但是,就憑她幫助殿下平了玉城之亂,這份本事,他覺得做帝後一點問題都沒有。
紀正淳也是第一次正眼審視這位七姑娘,長得是真得好,身上透著一股子靈動之氣,眸光閃閃,朝氣勃發。
而且,他們和她都不曾照麵,她就知道他們誰是誰,這讓他驚奇之極——一個江湖女子而已,怎有如此見解。
“七姑娘師承何人?”他忍不住問了一句:“聽說七姑娘還懂探案,知大涼律法,本事不得了。定是有人刻意訓練你才有了這麽一身好本事吧,說出來聽聽,也許我與令師還是故交?”
還真是故交。
但現在,她自不會說出來的。
“師尊有令,不可外傳其名諱,還請紀軍師見諒……”她笑著致歉,嘴巴咬得很緊。
紀正淳不說話。
蕭祁禦麵色淡了下來,這些人,真的是太不識趣了,他好不容易尋到一個機會和沐雲薑吃頓飯,他們怎麽一個一個都全為湊熱鬧?
可他又不好趕走他們。
頭疼。
“喲,三哥,衝哥,霸哥,還有軍師,你們都在在這裏啊……”
門口忽然就多了一個翩翩少年郎,他左右一顧,看到了他們,歡天喜地跑了過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一身天青色錦袍的洛潯陽。
以前,每番看到這小子,蕭祁禦都是滿心歡喜的,如今呢,他在對上小潯子那熱情的目光時,竟暗暗皺了一下眉頭,然後眉頭才舒展開了。
“阿薑阿薑,終於找著你了,聽說你之前為了幫殿下平玉城之亂,差點丟了小命,我要擔心死了……”
他一來就把沐雲薑拉了起來,並且上下打量了一番:“怎麽樣,怎麽樣?傷得嚴不嚴重啊?”
那份親呢,任誰都看得出來,這二人應該是很親密的關係。
“洛潯陽,你怎麽來了?”
沐雲薑看到他時,暗暗翻了一下白眼,這小子到底還是跟來了:
“不是讓你留在天都嗎?這麽遠,現在天又冷了,你這**子,不好好在家養著,來湊什麽熱鬧……”
“我不是擔心你嘛……素月,你起開,去叫小二再添一張凳子過來,謝謝哈……”
洛潯陽坐到她邊上,把素月給趕了,眼睛就像長在了她身上似的,笑得眉飛色舞的:“你放心,這一個月,我已經把身子養得差不多了……小二……拿副碗筷過來……”
“喂,你身上有傷,不能吃這種辣的,讓他們上個清鍋吧!”
沐雲薑還惦著他身上的傷。
“行,都聽你的。你說什麽,我就做什麽……”
洛潯陽笑眯眯的,像一個聽話的好夫君。
“嘖,說得好聽,我讓你留在京城,你怎麽就跑來了這裏?”
沐雲薑眥了他一眼。
洛潯陽眨眨眼:“誰讓你一辦事,就奮不顧身來了。我是真的怕你出事……見不著你,我覺得我要死了……”
“能別這麽誇張嗎?”
沐雲薑覺得今天這小子說的話,太曖昧了,他這是故意要讓別人誤會嗎?
沒一會兒,店家給洛潯陽弄了一個清湯鍋來。
洛潯陽卻往辣子火湯中放了不少肉,等肉熟了,就撈起來,全給沐雲薑端了過去,那份殷勤勁兒,看得沐雲薑頭皮都麻了。
以前的洛潯陽可不是這樣的,今天這是怎麽了?
蕭祁禦見狀,沉默了。
沈衝和樵霸也愣住了:這小子怎麽可以對殿下看上的人,如此熱情如火?
紀正淳卻是聽說了的,洛潯陽相上了沐雲薑,一直在京都吵吵嚷嚷要娶她,現在都追到玉城了,足見他是上了心的。
洛潯陽卻笑著和蕭祁禦搭起了話來:“三哥,你是不知道,阿薑可喜歡這裏的火湯了,以前我陪她來過一趟,她是每天吃火湯,我們倆還走過陵北,跑去西勒草原放過牛羊呢……”
他提到了不少他們曾一起玩過的趣事。
沐雲薑聽得那些舊事,心頭也是感觸良深,兩個人你來我往的,聊得很火熱,而蕭祁禦就像一個沉穩的大哥哥,聽兩個頑劣的弟弟妹妹閑聊。
隻有邊上的阿索最明白,殿下的麵色是越來越沉寂了,大約是心裏被這畫麵刺激到了吧:
洛郎君在他麵前毫不掩飾地表現著他對七姑娘的喜歡……
唉!
以前,阿索是很喜歡這位郎君的,可現在,他有點討厭他出現了。
沈衝和樵霸瞧在眼裏,也不爽啊,就趁著阿索如廁跟了過去,逼著他問洛潯陽和沐雲薑是什麽關係。
阿索就把個中的委原說給他們知道了,最後長歎一聲:“洛郎君的命,是七姑娘救的。洛郎君和七姑娘還曾經一起闖**江湖。你們說,他們要是好上了,殿下要怎麽辦?殿下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姑娘……”
沈衝立刻道:“不能的。七姑娘如果要嫁,隻能嫁殿下。洛郎君那呆子,怎麽能托負終身……”
於是這兩個人進去,趁沐雲薑去找小二切牛羊肉,灌了他幾杯酒——洛郎君是不怎麽會喝酒的,稀裏糊塗一下子就醉了。
沈衝和樵霸見狀,直接就把人給扛走了。
沐雲薑回來後看到就隻要紀正淳陪著在吃火湯,左右一環顧問:“他們人呢?”
“哦,洛郎君如廁去了……”
阿索睜著眼說瞎話,心裏可高興了。
後來,他們就沒回來。
沒一會兒,紀正淳也走了。
緊跟著阿索找了一個借口,把素月也叫走了。
等剩下一男一女獨處時,沐雲薑已經喝得有點醉了,臉紅紅的。
蕭祁禦不讓她再喝了,背上她回家。
那一刻,他突然想啊,今天,她喝得稀裏糊塗的,明天一定又會忘了是他背她回來的吧……
唉!
他無奈地歎了一聲。
將人送回玉宅,送入房間安置好,他就退了出來,然後在院子裏使了一套拳法,心頭的鬱結,那是無處傾吐。
*
半夜時分。
沐雲薑醒了,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的房,迷迷糊糊中,隻知道嘴巴裏渴死了。
大約是晚上吃的火湯,鹽巴放得太多了,素月呢,晚上的時候喝了點酒,今夜睡得特別的熟,所以,她就沒吵醒她,悄悄跑了出來。
外頭在下雪。
而且是越下越大。
廚房內亮著燈。
可能是廚師離開時忘了吹滅。
不料推開廚房門,她卻看到蕭祁禦靠在角落裏,在偷酒喝,她連忙跑去阻止:
“喂,你不能喝酒的,你怎麽能這麽不聽醫囑呢?”
把他手上的碗給搶了過來,一聞,卻發現不是酒,而是溫水。
沐雲薑頓時幹幹一笑,“原來是水啊!那你喝吧!”
他坐在火盆邊上,接過,不說話,隻是幽幽地看著她。
沐雲薑去倒了水喝——
咕咚咕咚。
如牛飲水。
四周是如此的安靜。
“沐雲薑,大大後天是不是你的及笄之日……”
沉默的男人突然自嘴裏冒出這麽一句。
這一次,他是連名帶姓叫她的。
沐雲薑想了想,淡淡一笑,“咦,還真的是呢……要不是你提醒,我都要忘記這件事了……”
前世,她是在京城及笄的,家中兄弟姐妹都給自己送了賀禮。
這一世,她人在玉城,天天在忙,早把這件事給忘了。
“及笄了就是大人了,就可以嫁人了。沐雲薑,你打算找怎樣的男人當夫君?你……會嫁給潯陽嗎?”
一種難言的**,逼著他脫口問了一句。
她歪頭看,怎麽覺得他喝酒了呢?醉言醉語的。
“你……是不是……偷酒喝了?”
“我沒喝酒。”他盯著她,突然站了起來,“沐雲薑,請你回答我……”
“不嫁。”
她的回答無比幹脆。
“為什麽不嫁?”
他的喉節滾動了一下,目光變得無比熱烈。
“一,我還小,不想嫁人;二,我不想嫁給一個隻知道玩樂的郎君……”這樣說,可能會傷害洛潯陽,但現在隻有他們倆,所以,她可以直言無妨……
“年紀小不是理由,你終會大起來的……”
他走了過來。
“所以,你是希望我嫁給他?”她當即挑眉反問。
“不,我不想你嫁給別人……”
“那就好……”
她點了點頭,準備離開,因為剛剛他那句話,好像有點變味了,她覺得自己應該和他保持距離。
可他卻突然一把將她勾進了懷,啞著聲音問了一句:
“沐雲薑,你看我怎樣?能當你夫君嗎?”